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之的母亲张婉等在白色别墅前来来回回,十分焦急。嘴里不停的念着:“怎么还不到,这快要迟到了!”
张婉画着浓妆,红得嗜血的嘴唇在黑夜里格外醒目,那张脸化得如白纸一般,蓝色的旗袍上绣着大红牡丹。在这绝大部分人都瘦骨嶙峋的时代,她臃肿的身材足够显示她的生活有多奢靡。
张婉努力的向前眺望,望眼欲穿。
汽车的灯光照过来,张婉就开心的笑了。她摇着团扇,扭着轻快的步子赶紧去迎接。
当车子停下来,许泽之走了下来。
“儿子啊,你怎么长这么高了,去国外这四年还好吗?”张婉骄傲的问到,看着这里的儿子如今生得风流倜傥,她张婉多少是有些骄傲的资本的。
许泽之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妈!”许泽之礼貌性的喊了一句,随后转身将沈立音牵出车外。
沈立音生平第一次坐车,看着汽车在路上狂奔,上海滩的景色一掠而过。她很害怕,紧紧的拉着许泽之的手,力道一步一步加大,那夹杂着泥土的指甲陷入许泽之的手掌内,留下深深的发红指甲印。许泽之没有责怪沈立音,他宁可她说出来,说她害怕,她这样的年纪没必要忍着。
他将手环过沈立音的脖子,想要让她靠着自己,或许就没那么害怕了。沈立音却拒绝了,无论许泽之说什么都不愿意。许泽之问她为什么,她没说话,可她分明只是担心把他的白西装给弄脏了。
回到许公馆的时候,沈立音再也忍不住了。在许泽之牵着她下车的时候,连忙挣脱许泽之,跑到一旁呕吐了起来。
张婉看着瘦小破烂的沈立音,用手捂住口鼻,一脸嫌弃。
“泽之,这是谁?你看看她的样子,怎么把乞丐带回家了!”她张婉生平最讨厌乞丐,在她眼里生活在底层的人连猪狗都不如,又怎么有资格进入许公馆。
沈立音听着一切,她知道自己是不配进入这里,这里太过耀眼,迟早有一天会把她灼伤。
“妈,你……”许泽之欲言又止,一只手仍在拍着沈立音的背。
“泽之啊,不是我说你,你带这么一个陌生人回家,如何跟你爸爸交代啊?”张婉依旧捂着口鼻,示意仆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沈立音直起身来,一句话没说,抢过下人手中的扫帚自己开始打扫起来。
“哟,我说这女孩还挺有骨气!”张婉讽刺到。
一旁的许泽之看着,却微微一笑,十分赞赏。
当沈立音来到这恢宏的两扇门前,她觉得很晃眼,让人分不清真假,是梦境吧,大概是的!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泽之牵着沈立音想要进入,却被张婉尖锐的声音叫住:“你站住,不准进去。”随后一把推开沈立音。若不是许泽之牵着,这一推足够让沈立音疼好几天。
“妈,你在做什么!”许泽之护过沈立音,他很生气,自己的母亲也是这般势力之人。
“我在做什么,不要以为什么人都可以进我许家的门……”
听到吵闹声的许秋走到门前,十分不快:“泽之才回家,你又在干什么?”他的话分明对准了张婉。
“这……”张婉被这一吼也不再说话。
“爸,我回来时捡了一个小女孩,她失去了爸妈,所以我……”许泽之还未说完,就被许秋打断:“有完没完,你随便就带一个人回来。”
许泽之听到自己的父亲如此说话,连连后退。他以为父亲和母亲不一样,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别人。看来,是他错了。上海滩,这个全中国最繁华的地界,如今变成了斗兽场,谁有权谁有势谁就赢,把人命践踏得一文不值。
许泽之拉着沈立音转身要离开,是的,他不能在如此的环境生活下去,他不适合,这个小女孩更不适合。
“去哪儿?为了这么一个人,才回家就要离家?”许秋五十岁的年纪,一身黑色长衫的他看起来十分有精神。虽然白发开始长出来,但他一家之主的威望还在。
“是!”许泽之不想多说,只是简单的回答。
“你若敢走,这家你就永远别回。”
听到许秋如此说的张婉连忙打圆场,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自己儿子一面,若是以后都见不到,那叫她如何活。“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家反正人丁不多也就泽之一人,不如我们就收留她,她一个小女孩子吃不了多少!”
张婉既然给了许秋台阶下,许秋也不会让许泽之离开。“你说了算!”许秋说完就进入屋中。
“儿子,走吧,我们吃饭去!”张婉很聪明,她知道如何暂时使一个人安心,再在未来无限长的日子里粉碎所有。
张婉示意下人带沈立音下去洗干净,然后带到饭厅来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