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有一个人总是在她耳边呢喃,等他们都长大以后,就修一间竹屋,围一园篱笆,院子里有鸡鸭,院子外有花草,屋里的榻上躺着小花猫,门口的石板上趴着老黄狗,院子外的小河里,还有一尾一尾鱼儿在水草中追逐嬉戏???????而他们,就住在这里,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夏茹烟愣愣的,那些记忆是多么清晰,尽管自己已经穿越了千万年的时间空间,可是,仍然不能忘记,在那十多年的冰冷记忆里,唯有那个人,给过一点自己梦寐以求的温暖。
青澈注视着远处的那个白衣女子。瓷白的肌肤,小巧精致的红唇,如墨的发上只斜插了一支象牙白的簪子,颈脖处一对祖母绿的耳坠子随着清风轻轻摇晃,配上白衣飘飘,竟有一股遗世出尘的味道。只是,最吸引人注意的,不是那静若幽兰的气质,而是那一双似乎可以洞悉世间一切的漆黑眸子。此刻,那双眼睛好像是看着自己,又好像是透过自己看着别人,里面,溢满柔情。只是,自己与她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哪里生出来的浓浓爱意?青澈自己觉得荒谬,正待细细去确认,却见那女子已经垂下了眼睫,只看见那又长又翘的睫毛在眼下晕出一弯淡淡的黑影。
夏茹烟低下头,不再看那个人,因为她自己很清楚,对面的男人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尽管长得有三分相似,但也只是相似罢了。细细看来,其实他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并不像,不论长相气质,眼前的人都不是寻常人可比。那个人,狭长的凤眸里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上翘的嘴角边没有阅尽美人的风流,纤长的身姿上没有君临天下的霸气,怎么看都不像,怎么第一眼感觉会是同一个人呢?当真荒谬不堪。
杜怜霜的一双美目不知何时又飘向了那边的亭子里,曼青却沉浸在对面已经转过身来的男子身上,倒也无人注意到夏茹烟刚才一霎那的异样。
凉亭里,那人转过身来,如玉的面容顿时让众人感觉眼前一亮,似乎那本就耀眼的阳光都暗淡了三分颜色一般。肤如凝脂,发如浓墨,衣白胜雪。往那里一站,似是有仙人下凡。可那比女子还要漂亮的脸,温柔却不会让人觉得阴柔。他微微笑着,优雅地在青澈的身旁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方丝绸手帕,若无旁人地细细擦拭着自己的萧。那萧,通体红色,散发着莹莹红光,在他的白衣衬托下,更显红润。只是他的手上虽然小心翼翼,眼睛,却是看向之前众人都注目的那艘精致的小船上。那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倒映着跟他自己一样打扮的白衣飘飘。不,与其说是那个人的打扮跟他一样,倒不如说是自己刻意打扮了跟她一样更恰当一些。杨萧眼角眉梢满是笑意,终于见到她了,也不枉自己从嘉州到芙蓉城一路风雨兼程。
杨萧俊美的面容让曼青有一瞬间的错愕,但那丝不明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抓住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也毫不在意,因为她此时的全部心思,全在杨萧手中的那根萧上。如果她所料不错,那萧,就是“红牡丹”,萧中极品了。想自己精通音律之艺,也见过不少上乘的乐器,可这红牡丹,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真身,还以为那只是个传说。如今看来,自己见识还是浅短了些,就这美如谪仙般的男子,音律上的造诣恐怕也不在自己之下,此前自己一直没有走出芙蓉城,还真不知道有山外有山的道理。曼青有点失落,那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一旁笑而不语的夏茹烟,突然锐利无比。
夏茹烟猛然侧头,却什么都没看到,目光所及处,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头去的曼青,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得见她一截如玉的颈脖微微抬着,一缕墨发在小巧的耳垂后柔柔垂下,衬着红宝石的耳坠子,格外美丽。心里微微奇怪,刚才明明有感觉到一束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自己,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了?一张俏脸慢慢凑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见杜怜霜鼓着腮帮子,一脸好奇:“夏姐姐在看什么呢,怎么入神?”
夏茹烟轻笑一声,却答非所问:“你说,你青儿姐姐是在看什么呢?”杜怜霜顺着曼青看的方向望去,见那假山错落处,人头攒动,热闹非常。却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青澈斜靠在高处,嘴角的笑容不减,凤眸虽四处游荡,可那眼角余光,却还是时有时无地扫过那一抹白色??????还有那一袭深红。那放荡不羁的模样,又惹得一些妙龄少女满面桃花。
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三五成群也租来了小小画舫,湖里的小船慢慢多了起来。精巧豪华的各色船儿在彩色的荷花丛里轻轻荡着,慢慢地在碧绿宽大的荷叶间穿梭。小姐们由丫鬟撑着伞,就在船头或坐或站,一边巧笑嫣然地叙着话,一边眼波流转,暗暗打量着岸上的一众青年才俊。一时,好不热闹!不过,夏茹烟知道,莲节,这还不到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