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我又和他逛了一个上午。我和他都十分哀伤地走在大街上。一个是口袋空了,而一个是因为吃的太撑了。我对他说:
“你是花果山十一太保排名最末的是吧?“
他打了个嗝缓缓道:“是十三,不是十一。”
我愤愤地说:“也差不多。——孙悟空你知道吧?”
“知道!”吴老道漫不经心道:“那是我们大哥,怎么,你也崇拜他?哈哈~”
“没有,你知道吧,他现在被压在五行山下,一个人还要受苦,你不打算跟他去聊聊?”
“聊什么?”吴老道满不在乎道:“我又不能救他。”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惊恐道:“你不会是想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头说:“反正我们也没事做,不如去找他玩玩?”
吴老道立即严肃道:“谁说我没事做?我下午忙的很呐。对了,我还有急事,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说完一溜儿烟跑了,亏丫刚才吃的那么饱,居然跑的比兔子还快。
当他在一个转角跑没影了之后我还呆在原地错愕着。于是我只好一个人去看猴子。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这次没有变化就直接去见了孙悟空。孙悟空,比上一次乖了许多,也有可能是累了,也有可能是知道无法挣脱了。总是他就那样被五花大绑地悬挂在空中,毫无声息,就像死去了一般。
我走进,他突然面朝我呲了一声,吓得我赶紧后退。他哈哈大笑起来,嘲笑道:
“你是鬼,你怕什么?”
“你是齐天大圣,你又怕什么?”我喘气道。
“放屁!老孙何时怕过!”
“你怕玉帝,你怕如来,你怕死!”
“俺老孙天不怕地不怕,谁敢说我胆小!”孙悟空气的哇哇大叫起来,喝道:“如来,出来跟我决一死战!”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的性子还是没变。
好不容易等他平静了下来,我沉声道:“我见到你花果山十一太保的末位了。”
他冷道:“是十三太保吧?——他,怎样?”
“很不容易,连饭都没得吃,——在给人算命呢。”
“算命?”孙悟空奇道:“他还会算命?我怎么不知道。”
“江湖骗子的把戏。”我苦笑一声,“而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孙悟空沉默半响,道:“他怎么没来?”
我说:“外面给贴了一道符,除了佛家的其他人都进不来。”
“那些所谓兄弟,在你眼里很高尚吗?”猴子冷笑道,“平时吃饭喝酒和你称兄道弟,待到有难时却自顾自跑了,你怎么想?”
我说:“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孙悟空突然暴怒道:“俺老孙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谁对俺好,俺就对谁好千百倍!这些老孙都是记在心里的。可那些,自称是善心的天庭呢?我想你也应该去花果山看过了,而我也能想出那花果山的惨景来,曾经的花林果树都已经被烟雾弥漫了,春天再也不会开出那绚丽美丽的花来,夏天,我们也不能再到瀑布里去洗澡了······”孙悟空说着,眼神射出异常的光芒,仿佛看见了那美丽的故乡,“·····秋天,当树上的黄叶落下,我们看到大雁往北边去了,我们就可以到树上去摘香蕉,到田地去挖番薯······而冬天,再也听不到那雪落的声音,从树枝上抖落下滑雪,在外边堆个雪人,然后回去喝酒,吃果子,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是,可是现在······”他眼中又充满了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神仙要有佛?啊······”
他这一声大喊,锁在身上的铁索更紧了。
“如果,也许如果你不去海外学本领的话,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你们会幸福的老死在那片属于你的土地。”
“你不会懂,你不会懂得。”猴子突然说,“就算仙佛不来找你的麻烦,可那些老虎呢?狮子还是会来捉你的。你在丛林间不停地窜来窜去,你不是为了好玩,而是再逃命。你别以为躲在树枝上就安全,那树上的蛇也要咬你,你见过会爬树的老虎吗?见鬼,偏偏让我给遇上了。”孙悟空像是在回忆往事,又像是正在经历,“老孙去海外学本事,我没想过当神仙,没想过让这天也颤抖,让这地也爆裂·······”孙悟空突然长吸一口气骂道:“老孙就是想活着,不被人管,难道这也有错吗?这也有错吗?如来,出来告诉我,告诉我!”这时,从左边伸出一根坚硬的树枝插穿了他的琵琶骨。他软了身体,好像是被人给砍中了要害似得。
我长叹一声,拿出一个酒杯和一个酒壶,满上酒杯,递给他。
他嘶哑道:“老孙···老孙不用···你可怜我。”
我叹了口气,倒起酒杯仰头而尽。接着又倒了杯酒,放在他面前的岩石上,然后拿起酒壶对他说:“你多保重,我会再来的。”
他嘶哑的干笑几声,早已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