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深夜,他正盘膝于观星楼五楼,身如磐石,凝神静气,手握魔属性妖丹,浑身被一团黑色雾气笼罩,同时星辰真气正在汇集,楚浩然正借助周天星位阵修炼星辰天魔诀,聚气冲脉。
一阵浓郁到极致的黑**气正在他的经脉间流运转,一道道黑**纹布满他的脸庞、双臂、躯体,显得鬼魅阴冷。
此时他开脉四层的十条分脉,已开启近半,按照如此速度,恐怕再有半月,他便可能触及开脉五层的瓶颈。
但欲速则不达,此时强行吸收魔妖丹的恶果显露出来,他身体之中的戾气却越来越重,识海之中的红丝也愈加多了,灵魂显得斑驳。
许久之后,他收功入体,思绪杂乱,苦思对策。
“修魔的弊端越来越严重了,直接吸收魔属性妖丹,虽然能提升修为,但灵魂会日益斑驳,弊端太多,长此以往必成疯魔,而且也会露出破绽,我不能走这条路。”他心中隐忧,正在权衡利弊,
“若要将识海之中的杂质去掉,需以水磨工夫日日炼魂,但如此一来速度太慢,也会拖累我的修炼速度。为今之计,不管是修魔,还是炼魂,都需借助丹药,我必须要能自己炼丹。”
打定主意,他豁然站起,双拳紧握,求人不如求己,必须学会独立炼丹。
又是一日午时,他守时又至炼丹殿的童长老阁中,但还未走入屋中,便听见又是一阵尖利叫骂,声威似能掀翻屋顶。
“唉,又是这样!”他不禁又是一声长叹,眉头微拧,只是约定的时辰到了,不得不推门而进。
“童长老!”进门一拜。
“你来了!”童长老撇了一眼淡淡回应,但随即锐利目光一扫屋内,屋内的众人立即如坠冰窟,心叫不好。
果然童长老右手又是毫不客气一卷,狂风骤起,好如扫垃圾一般,正在屋中的一群炼丹弟子立即东倒西歪被卷飞抛出门外,狼狈滚落院中,各个哀嚎不已。
又是噼里啪啦之声不断,桌案药草也被甩出,阵阵惨叫不断,最后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的爆喝爆出,“真是一群蠢货,如此简单的都不会,都给我滚,明日再来!”
哎呦声不绝,看着这些炼丹弟子疲于收拾,扶腰爬起,楚浩然低头不语,心中暗暗惭愧。
他此时已开识海,灵魂强大,记忆力比上这些新弟子不知强上多少,再加上他求学之心甚重。两相对比,使得童长老一喜一厌,对他很是看中,反倒害的这些新炼丹弟子显得愚笨,难堪大用。
“师弟们可不要恨我,怪只怪童长老脾气太火爆了。”心中暗语,他目视这群悲催弟子,也无可奈何。只能说生不逢时,做了他的陪衬。
此刻空旷的屋内只有童长老和楚浩然两人,气氛尴尬,童长老倒是不在意众弟子的死活,板着脸坐回椅子说道:“你昨天答的不错,今日继续考你,就先说说阴阳无极丹的丹方,还有如何破解阴阳相冲之效。”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根,变化之始,生杀之本始。阴阳无极丹主药,需一滴万里汪洋底的无根水,一团云霄之上的天上火,一尺建木的万年皮,再辅以五色土,黑曜铁精,用三阶灵火炼制成三阶丹药,阴阳无极丹……。”
楚浩然对答如流侃侃而谈,童长老边听边摇头晃脑,频频点头。基础炼丹数百万字,半月之内已被楚浩然牢记,又能融会贯通,回答起来头头是道,这种天赋,可算近年来新入山弟子第一人。
“不错,你比那些榆木脑袋强多了。”
见童长老心情不错,楚浩然突然插话道:“童长老,弟子已想好了,基础炼丹我已掌握,现在弟子想开始真正的炼丹。”
“你想炼丹?”童长老一愣,半晌无语,此次居然没发火,反而来回踱步。
这些时日他不断考察,炼丹最重灵魂,楚浩然开脉四层便已开识海,灵魂力强大,又号称绝世天赋,数十年难遇,如此天赋弟子也许是他一生之中再难遇到,但玉不琢不成器,若拔苗助长,反倒不好,不如让他吃些苦头。
思及此处,童长老嘴唇微微呢喃,瞬息间又一拍臂膀,从储物手环中抛出一物,咣铛一声,地面晃动,一只青铜色的炼丹炉立于楚浩然的面前。
这青铜色炼丹炉近一人來高,刻有金色波浪水纹,四座似是凤足形态,炉盖刻成凤凰飞翔的翅膀模样,绝非普通货色的丹炉。
“你既想炼丹,不妨试上一试。”童长老和气说道,反倒使得楚浩然不太适应,嘴角颤笑。
童长老口中又一吸一吐,一团橙色丹火便落于丹炉之下,火气扑面。随即右手又是一甩,一灰色药草袋落于楚浩然面前。
楚浩然接过药草袋,打开一看,都是两尺來高的碧绿叶子,扁细状,叶脉呈银色,鼻息一嗅,暗含诱惑异香。
“百年银叶草!”他已辨认出这是书中记载的百年银叶草,炼制最低阶聚气丹的材料。
“长老可是让我炼制聚气丹。”
“不错,你既有心炼丹,不妨试试。”童长老稳坐中央,神情自若,就这么盯着楚浩然的一举一动。
一瞧丹炉和手中的药材,楚浩然念头一起,也不客气,缓缓调整呼吸,将自己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同时回忆起基础炼丹术之中的炼丹知识。
炼丹分为三个步骤,化药,融丹,凝丹。
化药主要是将药材化为液态,去掉杂质,保留精华成分。
融丹就是将不同种类的药材精华按照一定的比例融合,使之药效更强,此步骤也最难,融合药草有一定的先后次序和火候把握,一步错则前功尽弃。
凝丹也称收丹,以一定的手法把液态的丹药收拢,将药草精华封入丹药之中,此步需要快、准、狠,直接关系到丹药的成丹品质。
“先化药!”
稍等片刻,待丹炉温度适宜,楚浩然一拍丹炉顶盖,储物袋一开,一株株百年银叶草旋即落入炉中。
这银叶草入炉即化,一团团精华立即化为丹液。
他随即灵魂力高度集中,施展灵魂入微之境到了极致,以自己的灵魂力搅动着丹液。同时用灵魂观察着丹液的每一分变化,以分离出有效的成分。
但仅仅半注香之后,丹炉一阵晃动,楚浩然心中示警立退一步,又是一声闷响,一阵轻烟喷出,精香满屋。
他不由摇头,这第一步化药失败,温度过高,丹液立即化为糊状,再看微眯着眼的童长老,楚浩然倒是有了几分结论。
“炼丹需脚踏实地,等你能炼制出最简单的一炉聚气丹再来找我,否则就滚出龙眼山。”
说完童长老也不客气,大脸一抖,大袖一扫,将楚浩然刮出门外。
“这老家伙还是这么火爆的脾气,恐怕学丹的弟子各个都是恨他恨的牙痒?”楚浩然不由摇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又静立片刻,回味了一番开始炼丹的过程。丹火无法控制温度,此乃失败的首因。
随即他轻车熟路返回山顶,找来龙眼山大师兄江成子和炼丹一脉大师兄柳真一同饮茶,坐而论道,学些经验,免走弯路。
这师兄师弟相处,也是学问,走的好,事半功倍,走的不好,处处掣肘。
“师弟可是有烦心之事。”江成子微抿一口,暗自含笑,楚浩然眉头的焦虑都快拧成一条线了。
楚浩然尴尬一笑,便将刚在童长老处的遭遇说了一番。
这话倒惹的柳真哈哈一笑,忆起当年在童长老手下学丹之苦,他可是被仙藤鞭打过,记忆深刻,“师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知如今我们这些弟子平日炼丹,首重为何?”
“哦!愿闻其详。”
“那便是加入一方势力,筹集灵石。”
楚浩然一愣神,显然没有想到柳真如此说。
“这也是无奈之法,若没有势力提供灵石,我等也难在奇门之道上走的更远。”柳真微微一叹,又抿上一口茶便开始说道:
“不说其它,光一个炼丹就足以把人逼的倾家荡产,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的炼丹成功率,只有一成至三成左右,远没有长老或执事的成功率高,炼出来的丹药也是赔本。”
“就算炼制某种一阶下品丹药的成功率高了,可以赚钱了,后面还有一阶中品、上品和极品丹药要学呢,一阶之后还有二阶呢。况且每种丹药的炼丹手法都不一样,没有成百上千次的练习,完全掌握不了炼丹的精髓。”
柳真越说越无奈,似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出,“我知道一位师弟,光习练一个一阶极品最基本的大回气丹,一炉都至少需要花费上千灵石,如果想将成功率提成至五层,至少炼上百炉才行,你算算,这要花多少灵石。”
“学其他的也差不多,傀儡,阵法,都是烧灵石的玩意,没钱根本学不了。稍好点的就是炼器和符箓,可也烧钱厉害。”柳真有感而发,别看炼丹表面风光,背后苦楚谁人知。
这边江成子也是深有同感,“柳师弟说的不错,你看我吧,布置一个困阵,至少需要八颗中品灵石,如果布置一个一阶极品杀阵,遇到厉害的敌人,耗费万颗灵石也不奇怪。最近我也穷的厉害,若有大势力为我提供灵石,你说我的修为是不是会更进一步。”
听着江成子和柳真一一抱怨,楚浩然感慨奇门难学,心中默然,暗自摸了摸百宝囊之中的灵石,已不足两千之数,还是上次在无疆山脉杀人夺宝得的,真是囊中羞涩。
江成子见楚浩然沉默不语,于是话题一转道:“楚师弟不如先修阵法,这花费可比炼丹少了许多。”
“师尊让我先学炼丹。阵道之术以后再说。还是谢过两位师兄提点,师弟我是茅塞顿开,知道轻重缓急。”楚浩然又搬出了仇天长老的名头,婉拒了江成子的提议。
“学炼丹也好,最有钱途,以楚师弟的资质,想来学炼丹也是水到渠成。”旁边柳真笑道,他可是见识过楚浩然的手段,能解他都无法解去的奇毒,对其信心自然十足。
“师兄过奖了,我还一炉丹都没炼过,谈何水到渠成,走一步算一步吧。”
“哈哈,好,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又寒暄几句,交谈片刻,楚浩然便起身告辞,不过并不是返回观星楼,而是顺山而下,半路上他一摸胸口,血炉正蠢蠢欲动,他此刻已有了主意,这炼丹一途,他是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