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凯晖和王莎莎回到店里的时候,天还没黑,他从玻璃橱窗里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进了店才看清竟然是宋晓毓和吕明燕,吕明燕正在和方芳讨价还价。
“你就便宜点吧,我们都是学生。”吕明燕做出一副可怜状,“你少点,我们就拿了。”
方芳说:“我们这是专卖店,不搞价的,你要想便宜的话,就买这一款。”说着从旁边拿起一件,又说:“这两个款式也出不多,质量都一样的。”
“不,我就要这件。”吕明燕看了一眼那件衣服,“你给少点吧,回头咱多来几次,你不什么都有了,做生意全在拉回头客。”
“就是啊,活络一点吧,老板。”宋晓毓也跟着帮腔。
“不会吧,你们咋跑到这里来了啊!”
宋晓毓和吕明燕听到有人说话,同时回头一看。
“怎么是你啊,宋凯晖,莫非跟踪我们啊!”吕明燕吃惊地说。
宋晓毓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宋凯晖。随后又瞅宋凯晖身边的一个陌生女子,更感诧异。
“王经理,这是我的两位同学。”宋凯晖没顾上回答吕明燕,先给王莎莎介绍说。
“哦,是这样,那欢迎光临。”王莎莎看着宋晓毓,大方地说。
宋晓毓和吕明燕都“嗯”了一声。
“王经理,她们看中了一款产品……”宋凯晖接着向王莎莎请示说,“您看能不能给个折?”
“噢,你同学,没外人,没问题。”王莎莎再次稍微打量了一下宋晓毓和吕明燕两眼,便愉快地说:“行,方芳,你给她们按VIP的价吧。”宋凯晖应了声“好”。
宋晓毓用更加疑惑的眼神看着宋凯晖。
“哦,晓毓,你不知道。我上个月底来这里做兼职了。”宋凯晖简单解释了一下,又介绍王莎莎说:“这就是这家店的老板王经理。”
“哦,王经理……”宋晓毓略带迟疑地看一眼王莎莎。
“她叫宋晓毓,她叫吕明燕。”宋凯晖接着又介绍说。
王莎莎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王经理给我们打折。”吕明燕接过方芳给她包好衣服赶在宋晓毓说话前说,“我们还会来的。”
“那好啊,随时欢迎你们来。”
“王经理……”宋晓毓想了想鼓起勇气对王莎莎说,“我能不能和宋凯晖说几句……”
“可以啊。”王莎莎大方地说,“去里面我小办公室吧。”
宋凯晖看了王莎莎一眼,王莎莎说:“没事,你们去吧。我这边招呼顾客,你们先聊着。”
进了王莎莎办公室,宋晓毓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宋凯晖。
“咋啦,干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宋凯晖问,“难道我们犯了什么错吗?”
“不仅是犯了错。”宋晓毓用很严肃的口吻说,“还是性质很严重的错。”
“什么错,洗耳恭听。”
“哎,宋凯晖同学,咱俩从小玩到大,你什么事情瞒过我?”宋晓毓直视着宋凯晖的眼睛问,“怎么找工作这么大的事情,都要瞒着我呢?”
“……”宋凯晖迟疑了一下说,“其实,也不是有意要瞒你,说实话……还没干出什么成就来……”
“我可没要求你要干出什么成就啊。”宋晓毓略显激动地说,“你是成功人士也罢,你是普通百姓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要瞒我,任何时候都和过去一样对我,当我是你最亲最近的人一样……”
宋凯晖听到这,心里翻上了一种即甜蜜又酸楚的情感:“我知道……晓晓,你不在乎那么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但是我们终于要面对更广更大的社会圈子,我们当然也不会始终活在儿时包括现在的单纯的小圈子里,我要走出来,只有走出来才能改变现状,改变自己,改变人生。”
“我不明白你要改变什么,我就是不能接受你离我太远,什么都不告诉我。”宋晓毓的眼泪已经在眼圈里转,“我只希望你还是原来的你,不要变,还是我的凯晖哥……”
没等宋晓毓说完,宋凯晖的眼泪就溢满眼眶:“晓晓,你别说了,是我错了,对不起……”
宋晓毓终于忍不住抱住宋凯晖用一只手捶着他的肩膀,泪水扑簌簌落下来:“凯晖哥,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我说话,是不要晓晓了吗?难道你真的变了吗?”
宋凯晖帮她擦了擦泪水,心里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告诉我啊,为什么?”宋晓毓抬起泪眼。
“我、我……我不希望打扰到你,希望你过得轻松一些,过得快乐一些。”宋凯晖将头扭过去,不想让宋晓毓看到自己的表情。
“你是说我和刘伟峰吗?”宋晓毓将宋凯晖的头扭过来说,“哪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兄妹般的感情,别人不会说什么,他也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敢对你不好,我会毫不犹豫甩了他。”
宋凯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不会的,也不用你这样做,是我多想了,今天表现不好,你不要介意。总之,我觉得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终究要面对现实。”
宋晓毓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我也知道你说的对,我们都要长大,成熟,面对更复杂的世界。但我们希望我们的世界不要改变,因为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那也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宋凯晖双手抚着宋晓毓的肩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到她的身边。
“不说这个了吧。”宋晓毓用手帕将泪痕拭尽说,故作轻松地说:“最近总看你忙忙碌碌的,不知道你搞什么,原来成了上班族。”
“这也不算什么正经上班,主要是利用星期六和星期天来这里打零工。”宋凯晖说,“如果不是王经理,恐怕也没人愿意招个正在上学的大学生呢!”
“那王经理气质蛮好的,一看就是个很职业的女强人。”
“你也这么认为啊!”宋凯晖说,“我一开始也是这印象。”
“怎么?难道不是么?”宋晓毓问。
“……”宋凯晖犹豫了一下,“人的外表和心在总或多或少会有些差别吧!”
“我看你有什么不想说吧?”宋晓毓噘起小嘴说,“你好像很了解她嘛?”
“不不,晓晓,真的是没什么了解,我才来店里没多久的。”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宋晓毓用小白眼瞟了他一眼。
“哎,你们说完没啊?”吕明燕等不及,在外面喊了一嗓子,“说不完回学校慢慢说呗。”
“这家伙等不耐烦了,要不我们先走吧。”宋晓毓说着站起身来。
“那也行,等我下了班,给你电话。”宋凯晖也站起来说,“你们买的那件衣服,我来结账就好了。”
“不用,不用。”宋晓毓说,“你也刚上班,没什么钱的。”
送走了她们两个,宋凯晖心事重重地回到仓库默默地干活。王莎莎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走过来问:“怎么?你同学来玩了,你还不高兴啊?”
宋凯晖强作笑颜说:“也没什么的,王经理你放心。”
“你来这上班,你同学都不知道啊?”王莎莎关心地问。
“是的,我谁也没说。”宋凯晖说。
“看不出你还很能扛事啊!”王莎莎带着鼓励的微笑说,“我感觉你这孩子将来一定能做出个样子来的。”
宋凯晖听他说自己是“这孩子”,感觉有点不适应,也没说什么,就微微笑一下。
“我看刚才那女孩和你关系一定不一般吧?”王莎莎用一双明眸直视着宋凯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吧。”宋凯晖说,“其实也没什么。”
“哦,是发小啊,难怪那么熟络。”王莎莎接着又试探着问道:“我感觉那女孩好像很在乎你啊!”
“也许是吧,毕竟在一起20来年呢?”宋凯晖又解释说,“不过你别误会,我们是兄妹般的感情。”随后又略带黯然地补充一句:“她有男朋友的。”
“兄妹般的感情?你是说你们不是兄妹胜似兄妹?”王莎莎问。
“有那种感觉。”
“不知道的看你们一个姓,还以为你们真是兄妹呢!”王莎莎又问,“你们一点亲缘关系都没有?”
“没有,仅仅是姓氏相同,真的。”宋凯晖很肯定地说,“我们那镇上大姓有刘姓、张姓和周姓。我们分别是刘姓的两支。”少顷又微露笑意说:“要非说有点亲缘关系的话,就都是炎黄子孙吧!”
“呵呵,看不出你还蛮有幽默感的。”王莎莎莞尔一笑。
“嗯,还行,不过熟人才行,生人面前我说话少。”宋凯晖说。
“人大都如此吧。”
“看来我就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个啊!”宋凯晖自我解嘲道。
“我可不是那意思啊!”王莎莎说,“只是就你的性格而言。其实就你的做事风格来说,我觉得可取之处有很多,所以我说,只要坚持,你将来一个会很有出息的。”
“谢谢王经理的鼓励,将来怎么样,我也不敢说,但是我会把握当下,不断努力的。”
“嗯,我就是欣赏你这钟务实的进取的勤奋的精神和作风。”
“王经理,你这一说我感到受之有愧。”宋凯晖说,“我真感到自己很一般的,是个很普通的人。”
“人其实都是很普通的,不同在于,有些人活得不普通。”王莎莎略显深沉地说,“这就要看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