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雾正浓。
“咕咕!咕咕!”静静地巷子传来几声布谷声,黑暗的小巷子里一个风雅俊男立于暗处,一言不发。
一阵风过,被黑暗笼罩的身影不可觉察地动了动,随即立起身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来了?”
“是,主上。”一个黑影突然从树梢上掠下,单膝跪于男子面前。
“到手了吗?”男子嘴里传来清冷的声音,夏夜的燥热立刻褪去,变得清寒。
黑影从背上扯下一个黑色包袱,将其打开,竟是一幅画卷。黑影恭敬地将画卷呈道少年面前,道:“主上请过目。”
修长的双手接过画卷,轻轻打开,墨玉色的双眸在黑暗中闪了闪,对着跪在地上的人道:“这就是郡主的画?笔法粗俗,意境单调,本宫看不出什么有何特别之处,你可是拿错了?”
“属下不敢!属下见太子从一个叫若离的手中抢来的,以为是真的。属下待他送回王府后,才进去偷来的。”黑影一脸惶恐,把头低得更低了。
“《天外飞仙》?难道这幅才是假的?看来王府很谨慎啊!现在真画应该是落到了其他人手中。”男子收起画,对着黑影道:“立刻去查查斗酒节的榜首是谁,将其手中的画拿回来。莫要惊动其他人!”
“是!”黑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小巷中。
与此同时,大昌城中心繁华的夜市中,一个清瘦文雅身穿月牙白服的公子,正满脸笑容地在闹市中走着。他身上背着一个青色锦缎包袱,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丝绸制成。包袱细长,挂于身后,不难看出里面装着一幅画。
华服男子双颊微红,两眼迷离,走路已是踉踉跄跄,却还是止不住脸上的笑容。
突然,狂风席卷,嬉戏欢笑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扇得踉跄了好几步,风瞬间又止住了。众人反应过来之后,唾骂了几声便不了了之了。
“啊!天啊!我的画不见了!谁偷了我的画?”一个尖叫声响起,人们闻声望去,正是方才醉醺醺的华服公子。
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正要怕打身上的灰尘,却发现身上的白色外衫不见了,背上的包袱也不翼而飞。男子顿时心惊,失声尖叫。
“天杀的,是谁偷了我的画啊?快还给我!快还给我啊……”男子早已没了白日里翩翩书生的形象,他失魂落魄地走着,喊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不明所以,渐渐散去。
街角处,一朵青色小花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狂风越过高高的院墙,吹进了一座宅院。庭院里种着几棵梨树,稀稀落落的绿叶被这阵风刮得更稀了。
“榈庭木叶下,慨然未至秋。梨树本少叶,这才初夏就被你弄掉许多,更显萧条了。”梨落拍掉肩膀上的绿叶,轻声道。
“属下知错了。”树上的“风”突然窜了下来,弓着身子对着梨落说道,但眼里却是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
梨落轻笑,道:“绝无影,我看你该改名字了,什么无影啊,看看树叶都出卖你了。”
绝无影直起身子,眼中含笑道:“是,属下这名字的确不合适,还请主上赐名。”
“哟!还跟我贫起来了!不过,事情办得怎么样?”梨落忽而变得严肃起来。
绝无影递上一个青色包袱,道:“属下已按照主上的吩咐把画带来了。”
梨落接过画,沉吟半响,道“嗯,你先到欧阳珏那里躲一阵吧!我们虽然嫁祸于青花楼,但他们的楼主也不是傻子,其他人也不会看不出来的。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取物无影的,除了你绝无影还能有谁。但是除了太子,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他那边我自会处理。你下去吧!”
“是。”树枝轻颤,几片绿叶轻轻飘落。
梨落看着掉落一地绿叶,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清风伴月,凉风习习吹走一天的燥热。
烛火“咝咝”地燃着,照亮了黑漆漆的房间。梨落起身,从床头拿出一个青色包袱,拿出画卷将其打开。这幅画卷和梨落白日里看到的那幅简直是一模一样,若不是墨色稍暗,梨落就差点分辨不出了。
梨落将画卷摊开,又从床头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把瓶中透明的液体倒在画卷上,等到画卷完全湿透后,又把画卷举到火烛上,用烛火烘干。
画上的液体被慢慢烘干,而画上的女子却消失了。画卷上慢慢显出一个轮廓,越来越明显,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金眼白虎!
白虎身上一道道黑色纹身像是迷宫路线,蜿蜒曲折。
莫非这就是白虎图?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梨落心里暗自发笑。
当她得知玉梨郡主要赐斗酒节的第一名画作之时,梨落就很感兴趣。后来绝无影无意中偷了画,还引来各大势力争抢,梨落便觉得此画不简单。看到画之后,发现画像并没有什么高超技艺,也没有达到栩栩如生的境界,而王府被偷了画竟然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这时梨落更觉得奇怪。
第一次拿到《天外飞仙》时,梨落便觉得这画来的太容易了,玉梨郡主的从容不似装出来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王府早已偷梁换柱。如此一来,真画还在郡主手中。所以梨落很爽快地交还画卷,将各大势力引到王府,她则派绝无影去打探斗酒节魁首的消息,将画偷回来,还顺便栽赃了青花楼。
即使这样算计也是漏洞百出,各大势力除了调查绝无影和青花楼外,没有人会怀疑到梨落头上。梨落唯一漏算的便是突然出现的东方诺,只好将计就计将画归还。
梨落当然知道这样做也不能打消东方诺的疑虑,但她知道被他缠住会更倒霉,能暂时摆脱他也是好的。
白虎图虽然在手,却是烫手的山芋,想扔又舍不得,不扔又有大麻烦,真是进退两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