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耳基索斯看着水中的倒影,口中喃喃自语,你就是我自己。我爱我自己。我将不久于人世,不过死并不可怕。死是爱情痛苦的终结。这场爱情的角逐游戏,有的人离开太早,像掠过水面的蜻蜓,痕迹很快消失。有的人离开太迟,而久久无法脱身。
究竟爱是别人,还是爱的内心深处的自己。只明白,这件事情,始终无法心存宽厚。心中被一种清晰的激情所唤醒,并冷静的接受它的所有摧折。不能原谅自己,亦不再原谅任何人。在过度的怂恿中得到的自由,如今已明白顺其自然。
夏航宇依言前来,带她离开。她说请先回云城。我想念家人。
孩子们蒙起眼睛,泪水从指缝留下来,她的心像是被狠狠的击打,持久的钝痛。这样强烈的依赖感生生被撕裂,让人绝望。而心中对他们的未来有太多期待,但是却不愿意这些心性纯净的孩子们染上了灰尘。
流水人情终去也,物是人非经许年。过去种种,已不必再提。她已决定忘记,或者只是尘封起来。他说过,我们看不见过去和未来,我们永远只有现在。一起活在当下。悟已往之不鉴,知来者之可追。是呵。
在火车上,她觉得困倦,他给她一个熊猫的黑白眼罩。她带上去,咯咯地笑。2个小时的路程,她在夏航宇的怀里沉沉睡去。瘦弱的她,在他的面前实在是有些弱不禁风,看起来一阵风就能让她颤动。
他的眼神清澈,心中只是希望,如果她感到心中疼痛,请在我的心上疼痛。他的眼睛里此刻沉静寂然。怀中的这个女子,孱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他愿意给她照顾,拂去她身上一路走来的飘落的尘埃。
有太多人在这个世界上选择了同床异梦,夜空里飘满了内心挣扎的灵魂。有时选择现实,背弃了曾经执着,是成熟,或许也只是选择屈服。毕竟太多的坎坷太多的波折心灵并不能时刻都做好准备,毅然决然的一一承受。
他们在云城下车。黄昏,暖色调的光洒在这个安逸的城市。车水马龙,结束一天的工作,人们急匆匆的奔向各自的家。路旁的高大梧桐树染上一片金黄。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一刻的感觉,我回来了。你是否还记得我。脚步踏在路面的那一刻,心中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安稳。
弟弟开车过来,在人群中激动的相认。他的妻子跟在身后,温婉贤良的女孩子。白净的脸颊,匀称的身材。开口就叫她姐姐。
夏航宇和他们一一打招呼。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一起回家。
母亲和父亲已经准备好饭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团圆的样子,让她都觉得恍若隔世。
晚饭后,她和母亲一起收拾。两个人在厨房低声的交谈。
只是,两人都不会提及一个人。那些陈年旧事,或许都已经忘记了吧。父亲戒了烟,偶尔在楼下下下棋。母亲闲着无聊,在家里缝制一些小孩子穿的虎头鞋。可爱的让人惊叹。弟弟自己做室内装潢,开了一家很小的店面。和妻子两个人每天忙到很晚。
她自知这些年来,对于父母欠缺照料,如果不是弟弟懂事的一人担当起来,不知会让这个家破碎到何种境地。她心中深深愧疚。
母亲问了夏航宇的一些事,只说,该安定下来了。长久的在外面奔波,遇见一个适合的就应该知足了。不要对人有太多贪婪的欲望。
她笑着说,会的。去枫城。希望这次让人真的做出决定。
她心里其实明白,心里已经残缺了一块,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一个人过分的疼爱自己。只是组成一个稳固的家庭结构,在这里,各取所需罢了。
她不知该给弟弟买些什么,只是给了他们一张卡,希望算作两人结婚迟到的贺礼。弟弟抱着她,说,姐姐,你该好好对自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忘了他,开始新的人生吧。你回来,爸妈高兴的,知道你肯回到这里用了多么大勇气。我们是亲人,只想你能幸福。过去的事,执着只会让自己心痛。
弟弟结实的胸膛抱着她,突然间心里有种东西就那么崩塌了。她说,姐这次很快就安定下来。我们都要幸福。
夏航宇和父亲在楼下散步到很晚,两人回来的时候,只看见父亲脸上充满了温光与赞赏。对这个年轻人,心中充满信任。
父亲凭直觉肯定,这个孩子,会给自己的女儿幸福完满的人生。
两人回来后,和耿晓飞一起吃了饭。他的身边只有茕茕独立的影子。脸上带着微笑。他抱了抱她,回来了,怎么也不让我接你。还以为你真要见色忘友了。
夏航宇与他一起交谈,似乎两人从前就是好哥们。不会剑拔弩张,甚至有些观点也是不谋而合。晓飞喝的有点多,酒量一向好的不行的他说,祝你俩幸福。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眼里有一层雾气。
这个让她心痛的男孩,为了她挥霍了所有青春。眼中不曾有过其他风景,只是担心她的安危。让一个已看破尘世幻影的女子感动,他应该拥有的应该是美满的一个家。只是,自己破碎的心脏已不能给他太多,索性就选择别过。
回枫城的那天,晓飞执意要亲自送她。晓飞专心开车,并不显得难过,父母一直念叨着给她千叮咛万嘱咐,弟弟和弟媳只是一味的给她准备东西,怕她自己又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机场里并没有太多人,三三两两的行人显得形单影只。
看着他们过了安检,看着他们的背影,晓飞用力的挥手,轻轻像想多年前一样,给了她一个飞吻。他不能够追上去,不能说,小雨,请你留下,请你为我留下。她不愿意在她的心上再次揭开那条伤疤。就让她自由的飞吧,离开这里。就算,永远也不再回来。
她不敢回头,怕自己就那么掉下泪来,已经太久心不会疼痛。一切都结束了。就这样结束未尝不是好事。于他于自己,都是解脱。
在云城的两天,她不是没有过幻想,幻想着在街角再次遇见。是的,就算他身边已经有一个人陪伴。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事实。
她还是问了。晓飞诚实的回答。杨池,并没有结婚。他创办了自己的文化公司,只是并非在云城。公司名字叫做雨爱。其中意味无法揣测。
在国外的两年得到历练,但并不愿意到父亲公司,继承父业。他心中执拗,只想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不愿意每日西装革履,而实则行尸走肉。他们是太过浪漫主义情怀的人,不肯让纷扰的世俗蒙上眼睛。
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或许是自己太贪心,才会有这么多这么痛的惩罚。现在期限已到,所有的人都要解脱,就这么平静的走下去,别再回头,让心中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