董浅救了陈败,陈败感念她救命之恩,一时便成为好友。一夜过去,一切都是那么安宁,谁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次日卯时,陈败便醒了过来。由于重伤在身,他一夜没睡好。醒来之时,天色方才微亮,廖遇手里握着长刀,背靠着墙睡。而董浅,却蜷缩成一团,看起来非常冷。陈败急忙把自己的稻草抱过去,并脱下两层短衣为董浅盖上。
陈败不想惊醒二人,便悄悄提着刀离开了草庙。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些枯树枝回来,立即生火给董浅取暖,毕竟即使是枯枝,沾有晨露也不易点燃。此时,董浅和廖遇也都醒了。董浅见了,急忙把短衣还给陈败。并说道:“陈大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
陈败抚摸着董浅的额头:“傻孩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应该是我报答你才对。”
时间匆匆流过,天色也渐渐明亮,廖遇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们快走吧。”
“浅儿还是个孩子,她不能跟我们去太平教,我想先把她送回陈留。”陈败对廖遇说道。
廖遇回答:“虽说理应如此,但是如果曹操还在陈留,或者他正赶来追我们,回去就太危险了。”
董浅也说:“对啊,陈大哥,你有伤在身,回去若是遇见那个曹操就危险了,我自己回去找我二姐就行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不行,这里离陈留几十里路,你一个小姑娘,先不说步行难走,万一遇到山贼怎么办?我必须把你送回去才能安心离去。”陈败不死心,一定要送董浅回去。
当然这也在廖遇的预料之中,即使陈败不这样说,恐怕把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丢在荒郊野外这种事自己也做不到。廖遇也调转马头:“也罢,我跟你一起送浅儿回去。”于是,三人又一同往陈留出发。才刚刚逃出曹操的追捕,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送董浅回陈留去,真是缘字难解,情义比命重。
与此同时,也到了刘时和蔡琰送陈莺离开的时候了。清晨,雾还未散,刘时和蔡琰送陈莺走。陈莺转身对刘时说:“待清明之后,我可以回来找你吗?”
刘时回答:“当然可以,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能结识你,真的很荣幸。”
蔡琰接道:“是啊,我没来的时候啊,刘大哥一个人就只有去竹林练剑,或去湖边看书、垂钓,无聊死了。要是陈莺姐姐在的话,刘大哥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春风吹过陈莺的额头,吹起她额角的细发。“我从小就随父亲去了扶桑,在中原举目无亲,能认识你们真的很开心。”
刘时也感叹道:“我也是,家父早亡,伯父早年就去了幽州做官,那时我就选择了独自游历江湖,认识了曹操,后来才决定在此定居,认识了昭姬的父亲。不过,多年来都是孤苦无依。”
陈莺问:“你为什么不去做官呢?就像曹操一样,我看过你的那些竹简,大多是兵法谋略。以你的才能,完全可以啊。”
刘时回答:“官场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今朝廷腐败,宦官弄权,我只想隐居山林。陈姑娘,你初出江湖,阅历不足,所以万事还请多加小心。”
蔡琰笑道:“刘大哥你心口不一。”
陈莺疑惑蔡琰的话,但刘时没有理会蔡琰。告诉陈莺:“总之,人心难测,此去巴蜀一路漫长,路上切勿轻易相信任何人啊。”
蔡琰也说道:“对啊,姐姐,可不是在哪里都能遇到像我和刘大哥这样的好人的。”
陈莺止步拱手:“谢谢你们,陈莺铭记在心,都送了这么远了,就送到这里吧,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刘时拿出地图给陈莺:“牛鞞县在益州中部,走雒阳的话绕太远了,长安、汉中和凉州接近,多有山贼,而且山路太多,西蜀栈道尤其难行。你就从此路往荆州去,荆州太平安宁,去江陵县坐船走水路可以直接到巴郡江州县,从江州往蜀郡成都县方向沿着马路走,就会途经牛鞞县。”
“原来刘大哥昨夜问出陈莺姐姐家在牛鞞县后,连夜秉烛观书,就是为陈莺姐姐画这张地图啊。”蔡琰笑道。
陈莺接过地图,谢过刘时,三人相互施礼告别,刘时和蔡琰目送陈莺,直到不见踪影。蔡琰转身回去:“要是我啊,就亲自送陈莺姐姐回家,虽然她武功很高,可是毕竟很天真呢。”
刘时也跟上:“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而此时,陈败与廖遇二人正带着董浅往陈留县回来,行了三十余里,至一片树林,见到林鸟惊飞。陈败突然停下来说道:“有动静。”
廖遇急忙下马,把长刀触地去听。“大约有三十余铁骑,朝此处而来。”
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话道:“没有那么多,只有我们两人。”接话之人正是牛辅,他与董媛二人驾马过来。
董浅急忙叫道:“二姐。”
董媛一口命令的口气:“你们已经逃出来了,曹操也回雒阳去了,快放了浅儿。”
董浅急忙说:“二姐,你误会了,陈大哥是特地送我回来的。”
董媛听董浅叫他陈大哥,心生愤怒。“宜萍,你还小,莫被这贼人给骗了。”
还没来得及董浅开口,陈败便把她抱下马。并说道:“浅儿,回去吧。”二人对视许久,依依不舍,董浅只得点点头,往董媛那边走去。
董浅回头说道:“陈大哥,一定要保重啊。”
陈败微笑着辞过董浅,刚要掉头离去。只听见牛辅说道:“这就想走,没那么容易吧?”说完便一拍马背,抽刀飞身跃起往陈败劈过去,陈败急忙拔剑抵挡。
董浅大声呼喊:“牛辅,你干什么?快住手。”
董媛抱住董浅对她说:“宜萍,先不说他们挟持你是死罪,我们坏了曹操的公事,难得他不但不怪我们,反而还赠马与我二人来救你,我们就理当把这二人抓回去送给曹操。”
牛辅与陈败步战有十余回合,二人各自拉开距离。陈败胸有成竹地答道:“浅儿,不用担心,凭他这两招还伤不了我。”说完二人又缠斗上,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密布,很快便下起了雨。剑刃交锋处,雨水飞溅,董媛护着董浅,廖遇也下了马在原处静观,并不去插手。虽然陈败有伤在身,也并不输牛辅一招一式。
就在此时,三十余骑铁骑身披蓑衣,手持强弓,从四面包围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唐周,牛辅与陈败二人停了下来。
陈败惊讶:“唐周,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周轻笑:“曹操想独揽功劳,竟没想到他这么没用,还让你们逃出了陈留,不过现在你们可逃不了了,快些束手就擒,否则万箭穿心。”
牛辅盯着四周,不敢有丝毫地松懈。“可恶,这么多骑兵接近我们,竟然没有发觉。”
廖遇说道:“我之前听到的铁骑就是你们,你故意用六丁六甲之法求来这场雨,就是用雨声来掩饰行踪而不被我们发现。加上他们二人的剑刃声,所以才会在我们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包围了我们。”
“没错,不过陈败,你最好识相点,我对你们的武功了如指掌,你别想用风雷诀,你应该明白在雨中使用雷电的后果吧。”唐周一脸自负地回答。
“就算不念风雷诀,就凭你这狗贼也休想抓我我们。”陈败说。
“看来你是冥顽不灵了?”唐周下令放箭,霎时间箭雨从四面而来,四人皆拔剑抵挡,董媛右腿被擦伤,不能护住董浅,陈败急忙跑到董浅身边,左肩亦被擦伤,廖遇和牛辅也急忙赶过去。
唐周对陈败说:“我用雨水封了你的风雷诀,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廖遇的回风剑也不可能把箭扫回来,你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看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只见陈败撕下衣布包住左臂的伤痕,又将手里的剑丢开,趺坐于地,开始念起风雷诀。“乌云覆盖天际,狂风席卷大地。雷从云里而生,云自风中而死。”霎时间,狂风骤起,电闪雷鸣,生成巨大龙卷风,将唐周和铁骑们的蓑衣全部卷走护住董浅。
唐周大惊:“陈败,你竟然将风雷诀全部练成了?”
“那又如何,天公知你天赋平庸,为人反复无常,太过于阿谀奉承,所以连六甲天书也只传了一半给你,所以你停不了这场雨。曹操已经见识过我的风雷诀了,你应该后悔你没和曹操一起,至少他的仙法可以救你一命。”陈败轻蔑一笑。
唐周颤抖:“陈败,你别胡来,你如果继续念,你也会送命的。”
陈败冷笑:“我还得谢谢你呢,是你提醒了我有蓑衣,蓑衣不会传电,够保护好浅儿了。廖遇,浅儿就交给你了,我今日即使死于此地,也必拉上唐周这狗贼作伴。”说完便继续念风雷诀,乌云卷起漩涡,天雷汇聚成巨大的风雷珠,照亮整个天际,一触即发。
有时候就是如此,本来可以成为生死之交的两个人会擦肩而过,到最后都不认识彼此。有时候即使只是一面之缘,对方便能成为自己即使放弃生命也要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