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196500000019

第19章 永远的嘎洛(1)

那阵猝然袭来的疼痛,在耳底带着血腥味的轰鸣中似乎渐渐缓解了,继之而来的是软绵绵的诱人的晕眩。嘎洛舒展开身子,患风湿症的僵硬关节都自如地松开,发出咔吧咔吧一连声的脆响。

就这样嘎洛倒下了。

他仰面倒地,在将临收获季节时的某个日子,他独眼中的天空飘满日暮时分的红霞。他要咧嘴笑笑,一溜口涎却淌到脖颈上。嘎洛意识到眼前闪烁的无数金色光斑后那一片绯红不是美丽的霞光,而是溢满眼眶的血,使眼前的蓝色天空濡染成血色,这种颜色使他在五十年前失去了左眼,那时他就谙熟了这种充满锈蚀的铜铁臭气的颜色。

只是,嘎洛还不明白,这是可怕的起始还是愉悦的终结。

他的一只手插入温润酥松的黑土,五朵云花断茎口牛奶一样洁白黏稠的浆汁不断滴落在手背,使他毛孔粗大的手腕上的皮肉颤抖。那浆汁一滴滴淅沥不止,他的感觉是一只只野蜂向自己降落。他另一只手攥住了一大把麦子,熟透后爆出壳的麦粒溅落在他脸上,胸脯上,他以为那是金色的蜂群向自己聚集。

他还看到,山谷中一片不太广阔的丰收的麦地一下子变得浑远无际,风使阳光的波浪阵阵起伏。远处传来驱赶鸟雀的铜锣的哐哐声响,吓不走任何一只寻食的雀鸟的响亮的铜锣无谓轰响。

阳光一片金黄。麦浪一片金黄。

这样辉煌的麦浪注定只会在他一生重大的转折关头在他眼前汹涌。这是一九八六年。另外两次分别是一九三六年和一九五年。我回到色尔古村后,他儿子对我说:父亲说今年他恐怕要死了。今年庄稼这么好,地还是能生娃娃的婆娘,还是壮实婆娘。他儿子过去是我同学,从部队转业后自己买了汽车从事长途运输。我们谈这番话是在傍着公路的新色尔古村他的家中。这几年,处在闭锁山沟里的老色尔古村的破旧古老的住房正被故乡的人们抛弃,新修房子时都迁到了傍着公路面临大河的开阔地。

嘎洛却死在老色尔古村的麦地里。

他儿子在领我参观了我故乡土地上出现的新的富足村庄后对我说:

“他枉自走南闯北,参加红军,解放后又当干部,还那么迷信,那么土气,就只晓得巴掌大的泥巴地里长出的庄稼。他要我把车子停了,去收麦子。今年麦子确实好得我从来没有见过,可他就是不管车子停一天少挣上百块钱。我不肯停车,他说要是这么好的庄稼不收,他就要死了。”

嘎洛对他儿子说,一九三六年他长征经过此地,看到也是这么好的麦子没人收割,到草地他就负了伤。一九五年也是,听说解放军进山,人们都逃进了村后的树林,也是这么好的麦子,结果大火烧了头人和他的房子。

我说:“现在他死了,也就再不操心了。”

绛措说:“对。”

嘎洛死了,从此成为故事中的人物,和过去的生活联系在一起,生活使一个人的命运充满回环曲折的起伏,但有时作为人生命的本质竟不能得到丝毫改变。伟人依然是伟人,小民依然是小民,崇高者依然崇高,卑贱者仍旧卑贱。

眼下这个在我故乡生存下来并繁衍了后代的流落红军的故事或许也包含着这种道理。

这个人在记忆中搜寻不出自己的名字,乡亲们都叫他嘎洛。嘎洛是瞎子的意思。

关于他瞎眼的原因有两种真实的说法。一种后起的不太真实的说法出自他儿子绛措之口。那时,我们都在城里念中学,都想摆脱色尔古村贫困闭锁的生活。绛措作为红军的儿子,想的当然是参军提干。他说他父亲在长征中,在若尔盖草原和国民党军的一场恶战中被一发八二炮弹掀翻,断了腿,并失去了左眼。那时,他是我们班的班长和团支部书记,逢人便讲父亲的英雄事迹。

另一种说法出自嘎洛口中。

那天他们一排人在雾中和大队失去了联系。接近川甘边界一处回民村落时,心里发憷,打完了枪膛里的子弹。子弹穿过空气,在远处像熄灭的烟头一样坠落在暗夜里。林子空空荡荡,他们是三个人一齐爬上了一家人的热炕。大块的干牛粪饼在炕洞里燃烧。牛胃没能很好分解的草籽散发出粮食被烧焦的味道,使他们从睡眠中醒来,胃被一只毫不容情的手翻搅。

他们没有起身搜寻食物。实际上他们经过热炕的烘焐,虚汗淋漓,一切都像梦魇一样,一种无形透明的重物使他们四肢摊开,无神的眼睛大睁,却对土屋顶上铺开的光滑匀称的小杉树干视而不见。

一枚受热过度的手榴弹爆炸了。

那两个人当场就死了。嘎洛在两天后醒来,以为自己也死了。他嗅到铁的味道和织物被火烧后的味道。爆炸发生之前,他们被饥饿之手随意搓揉,眼下,要是他自己真还活着,那么以后或许还有吃饱肚子的时候,像他参加红军后的好长一段日子。在那以前,他也一直生活在饥饿之中。但只有爆炸时的一刹那,强烈的饥饿感随那声巨响穿透了整个身躯,铭心刻骨。

炕洞里的牛粪火已经熄了。

他把炕洞里的牛粪灰烬塞进口中。这就决定了他在余生中还将无数次把这种灰烬填进口中,慢慢咀嚼,从中品味生活的种种味道。嘎洛一动作,使身上的伤口挣开,鲜血又淅沥而下。他又将大把火灰填进伤口,这样就有效地防止了伤口感染,并止了血,但那只眼睛也就永远失去了复明的可能。

当他颤颤巍巍走出屋门时,当地百姓正准备一把火烧掉这座不祥的房子。他们惊讶地看到一具血迹斑斑的尸身挪动僵硬的腿,颤抖的手在无风的虚空中来回摸索。

那次爆炸使他的脑子受到了可怕的震荡,嘎洛就此失去了明晰的记忆。

所有这些对我们这个多少有些虚构成分的故事都将起些或隐或现的作用。

那天我上班晚到了一点。

同办公室的人对我说:“山里一个农民来找你,说是你同乡。”

“他说什么?”

“他让我告诉你嘎洛死了。”

我就这样踏上了我的回故乡之路。他在城外的停车场等我,簇新的卡车满载止咳糖浆和其他药品。

“我觉得你要来。”绛措说。

“要来的。”我说。

“老站着干什么?上车吧。”

卡车疯狂地疾驰,途中有一两次我们下来对着轮胎小便,看到一些糖浆瓶子被震碎了,糖浆渗出了车厢板缝。

绛措突然笑了,说:“记得你偷过学校医务室的这种东西。”

我眺望远处如烟似雾的山峦,没有作声。

绛措也自觉失言,伸手在车厢板上蘸了一点糖浆,用舌头舔舔:“好甜。”

我也蘸了一点,感到混在其中的泥沙在牙齿间吱吱作响。卡车启动许久,那些沙尘依然还在齿缝中间。我想起嗜食火灰的他父亲。车窗外一掠而过的岩石和他手中的方向盘以及踏在油门上的熟牛皮靴是同一种颜色。

我们直入岷山腹地,时间被排挡和心情调节着速度,以好几种不同的节奏向后倒流。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仿佛不是机器推动我们前行,而像是置身于另一种空间状态,时间发出尖利的啸声,倒着流淌使人心悸目眩。

直到已经眺望见这篇东西开始时描绘过的那片庄稼地,绛措才叹了口气。

“唉,我阿爸。”

那些熟透的麦子还没有开镰。阳光金黄,风中满含麦香。见不到人影,只从几团树影下传来驱赶雀鸟的哐哐的铜锣声响。

这种声响仍像我童年时听到的一样单调而又明亮,周而复始。幸好,刚刚发生过一点事情,嘎洛死在了庄稼地里,才不致叫人产生时间老是在月相的十二次盈蚀中兜着圆圈的感觉。

我们去新垒的坟前凭吊嘎洛。

“我们赶到地里,他已经睡了大半天了,他说了句什么,好像是说:老家。可我们不知道,他生前没告诉过我们。”

“我晓得,连他自己也记不起来。”

那枚手榴弹掀翻了舒适的炕床。嘎洛死里逃生,但记忆却残缺不全了。

他十分条理地叙述了负伤后在草原上的流浪生活。讲到兴头上,一把揩去瞎眼中淌下的一泫清泪,试图把残缺的记忆拼凑完整。他讲到稻田,稻田里的泥浆,江边的夜行人用竹篾扎成的火把如何饱蘸了桐油……胡言谵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一把打草的镰刀和一条冰凉的蛇。这使人联想到他少年时替人佣工时的一次可怕的经历。然后他还要讲到夜里喷吐火舌的机关枪,浮桥,马腿和飞机的肚皮(“白得就像鱼的肚皮,样子也一样。”),死伤者流在地上的或捧在自己手中的肠子。谁也不曾对这些故事的真实性提出质疑,至少在我故乡的人们是如此。但是嘎洛在回忆这些往事时,无法说出与之相关的人名、地名与年月,缺乏时空框架和必要的人证。嘎洛无法恢复自己作为一个走上革命道路的农民战士的形象。

土改时期,工作组知道了他是流落的红军,找他询问情况,据说这样的询问就像审讯一样。

“你坐下嘛,你可以坐下。”工作组长说。

“我坐。”

“你真的是红军?”

“是。”

“几方面军?”

“几……方面军?”嘎洛没瞎的右眼大睁开来,瞎眼里也急出了泪水。

他的头用劲后仰,后仰,但他确实明白不过来那句话有什么意思。

“怎么叫嘎洛,叫藏族名字?”

“我眼睛瞎了,嘎洛就是瞎子。我打那炕上醒过来就晓得眼睛要不得了。后来人家说不抹灰就好了,但不抹灰早生蛆了,我这腰上,这里就汉名?”

“我哥哥知道,他带我参加的。”

“你哥哥的名字?”

“想不起来了,手榴弹一炸就想不起来了。不然是想得起的。”

邻近某村的一个孤苦女人从墙缝里掏出了苏维埃政府用布印成的票子,说出了部队番号和营连指挥员的名字,就被接到疗养所去了。

嘎洛自然还是得到了好处,成为我们村里第一个中共党员,后来又当上初级社长、高级社长,公社化后成为大队长。

而他的记忆逐渐恢复是在那条宽窄不一的机耕道把各村和公路连接起来的时候。这里不说村民们没有看见机械行驶,不说道路又渐渐被疯长的野草掩埋、阻塞。

最先循着机耕道进山的是两个汉族木匠。他们给各家各户做口小肚大的木桶,然后又做木盆、木瓢。正是那个年轻木匠帮他恢复了对一个遥远地方的记忆。事情经过是这样:一个娇纵的姑娘逼着家人一气打了六只木桶,她交替用六只木桶背水。用到第六只,第一只已经因干燥出现了罅隙。

姑娘把年轻木匠叫来修整:“我们色尔古地方好吗?”

木匠看着姑娘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一点也不敢吭声。

第二天,那件事情就在村中传开了。

会计问:“我们色尔古地方好吗?”

木匠说:“好,可也还有好的地方……”

“你说哪里?”“我们通南巴,穷,也是好地方。”他话没说完,就被姑娘的哥哥抬手两耳光:“臭木匠,敢看不起我们的地方。”人们拳脚交加,木匠发出猪一样的哼哼声。但站在旁边的嘎洛却充耳不闻。他举起双手,大张的嘴巴很久才发出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的声音:

“通南巴!通南巴!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在那里参加红军的。”

他叫来大女儿嘉央,让她把这三个字记在一个精致的日记本上。

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以后他再也没有忘记过这个名字。

嘎洛的记忆渐渐有了一个大致轮廓。

这主要是依靠政治学习念的报纸和文件上念到的一些人名地名来恢复的。譬如张国焘、徐向前,譬如一、四方面军会师地小金达维。尤其是这后一个地方,和我们村子只相隔一座常年积雪的山峰,并不时有人在夏天穿过山互相来往。要不是那个和我们村同样偏僻的村子的名字出现在印刷品上,并被人郑重其事地将其从符号转换成声音,嘎洛绝对不会把这个早已熟知的地名和自己过去的一段经历联系起来。这样,许多细节的回忆在他脑子中,像空空畜栏里的草一样疯长起来。他清楚记起了会师地周围的山坡、流水的方向和水流上的小桥。这些都和我们在有关长征的展览中看到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后来,学校老师领着我们一群小学生翻遍报纸杂志上正派反派人物的名字,以及正派反派人物同时登场的地方的名字,年代的名字,也无法为嘎洛确凿证明他的红军身份。

要证明自己是红军,他必须说出连排长之类基层指挥员的名字。但报纸上没有这些人的名字,使他记忆复活。

他摇摇晃晃走出那土屋。那些准备把房子付之一炬的人们默默地给他让开一条道路。

后来他女儿嘉央说这是通往死亡沼泽的道路;那险恶沼泽看起来是个开满金黄花朵的美丽草滩;那堵人墙裂开,是蓄意把一个红色战士导向死亡的险恶阴谋;他们的眼光像野蜂的毒刺;等等。当然这是以后的说法,是嘎洛的女儿想争做工农兵大学生时的说法。

嘎洛印象中的那些交错晃动的人脸,确实像岩石一样,他们的眼光充满敌意。嘎洛穿过人墙,再没有回头。他伏在河边饱饮清水,然后带着满肚子水响爬上一座小小的山丘。这时,红云万朵,夕阳无比辉煌,那座土屋已被烧光,断墙成为赭红色,烧焦的木柱上升起袅袅的淡蓝轻烟。

再远处,寺院的金顶闪烁光芒。牛角号长鸣。路上有人往来蹒跚。这是些到泉边取水的姑娘和对着太阳祷告的老人。战火已经平息,人们又回到了村庄。嘎洛贪婪地呼吸空气中炊烟的芬芳。

他感到饥饿难忍,嘎洛甚至希望伤口疼痛得更为厉害,以便使他忘记饥饿。他睡着了,仍然梦见自己绽开的伤口。

醒来时,他在身边发现了一袋糌粑、一只木碗、一撮盐和几块奶酪。

他注意到草丛中有人来去的踪迹。太阳渐渐升高,把草上的露水蒸发干了。

他不再想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了,开始一心一意对付奶酪和伤痛。

又一个黄昏降临,轻柔无声,像落下一块深色的柔软丝绸。

同类推荐
  • 你也不是我救赎

    你也不是我救赎

    世间万般皆是苦,你也不是我救赎。苏眠付,我后悔了。
  • 崩坏之国

    崩坏之国

    “放,放过我,我还有一家老小”说话的男人被呃住脖子。“那可不行,毕竟,你们都只是玩物罢了。”满脸横肉的士兵长愉悦的笑着道。在众多士兵中不起眼的他目睹了这一切“这个世道,果然已经坏掉了吗,那么,就由我来断送他!”
  • 忆之边

    忆之边

    当记忆清空,我忘了你,你忘了我。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我们还会想起对方,爱上对方吗?
  • 玛丽可爱文

    玛丽可爱文

    焊习抱着云圈跑到了医务室,把她往床上一扔,“镗”的一声,云圈的头撞到了铁栏“你轻点吧”从帘后走出了一个貌美的男生,他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一副很美的样子,望着床上的人“怎么了?”“她自己撞了一下”焊习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给她随便看看吧,我要走了”说完朝着门口走去云圈慢慢睁眼,医生微微惊讶,好大好亮的眼睛!云圈看着医生“我的头好痛啊!这是怎么了?”“没事,你只是轻伤,你的头只是碰到了而已,不用担心”医生回答着“这是哪?”云圈环顾周围,一片白色
  • 七分喜欢你

    七分喜欢你

    开学第一天,谭七七因为笑声出了名,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班那个“爱装逼”的顾子琛。因此,谭七七为了“报仇”,每天都去挑他的刺,顾子琛不喜欢她出现在他面前,她就偏要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结果……“顾子琛,你长得真好看。”“谢谢,你很有眼光。”……“顾子琛,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哦。”我才不会喜欢母夜叉。……几个月后。“谭七七,我吃醋了你知道吗?后果很严重。”“说好的我最好看呢,你个见异思迁的女人。”谭七七:……顾作死让谭漂亮生气后。“谭七七。”没人回应他。“小七七,你已经一天没有理你的宝贝琛琛了。”谭漂亮:……“我已经一天没有亲到小七七了,伤心,难过。”谭漂亮:谁能告诉我,他这是怎么了。……顾子琛:我不喜欢打脸,不过那得看打我脸的人是谁了。
热门推荐
  • TFBOYS之匆匆的那一年

    TFBOYS之匆匆的那一年

    她们三个从小一起生长,可是大姐被凯妈带走了,从此她们远离了,可是后来有久别重逢了,三小只也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三位女孩。。。。。她们究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 最后的鬼泣

    最后的鬼泣

    一份不幸的命运,一个可悲的孩童;一身沉重的责任,一袭不朽的传承;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一次卑微可叹的爱情;……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神血之证

    神血之证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但都背负着原罪。神血究竟是神的恩赐还是恶魔的考验?觉醒者和突变体的秘密,人类文明的宝藏,充满变数的未来......卓耿,瓦瑞,康宾,百益四个超级大国各自雄踞一方,在人类前所未有的危机前,究竟是联手面对还是各自毁灭?
  • 阅读经典作品(实用生活文库)

    阅读经典作品(实用生活文库)

    本书体系包括华文精选、阅读指导、推荐读本、延伸阅读四个方面,截取中外经典名的精华部分,如《古文观止》《老人与海》《麦田的守望者》等
  • 鬼道轮回

    鬼道轮回

    “这世界还真是无趣,人人追求长生,长生也是种痛苦呢”齐云楼是个被诅咒的男人,他可永远长生不死,神的祝福,同是诅咒。直到遇见闪耀的月亮,齐雨。风吹散了黑云,露出温和的月光,那么刚好的温柔,让迷途中的人终得以救赎。男人月牙白的手抚摸着女孩的脸“谢谢你的存在”轻轻吻了一下女孩。银发与女孩的黑发缠在一起,女孩闭上眼睛“既然感谢,那就要被我缠着一辈子,直到时间尽头,你怕不怕?”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不怕,那就一起纠缠到时间尽头吧,你可不许中途离去啊”女孩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极为认真的“好.”
  • EXO之吴世勋迟来的爱

    EXO之吴世勋迟来的爱

    璇,你回来好吗?我错了,我想你了,算我求你了,你回来吧。BY吴世勋璇儿,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是你亲生哥哥有多痛,算我求你回来吧。我们大家都等着你回来。BY鹿晗小璇,我知道你喜欢是我弟弟,,算我求你了,回来吧,我永远是你蓝颜。BY吴亦凡汐璇我不会在让他伤害你,即使你喜欢的不是我。BY朴灿烈冷汐璇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你的离开要我们悔恨一辈子吗?BY边伯贤言(璇),我不管你是否跟吴世勋有婚约,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BY张艺兴
  • 逸之小贝壳

    逸之小贝壳

    医药世家的独生女偏偏学了服装设计,毕业后重新学医做了跨界医生遇到了顶流男明星相亲,被狗仔拍到只能假装助理,殊不知一切都是那个做什么都顶流的男人套路了自己,直到一段前尘往事浮出水面,世交还是世仇?他们怎么认清自己的感情何去何从?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尸蛊

    尸蛊

    百虫互噬,最后存活下来并带有致命的剧毒的虫子,被称作蛊,千尸互噬,最后剩下的,便被称作尸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