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轩不解得望着父母,老夫人问:“是哪家小姐?”翰轩说:“就是李家的曼儿小姐。”老夫人低着头沉默不语,赵老爷说:“轩儿,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若那女子知道你是匈奴人可还会嫁给你,纵是她愿意,那她的父母亲可能应允?且你自幼在匈奴已经定亲,虽然我们现在在汉,但终有一天是要去迎娶的。那曼儿小姐她可干愿做妾?”翰轩听此,心头如被泼了盆冰水,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自己与曼儿真的无缘结为夫妻,想此,不觉黯然神伤,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房中。夫人说:“老爷,你的话,怕是让轩儿很伤心,看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心里甚是不安。”赵老爷说:“唉,让他尽早取消这念头是为他好,王仙师临行之前叮嘱的话岂敢忘记。”老夫人也觉无奈,叹气说道:“任他喜欢那个女子,我定重金去为他提亲,可他偏偏喜欢这魂魄不明之人,该如何是好?”赵老爷说:“也只有从长计议了,希望轩儿能挺过这一关。”老夫妻二人自是为儿子悬着一颗心,只有期盼上天的眷顾,保佑翰轩平安无事。
翰轩心中也很无奈,本以为就要花好月圆,和父母的话他又觉得不无道理,若曼儿知道了自己是匈奴人,会没有芥蒂么?至于自小定的亲,自己是万万不会去迎娶的,可又让那无辜的女子情何以堪。想此,头昏昏沉沉,于是,早早关闭了赌馆,喝了点酒,不知不觉来到了李家的院门之外。里面静悄悄的,无一点声音。三个女人支撑一个贫困之家,又会有怎样的喧闹场景,他多么想用自己有力的臂膀支撑起这个家,让那个柔弱的女子免受辛劳之苦。想此,不觉泪眼朦胧,在门前呆立了许久。
这时,只听吱嘎一声,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她手提一个包裹,迈出了门槛。翰轩一看,正是曼儿,不禁欣喜若狂,竟忘了避嫌,一双眼无限深情的望向曼儿。曼儿也吃了一惊,只见自家门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待仔细看,见是赵公子,也呆立在门前。半晌,她问:“赵公子因何在此?”翰轩难忍心中的爱恋,于是忘我的说道:“因思念小姐,又不敢冒然进门相见,所以在此徘徊。”曼儿的脸一下子绯红,不由面带怒色,说道:“我看公子平日里也像一个正直之人,今日为何口出轻薄之语?”翰轩说:“今日所言句句是实,自那日十五见到小姐,便对小姐一遇倾心,自此再难以忘记,遂感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曼儿听他如此坦率表白,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转身回到院中,将院门轻轻关上。只听门外一声叹息:“今日因喝了杯酒,冒犯了小姐,翰轩给小姐赔罪了。”不多时,门外响起远去的脚步声。曼儿依靠在门上,心砰砰的跳着,她虽不是忸怩做作的女子,但突听一个男子对自己这般倾诉钟情,还是不知所措,虽觉得他唐突,然而她的内心深处还是被他有所感动。
转眼间农历年就要到了,纪公公知他思念母亲,牵挂妹妹,就准了他几天假,李年日夜兼程回到了家中。李母见儿子回来,心中倍感欣喜,曼儿也是与哥哥一别数月,今日见到哥哥甚觉亲切,更觉心中有了一份依靠。家中虽然贫穷,然李母还是将这个年操办的有声有色。
大年初五一大早,一家人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叩门声,张嫂去开门。不多时,就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甜美的声音:“张婶婶,曼姐姐可已起床,今日我们来得早了些,因我已两三个月未见到她,心里甚是想念。”说着,一个十三四岁的俊俏女孩子和一位气宇不凡的公子走了进来。曼儿迎向玉儿,笑着说:“人未到,声先到了,你今日倒来得早。”李年一见也迎上前去,拱手道:“赵公子,一别数月,一向可好!”赵公子忙还礼,说道:“甚好,年兄可好?”李年笑笑说:“很好。”兄妹二人又给李母拜年,这时玉儿上前说:“想必你就是年哥哥吧?玉儿给年哥哥拜年。”说着给李年行礼,李年见这玉儿活泼可爱,也很是欢喜。李母把两个红包分给兄妹二人。
赵公子今日穿的衣裳正是曼儿做的那件,但见他风度翩翩,谈笑有度。李母说:“曼儿,赵公子救你一命,还不曾当面言谢,今日你该谢谢赵公子。”曼儿袅袅娜娜走上前来,行礼致谢。翰轩自进到房中,一眼便瞧见了曼儿,心中自是无限的欣喜,然想着上次的冒犯,心中又惴惴不安起来,竟不知如何应答,玉儿一见,拉起曼儿,说道:“曼姐姐,休要理他,我们去你房中,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说着,拉曼儿离开了。
李年、赵公子落座,李母去后宅休息。赵公子说:“年兄回家一趟不易,不知能停留几日?”李年说:“初八便要回去。”赵公子说:“李兄身居皇宫,可曾听到关于前线将士的战况?”李年说:“听闻有一匈奴将领投降了我大汉,我军士气正盛。”翰轩说:“战事不断,受苦的是边境的黎民百姓。”李年叹道:“正是。”翰轩还想说什么,可他迟疑了一下,李年看出,说道:“公子有话请讲,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吞吞吐吐。”翰轩欲张口,这时玉儿拉着曼儿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玉儿说:“年哥哥,我带了一些好看的烟花,我和曼姐姐都不敢燃放,不如你和哥哥帮我们吧!”李年说好,于是四人来到了庭院之中,李年点燃花炮,只听乒乒乓乓,火花四溅,甚是好看。玉儿欢快的拍着小手说:“若是夜晚,更加好看。”
曼儿因今日是新年,所以穿了件粉色花纹的罩衫,笑脸盈盈的站在那里,文静淡雅中透着妩媚,翰轩哪里有看烟花的心事,只是痴痴地眼里都是曼儿,曼儿一抬眼,触到了翰轩那写满爱意,炽热的目光,双目相对,曼儿那如秋水般的双眸似有淡淡的一丝忧伤,翰轩心头一痛,不知她是否还在生自己的气,不知该如何求得她的谅解。放完烟花,两个女孩子又去别处玩耍了。
赵公子开口说:“李兄,若我告诉你我是匈奴人,你怎样看待?”李年愣了一下,说道:“我敬公子侠肝义胆,你今日实言相告,可见公子把我视为知己,我更加佩服,我与公子交好,必不拘公子为汉人还是匈奴人。”翰轩说:“李兄果然如我所料,此事除李兄之外再无旁人知晓。”翰轩又说:“那匈奴的降将正是我的叔叔。”李年说:“现在形势复杂,是应谨慎,听闻皇帝已经下令悬赏捉拿匈奴人,公子万万不要对他人轻易言讲此事。”翰轩点头。二人正在讲话间,忽听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