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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彤云出岫(2)

云溪见慕清瑶信手却敌,身手清雅不凡,兼之容颜清丽照人,心中对其大生好感,他拉过身旁的一张长凳,遥望慕清瑶清丽的背影,朗声笑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且来这里坐一坐。”

慕清瑶闻得声音,转过身子,见云溪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她美眸中精光一闪,道:“如此便叨扰了。”说着从容坐下。

叶兆喝得有些多了,大喇喇端起酒碗,笑道:“在下叶兆,这位是云溪。适才见姑娘使得一套精妙绝伦的掌法,教训了那名门府的杂碎,真是好不痛快!”

“叶兆,‘铁金刚’叶兆?”慕清瑶细细打量叶兆一眼,又转看向云溪,道:“那么这位应该就是‘落拓书生’云溪了。”

叶兆与云溪不料这女子竟然知晓自己二人的匪号,心中一惊,均是谦逊道:“区区贱号,不足姑娘一哂。”

慕清瑶轻轻地摇了摇头,却并不言语。叶兆见她适才虽然露的一手好功夫,然而行事并不如同江湖儿女那般干净利落,心中有些不悦,“我们都自报名号了,这女子却是对于自己的师承来历绝口不提,也忒不爽快!”嘿笑两声,将一碗烈酒灌进喉咙。云溪瞧着慕清瑶,心生疑惑:“适才她所使的那套掌法,似乎与我当年在奉剑台上见到的碧影飞花掌法有些相似。只是当时我在远处观看,却也不能瞧得太真切,也不分明。”

叶兆又喝了两碗酒,红着脸,眯着眼看着慕清瑶,道:“听姑娘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来到扬州,莫非也是来庆贺夏大侠的寿辰的?”慕清瑶却是摇头,道:“只是信步游玩到此。”

叶兆‘哦’了一声,云溪却是笑道:“慕姑娘若是无要事在身,去看一看也并无不可。”慕清瑶面露犹豫之色,又听云溪说道:“这夏大侠乃是当今夏家的家主,为人急公好义,武艺高绝,不失为一代豪气干云的大侠!”

云溪见慕清瑶对于自己的话不置可否,当下又耐着性子续道:“夏家是如今有名的武林世家,在武林中很有名望。虽不及慧元寺、三清剑派那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是在这江浙一带行走的江湖人,遇上夏家的人,都会给上几分薄面的。”

慕清瑶看他说的眉飞色舞,且他提及那夏大侠时脸上的敬佩神情由心而发,当下不禁也对那素未谋面的夏行天有几分好奇,微一凝眉,心道:“我此次下山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去看一看也无妨。”颔首道:“若是夏家主人不嫌叨扰的话,去一去也无妨。”

云溪喜道:“姑娘既然有意前去,不若与我们同行!”慕清瑶却是站起身,拱手道:“山野之人,独来独往惯了,万勿见怪。”说罢,转身便走。云溪见她身形清落,一忽儿已然消失在眼前,心中竟是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本在喝酒吃肉的叶兆见得云溪神情,‘哈哈’一笑,大手拍了一下云溪的肩膀,笑道:“云老弟可是动了凡心了!”云溪被他道破心思,脸上一红,颇是尴尬。叶兆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女子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她始终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行事说话遮遮掩掩,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看云老弟你的这场相思到头来终是要成空!”

云溪虽为书生,然而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听得叶兆的话,只是打了个哈哈,道:“男儿立世,修身治国在先,立室齐家在后。况且我与慕姑娘萍水相逢,心有仰慕之意那是确实,但是要说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是万万没有的。叶兄只管放心,这中间的尺度,云某把持的住!”

叶兆端起一碗酒,大喇喇的喝了一口,朗声笑道:“这句话足见云老弟心胸坦荡!叶某再敬你一杯!”

云溪也不推辞,举起另一只酒碗,斟满酒水,一饮而尽。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扬州素有“富甲天下”的美称,自景汉之后,地处江南,远离战乱骚扰的扬州如今已发展成人文荟萃之地,风物繁华之城。而“天下西湖,三十有六”,唯扬州的西湖,以其清秀婉丽的风姿独异诸湖。

一泓曲水宛如锦带,如飘如拂,时放时收。岸边杨柳依依,湖心游船泛泛。“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湖岸吟出这诗的是一名男子。男子颀长个儿,眉清目秀,身上披一件红色长袍,内里衬白色长衫,白衫前描绣淡墨竹画,腰部悬一成色上好的佩玉,以红色彩线穿组,合成一串。

男子立在湖岸,望着一湖**,口中诗文脱口而出,一身书卷气却是随着他吟诵的诗文缓缓流出。他的话音刚落,却听身旁一名女子轻声浅笑道:“这‘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说的可也算有趣了。这湖吞了这么多银子,沾了这么多的铜臭,又怎么会消瘦呢。我看呐,这瘦西湖的名字可不贴切,该叫做销金湖才是。”男子闻得声音,循声望去,身旁站立的是一年纪与其仿若的白衫女子。她一张明艳无俦的脸庞正对着男子,明眸皓齿,浅笑低语,好似这天地间的灵气尽数被其占去了一般,即便连这瘦西湖的无双景色与其娇艳俏丽的笑颜一比,也要失了几分颜色。

她只一颦一笑间,已经引来周遭无数游客的目光。男人见到此动人姿色,自然是忍不住要在震惊错愕的同时多看上几眼,而女人们更是无不艳羡嫉妒,暗骂老天爷不开眼,没有将这绝色的容颜赏赐给自己。

男子听得女子的话,不禁莞尔道:“我见这瘦西湖景色如画,便随意念上几句,哪里知道又被昭然你打趣儿了。”

叫昭然的女子却是回眸望向一泓曲水,摇头说道:“我这可不是在打趣儿。这里的风景固然极好,用来怡情抒怀也无不可。只是可惜那些个达官贵人们耽于这里的美景与美女,夜夜笙歌,纸醉金迷,最后不仅葬送了自己手中的金银财宝,更是将整个大好河山拱手送给了羌人。”昭然顿了顿,续道:“夏轩,你且看看这瘦西湖的四周,可有一个人不是穿金戴银的么?”

叫做夏轩的男子微微皱起眉,道:“让我想想,咦,上官昭然姑娘你不就没有穿金戴银么?恩,这大概就叫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了。”

这被夏轩称作上官昭然的女子虽然姿色无双,但是穿着打扮却是朴素的很,较之夏轩这个一眼望之便知道是个贵公子的人来说,她只能算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女子罢了。上官昭然听出夏轩语气的调侃意味,却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要是把你这嘴皮子的功夫有一半用在学武之上,我想你现在也不会与我站在这里望着一湖**发愁了。”

夏轩叹了口气,道:“我爹要是有你一半的通情达理就好了。”说罢,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清秀的眉宇间携着一丝淡淡的愁绪。

上官昭然抿唇笑道:“我可不会为你不学无术而着急。你爹是真的关心你,所以才整日骂你。”

夏轩急道:“我哪里有不学无术!”清澈的双瞳中闪过一丝怒气,待见上官昭然那清浅的笑容之后,刚刚升起的一丝怒气便也如烟般的消散开去了,他颇为颓丧的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好今天是出来散心的,总是说一些扫兴的话也没有意思。”

上官昭然旋即不语,两人并着肩,沿着湖畔缓步而行,和煦的春风自湖上传来,拂过夏轩的脸颊,说不出的舒适受用。上官昭然闭上眼,步伐缓慢慵懒,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竟好似周遭天地的人和事都不存在一般。夏轩见她闭眼行走,却也是见怪不怪,依葫芦画瓢,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慢的迈着步子。两人这般走了小一会儿,忽而夏轩身子一震,睁眼望去,却是撞着了一条大汉。

那大汉面容粗犷,身形魁梧,腰悬短刀,身后不远处站着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夏轩面带歉意,对那大汉微一躬身,道:“抱歉。”那大汉望了夏轩一眼,冷冷地道:“光天白日的,没有长眼睛么!”言语之间却是毫不客气。

夏轩微一皱眉,却听身旁的上官昭然浅笑道:“我们闭着眼,眼睛看不见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阁下睁着一双眼睛,却怎么如同我们一般也看不见路?”言下之意是说这大汉有眼无珠,径自往人身上撞来,怪不得别人。

大汉瞥了眼上官昭然,怒目圆睁,喝道:“小贱人怎般说话!不要命了么!”说着却是拔刀出鞘,将白晃晃的刀刃在上官昭然面前挥了挥。上官昭然凝眉不语,只听那身后一直未开口的贵公子说道:“阿大,不要鲁莽,惊吓了美人儿。”他说着,上前一步,对上官昭然作揖笑道:“家中奴仆不知礼数,惊吓了姑娘,莫要见怪。”

这贵公子面容俊朗,言语谈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贵气,令人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好感。上官昭然笑道:“奴才不知礼数,主人应该多加管教才是。否则他到处乱咬人,惹出什么事情来,终须还是主人替他擦屁股,不是么?”

那叫阿大大汉听得她的讥讽,一张脸庞早已涨成紫棠色,恨不能一刀将她剁成两段。而那贵公子却只是抚掌笑道:“姑娘教训的是。姑娘这般伶牙俐齿,在下很是喜欢,不若且去在下的画舫坐一坐,在下好再细细聆听姑娘教诲。”说着,右手已然往上官昭然纤腰揽去。

夏轩抢上一步,一手格开男子的手,道:“足下盛情,我替这位姑娘愧领了!”贵公子心中不悦,瞥了眼夏轩,冷冷地道:“阿大,这位公子似乎想与你讨教几招,你不妨陪他过过手。”阿大早已按捺不住,此刻听得吩咐,立刻挥刀往夏轩面门砍去。

这一刀去势既快且狠,夏轩猝不及防之下哪里抵挡的住?他只急急的向后退开半步,然而刀劲已至,那短刀划过夏轩的右肩,夏轩只觉右肩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鲜血顺着肩膀飞溅而出。

上官昭然俏脸含霜,拦在夏轩身前,娇叱道:“光天化日动武行凶,你们是仗了谁的势!”是时西羌王朝有官府条文,严格禁止天下人私携兵器,是以即便是一般的武林中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身携兵器。而这贵公子的手下不但身带兵器,更是擅自行凶,上官昭然心中了然,对方约莫来头不小。

贵公子听得上官昭然的质问,只是微笑道:“姑娘且放心,即便家仆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在下多半也能料理得来。”他看了眼阿大,示意他不必理会这女子。阿大领会,一步绕开上官昭然,手中短刀急往夏轩挥去。

夏轩骤然为人所伤,饶是他平日涵养极好,此刻也是心中惊怒交迸。见短刀迎面而来,当下右手伸出,勾向阿大持着短刀的右手手腕。这一勾暗藏乾坤,阿大不料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书生竟有武艺在身,一个不留神,手腕已被对方所制。夏轩指上使劲,阿大只觉手腕一阵剧痛,手中一松,短刀立刻掉落在地。贵公子见夏轩露了一手空手夺白刃的功夫,笑道:“恩,这应该是夏家的“神鹰七式”。阿大,这位公子来头不小,可不要大意了。”

他一口道出夏轩的招式出处,意态悠闲,显然也并没有将这被称作武林世家的夏家放在眼中。阿大吃了一招暗亏,恼怒已极,蓦地大喝一声,夏轩只觉有一股无形劲力自这阿大周身喷薄而出,他身子一震,原本勾住阿大的手一阵酥麻,跟着连退数步。阿大大手伸出,一手抓住夏轩的衣襟,继而长臂一挥,将夏轩的身子抛向空中。这一抛的力道极大,夏轩抵御不及,‘噗通’一声跌入了西湖湖水之中。

周遭的游人原本怀着看好戏的心态在旁围观,待见得夏轩落水,均是捧腹大笑,却没一人出手相助。上官昭然见夏轩落水,心知他熟悉水性,应无大碍,当下冷冷地瞥了眼阿大,转身便要离去。那贵公子哈哈笑道:“姑娘莫走,既然相逢,何不再稍待片刻!”阿大会意,手臂一抡,扣向上官昭然的肩头。上官昭然脚步忽顿,无视阿大扣向自己肩头的手臂,纤手疾挥两下,但听‘啪啪’两下清脆的声响,却是阿大已然挨了上官昭然两下耳光。上官昭然望向那贵公子,嫣然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两下耳光打的又狠又快,阿大的脸上立刻生出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他怒不可遏之下,举起醋钵大的拳头,朝着上官昭然的面门打去。这一拳他却是用上了十成力道,以上官昭然纤弱的身子哪里抵消的住?那贵公子心中恼恨阿大出手不知轻重,但是若要阻止已是不及。眼见好端端的一个俏女子就要命丧这粗俗汉子之手,他心中自是懊悔不已。

阿大的拳风逼近之际,上官昭然只觉身子一紧,似是被什么事物束缚住了纤腰。继而她的身子凭空向后疾驰开来,于千钧一发间避开了阿大这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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