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虽是国家创建,但具体的创建人有六名,其中三名是武者龙啸天、褚海川、铁开山,其中龙啸天是散修武者,褚、铁二人前者出身鲁郡省大儒门,后者出身冀北省八极和形意两门,身具两家所学之精粹。
另外三名是玄门中人,一位是武当的虚静真人,一位是少林的智通禅师,另一位是龙虎山正一道张寻真天师。
(注:这里要解释一下本书对玄门的理解,所谓道不可说,佛不可说,不可说者谓之玄,玄之又玄又无极致者,谓之无上大道)
六位创始人受国家所托创建六扇门,旨在管理古江湖秩序,让动荡过后的国家能够稳定发展,待六扇门发展壮大后,六位创始人便选出一位能服众者成为大统领,这六位则退居二线成为长老,从此并不多管六扇门事务,而事实上是三位玄门长老都各自回了自家门派潜心修炼,剩下三位武者铁开山十年前就已失踪,现在就剩下龙啸天和褚海川两位长老,龙啸天是基本不理事务,褚海川却出头露面的时候多一些,而且冷云豹知道两人在六扇门壮大后就已经有了认识上的分歧,至于这分歧简单的说就是在对圣人和亚圣思想的认识上。
从古至今,二圣的思想从来都是让人久辩不衰的命题,孰胜孰劣谁也不能说服谁,龙啸天和褚海川也一样。在龙啸天看来,先圣的思想是大厦的奠基,亚圣则是将其思想发扬和细化,区别就是,先圣在礼崩乐坏时以教导君王行仁义之事让百姓暂时能得享太平,而亚圣之思想在于——若要国家经久不衰,则国家统治者必先要公正爱民,敬民和护民,而这个民之代表则是从最底层的百姓开始。
简单的说,先圣的治国理论,基石在于皇权往下,而亚圣的治国理论则是民众才是国之基石,所以亚圣的理论也结合法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至公至正一说。
所以龙啸天先圣思想只能针对明理之君之权贵之人,却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国家命运,尤其是对于乱世,或许能保证小部分人偏安一隅,苟且偷生,但却不能真正使国昌盛,而只有亚圣思想才能使一个国家经久不衰。出身大儒门,从来都是以为代表先圣正统浩然正气的褚海川当然不会承认龙啸天的说辞,六扇门创始之初两人还能和平相处,待组织壮大,在古江湖中唯我独尊后,在三位玄门高人离开后,在铁开山失踪后,两人的矛盾正式爆发,只不过没有波及到普通人的生活中,而龙啸天虽然坚持自己的思想,奈何却不是什么有心机之人,起码不如褚海川,最后龙啸天也懒得再争,从此后就在燕云山总部修炼武道,很少入世,而褚海川一家独大后,六扇门也开始变得鱼龙混杂,用冷云豹的话说就是充满龌龊,这点从刘宏昭和黄殿江身上就可见一斑。
……
冷云豹能够对雷东说出六扇门这些事来,显然是已经将雷东当成了自己人,雷东能够感觉到,现在缺的就是引荐人了,而冷云豹自己不当这个引荐人,却把久不出世的创始长老请来,显然是对雷东足够尊重,也足够上心。
门外传来两道和冷云豹不相伯仲的武者气息,雷东知道是正主来了。
果然,包厢门被打开,两个看起来比雷东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男女走进来,冷云豹赶紧起身,跟着一个身材伟岸,满面红光又须发皆白的老者大踏步进屋,跟着那对青年却转身离开包厢把门给关上了,雷东能够感觉到两人就站在门外守着,不过雷东还是暗自掐了个手诀朝门口拍了出去,这让老者还没坐下就多看了他几眼。
老者正是龙啸天,他也不用冷云豹请让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笑道:“哈哈,这俩孩子就是这么死板,小豹子你说,我老人家出门还用什么保护吗?”
冷云豹也不敢坐,直愣愣的站着赔笑道:“小龙和虎妞也是怕您麻烦,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惹着您老,那总不能还要您老亲自教训吧。”
龙啸天点点头:“嗯,说的也是,我虽然常年在山里不出门,不过也听说如今这世道是有点变了。呵呵,你坐下说话吧。”
冷云豹谢了一声从旁边搬来一张沙发墩坐得笔直,也不去介绍,就等着老人自己看着办吧。
龙啸天看是看了一眼凤曼柔,然后点头赞道:“好一个人间尤物,听小豹子说你是天香门弟子?”
“是前辈。”
“嗯,不错,媚而不邪,身似明玉,丫头,活着不易,作为天香门弟子活着更难,冷家这帮混球,除了冷星云那老不死的就没几个好东西,也就小豹子还看着顺眼点,不过也是个孬种,连爱个女人都不敢,小豹子,这点你让老子很失望啊。”
冷星云就是冷云豹的父亲,和龙啸天是至交好友,一心向道的他十几年前就已经外出做了闲云野鹤,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是死是活,要是活着的话岁数也和龙啸天差不多,都快一百岁了。
被龙啸天连骂带瞪眼,冷云豹却连大气都不敢出,直让雷东看的直笑,龙啸天的一番话也让雷东对此老好感倍增。
凤曼柔被龙啸天说的眼圈一红,无言以对时,老人已经把目光盯着雷东,雷东依旧是气定神闲,一脸的风轻云淡之色,但心里已经在暗赞六扇门创始长老的厉害,他看不出龙啸天的修为,只能说明对方已经是入微中阶以上的高手,不过他一点都不怕,首先老者没有敌意,其次他虽然自知不是老者的对手,但拼着受创远遁还是能做到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他也暗自做好了对方一出手他就施展保命绝招逃亡的打算。
双方的目光对视了良久,龙啸天终于开口问道:“小子,你刚才施展的是不是玄门的音障术?”
“呵呵,龙老果然见识不凡。”
“嘿嘿,小子还挺会说话,没错,老子的见识自然是不凡,可老子居然不知道有哪家高人能够联手打造出你这个奇才,当然,那一脉的人不算,可那一脉的几个老哥哥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你应该不是他们的弟子,可你居然姓雷,这又让老子想起一位故人,小子,你是哪里人?你几位师父叫什么?”
雷东闻言心中一紧,表情却更加不慌不忙,他知道龙啸天说的那一脉八成就是指的众妙门,而且听话音龙啸天应该和几位师门前辈关系不错,但他不敢大意,可又不能不说实话,毕竟以国家的实力想要知道他从哪来绝对是易如反掌,当下老实的说道:
“我是秦地关中韩塬人士,至于我几位师父嘛自称江湖五散人,真实姓名我也从没问过。”
“小子,你很紧张?”龙啸天忽然问了一句,接着一股强大的比冷云豹猛烈了多少倍的武者威压铺天盖地朝雷东罩下,雷东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龙啸天的气势会如此迅猛的压来,瞬间就将让他有股窒息感,雷东不敢怠慢,手指艰难的掐出一个山字法诀,咬牙吐字道:
“镇”
镇字一出口,雷东只觉得席卷而来的压力顿时被分化成几股从他身边流过,他的压力骤减。这就是众妙门独创的镇山诀秘法的神奇,这门秘法据说是一位师门前辈在面对山岳巍峨的气势时,他忽然疯狂的想要凭一己之力与这属于大自然的威势相抗衡,结果自然惨败,可他也在与自然威势相抗时创出了一套镇山法诀,这套法诀说是镇,其实真正的道理却是在于一个切和一个顺,是在气势比斗中,二者实力悬浮,将气势比作水流,弱者立于强者发出的气流中,集中自身的气势将对方的气势切割成数道,相当于用自身全部气势与强者的部分气势对抗,其余则是全部顺势流走,这种功法其实相当于鸡肋,并不实用,毕竟生死比斗并不是仅凭气势就可以取决胜负的。不过也幸好雷东学了这套鸡肋法门,不然现在他就要被一个入微上品境界的武家顶尖高手的气势给压碎脏腑筋脉了。
雷东压力骤减,马上就要做出反应,却发现那股针对他的恐怖威压忽然全部消失,再看龙啸天已经乐不可支的大笑道:
“哈哈哈,臭小子还敢瞒我,我知道你师父是谁了,别动手啊,敢对老子动手,小心我死了去下面找那几个老哥算账,别人怕他们,我龙疯子可不怕。”
雷东被龙啸天的态度弄得发蒙,不过总算没有掐出攻击法诀,而是冷声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龙啸天闻言面色一正,朝着门外叫道:“小龙,虎妞。”
雷东郁闷的看着自己设置的音障被人家轻轻叫了一句就破掉,这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暗自发誓十年内一定要再设置一道音障让龙啸天可劲去破,看他还能不能这么随意。
门外两人推门进来站定,小龙恭敬的应道:“师父。”
龙啸天看着俩从小被他抚养教导大的徒弟忽然也是一阵郁闷,牢骚话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我怎么就培养不出这么优秀的弟子呢?”
俩徒弟一愣,不知龙啸天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嘴询问,只听龙啸天朝着冷云豹说道:“你带小龙,虎妞去黄家、刘家还有你们家,告诉那些人,雷东是我六扇门的人,对总部直接负责,身份第九外卿,有便宜行事之权,黄家黄殿江以古江湖秘法破坏世俗秩序,刘家刘宏昭滥用职权,行为不检,欲对良善女子施暴,此二人罪无可赦,该杀!黄家刘家以及刘宏昭的上级管教不严,更欲暗中报复雷外卿和他的朋友们,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看着办,让你大哥可别被权欲熏瞎了心也搅和进来,到时别说我不给冷星云面子。”
龙啸天最后的话让冷云豹一愣,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龙叔,并没有确切消息说这两家会暗中报复。”
“笨”龙啸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骂道:“你怎么就这么笨,我问你,他们会不会报复?”
“嗯,以我对这两家的了解,他们应该会报复吧。”
“废话,不是应该,而是肯定会,所以老子就要提前警告他们,别乱来,不然褚海川那个老糊涂虫也保不住他们,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冷云豹肯定明白了,他只是一开始没有转过那个弯来,怪只怪龙啸天的气场太强,让他变得没脑子了。
龙啸天没好气的白了冷云豹一眼,然后继续说道:“顺便给小雷子把一应手续都给我办好,该有的证件一件都别落下,记住了吗?”
“知道了龙叔。”
“那还待这干嘛?去做事吧。”
……
屋子里就剩下了龙啸天和雷东,凤曼柔三人,两个小辈被龙啸天的表现搞得摸不清头脑,雷东还算好点,起码他知道这一切跟龙啸天认出自己的师门有关,只不过龙啸天这反应有点太激烈而已。
“龙老,您真的知道我师门?”
“废话,玄之又玄,唯我独尊,你说关中韩塬姓雷我就猜出几分,众妙九子,别人不知道关中刀侠撼天兄的家乡,难道以为我龙啸天不知道了吗?还有你那手化解我入微巅峰威势的手诀,那是众妙门的镇山诀吧?雷东,我撼天哥如今可好?”
龙啸天的眼神很期待,但是雷东黯然的表情却让他的心在往下沉,果然,只听雷东伤感道:“爷爷已经仙去了。”
“什么?!”龙啸天激动的站起来,胡须随着脸皮的抽搐直哆嗦:“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众妙九子里,就是撼天哥修为最为深厚,我都没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看到龙啸天的表情不像作伪,雷东实在想告诉他自己曾经施展秘法贿赂过阴差,地府并没有爷爷的影子,这说明爷爷八成还没死,可爷爷为什么会诈死离开?这是个谜,在他不知道原因前,他还是决定不告诉别人爷爷可能没死的秘密。
看到雷东不说话,龙啸天也慢慢平复了心情,一脸回忆的感慨道:“众妙九子纵横一生,想不到八个死于宵小之手,剩下一个也终究没有长生,总算天道垂怜,还有你继承了衣钵,小雷子,你很不错,放心吧,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定要护你一个周全。”
“呵呵,谢谢龙老垂爱,不过您能不能告诉我众妙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覆灭?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还有,我们门中难道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唉!那个疯狂年代,被覆灭,道统传承消失的又何止你众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