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城位于临安县的东南方向,一年四季,荷花满塘。
青府东苑的花园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旁青青翠竹随风轻扬,精心雕刻的假山后一池清水在风下水波荡漾。一只画眉不知被挂在何处,许是天气闷热的缘故,只听见时不时发出一声无精打采的鸣叫。
花园中间的亭子里,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负手而立,仰着头,目光似是在前面的翠竹上,又似是在不知名的远方。他身后站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长相平凡无奇,细细看去,却是眼露精光,再看那袖袍之下的手掌,虎口粗糙,茧厚,嘿,还是一个练家子。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一般的管家。
“如你所言,那夏怀仁的回归倒是在芙蓉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咯?”慵懒的声音响起,长身而立的男子回转身来,看向段坤的眼里满是探究。
“是,听说是夏府老爷归来,今早大街小巷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段坤理了理自己并不凌乱的衣衫,微抬了头。又道:“这也不奇怪,夏家虽是商户,却不像一般商人唯利是图。在芙蓉城,夏家因为广施仁义素来都有很好的名声。“
“嗯,商人重利轻义,他夏家倒是一个例外。“青澈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停住皱眉,“咦,你说夏怀仁外出四年是为了为女寻医治病?”
“是,夏怀仁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两个男丁你是知道的,十九岁的大儿子夏锦和六岁的小儿子夏子墨,至于那女子,是夏府的二小姐,名茹烟,今年十四岁,据说从小身体就不好,夏怀仁爱女心切,四年前弃商带女四处寻医。“顿了顿,段坤似是想到了什么,脱口道“那夏怀仁我查过,身上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所以你没必要在夏茹烟身上花心思“。
话音刚落,段坤就感觉一道视线似是刀子一样射在他身上,他愣了愣,猛然跪倒。颤抖的嘴唇哆嗦着,只听得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吐出”主子饶命“四个字。是了,怎么还忘不了呢?已过了三年,自己再不是燕飞绝的大当家,只是一个下人,主子的事,哪容得下自己插嘴,而且,这样一个小小的失误,很有可能会被视为有背叛之心??????段坤不敢再想下去,只感觉自己的额头早已流下冷汗。自己的命不要紧,只是怕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连累了燕飞绝的兄弟。
一时间,亭子里一片静默。就在段坤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身上那股压力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头顶传来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下去准备准备,我要拜访夏府“。
“是“段坤低头应着缓缓退下,再不敢造次。
其实段坤心里清楚,自己的武功虽与眼前之人旗鼓相当,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贵气,又岂是自己这等粗俗之人可以抵挡的?他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一日,因听说芙蓉城来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年轻人,他便一时手痒,不顾其他兄弟的反对,独自一人夜探青府。结果哪有想到这青府外表看似平凡无奇,里面却高手如云、暗藏杀机。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走的时候,已被几个之前隐在暗处的护院人团团围住,尽管他段坤本领高强,但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刺向段坤的剑刀刀致命,几个回合下来,段坤渐感力不从心?????
青澈就是在段坤快要成为剑下亡魂的时候出现的,那时他从回廊处走出来,一袭白衣飞扬染了浓浓酒香。,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犹如天神从天而降,他仰脖,喝下杯中美酒,才淡笑着挑眉决定了他的命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话,如果是旁人说出来,段坤一定会以为那是天大的笑话,但也不知为何,听着那话从眼前乳臭未干的少年口中说出,隐约竟让段坤感觉到了有股君临天下的味道,也就是那一瞬间的错觉,让段坤下定决心追随此人。如果不是被青澈气势所折服,想他堂堂燕飞绝的大当家又怎会委身小小庭院做一个管家???????
看着段坤的身子渐行渐远,青澈心中轻哼“女人,,他日我成就大业,女人算是什么东西”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甩了甩袖子,男子走下台阶,身影向着另一个方向慢慢消失在翠竹之中。
青府后院花园里,美景依旧。风轻轻吹过,翠竹摇摆着,池水微皱,知了嘶鸣着,不知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