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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派系之争(7)

奉军西路首先在长辛店向直军开火,接着东路马厂、中路固安也发生激战。西路战斗最为激烈,直军司令吴佩孚亲赴长辛店督战。直军将士见总司令亲至,士气更加高昂,进攻尤为激烈。奉军张景惠见直军进攻勇猛,传令炮兵队用排炮扫射,不料吴佩孚早有准备,伤亡不大。双方激战一昼夜,奉军炮弹用尽,后方接济未到,炮火便停了下来。吴佩孚见奉军炮火稀薄,便向董政国说:“敌方的炮火已尽,我们不乘此机会进攻,更待何时?”董政国传令冲锋,一时间,直军奋勇向前,奉军抵挡不住,正欲退却,奉军梁朝栋率援军赶到。张景惠、梁朝栋并力合击,直军死伤甚多。吴佩孚传令急退,奉军乘势追赶,追到良乡附近,直军退入城内。奉军见直军入城,准备包抄袭击,不料,刚到城边,忽然地雷爆炸,把奉军炸得东逃西窜,死伤数百人。张景惠慌忙传令,退回长辛店。

直军见奉军退去,正想反攻,恰巧直军援兵赶到,合为一股,并力反攻。此时,奉军一股援兵也从侧面攻来,直军只好下令退回良乡。张景惠乘势进逼,吴佩孚又传令退军涿州。5月2日,奉军占领良乡。

直军王承斌得知西路直军屡屡退败,便亲自率部连夜增援。吴佩孚见到王承斌,开玩笑地说:“我军正在胜敌,你来干什么?”王承斌怔了一下之后也笑着说:“特来庆贺。”吴佩孚握着王承斌的手笑着又说:“你知我何故撤退?因我探知敌军的军火弹械,都在三家店,所以诈退诱敌,一面分兵去三家店,焚烧他们的辎重,使其救应不及,我们再从正面向他急攻,岂有不能破敌之理?现在你来恰好可代我挡住正面,我自己领兵去破三家店。”于是,王承斌率部和张景惠接战,吴佩孚攻打三家店。

奉军以为直军屡败,涿州指日可下,进攻更加猛烈。王承斌竭力抵抗,阻挡奉军。两日后,奉军忽然败退,王料定吴佩孚攻击三家店已经得手,张景惠撤兵回援。于是,王承斌便传令追击。奉军大败,仍退回长辛店。直军克复良乡,正待进军,吴佩孚率军返回。

原来正当吴佩孚率部包围三家店准备进攻时,奉军援兵从丰台赶到,两军夹击,吴佩孚只好退回。当即,吴佩孚、王承斌、董政国商量下一步对敌之策,决定由董政国率部为左翼,进攻三家店;王承斌为右翼,进攻丰台;吴佩孚担任中锋,进攻长辛店。

张作霖坐镇军粮城,也看出长辛店的得失关系到全线的胜败,因此,命邹芬前往支援,并下了死令,说:“你们丢了长辛店,不必再来见我。”邹芬到达长辛店,向张景惠传达了张作霖的命令。于是,张景惠、邹芬、梁朝栋便加紧布防,固守长辛店。

5月4日,吴佩孚亲自督军进攻长辛店,奉军奋力抵抗,当晚,吴佩孚选拔精兵,绕到奉军的背后,第二天清晨直军突然扑向卢沟桥,使长辛店奉军腹背受敌,防线动摇。奉军梁朝栋奋不顾身,率兵冲击,突然一颗子弹飞来,从梁朝栋前心穿过,当即身亡。奉军主将一死,队伍自乱。直军乘势冲锋,奉军纷纷溃退。张景惠一看制止不住,也只得拍马而走。邹芬还想死战,不料左腿也中了一弹,便负伤而逃。直军挥师前进,大获全胜,占领长辛店。

奉军大败,退至卢沟桥扎营。张景惠十分伤感激愤,准备誓死夺回长辛店。于是张景惠率部与直军再战,血战十余小时,击退直军,克复长辛店。直军吴佩孚率部退出数十里,到大灰场扎营,探报左路直军还在相持之中,不能抽调支援,自己所率兵力又少,无法支持。

正在此时,冯玉祥率部来援,依照冯玉祥的计策,冯玉祥率小股部队与奉军正面交战,奉军见直军人数很少,战斗力又不强,便仗着大炮的威力,拼命向前攻击。直军且战且退,直退到数十里外。这时吴佩孚绕到奉军背后,前后夹击,奉军大败,冲出包围,逃往丰台。

吴佩孚再次克复长辛店,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张作霖加派了几个旅的兵力配合张景惠,重新夺回长辛店。吴佩孚奋勇抵御,短短几天之间,屡进屡退,长辛店得而复失竟达9次之多,双方伤亡惨重。最后,还是张景惠抵挡不住,败溃而走,长辛店被直军占领。

直军占领长辛店之后,乘胜前进,进占落垡,士气大振,乘势猛攻,李景林支持不住,死伤惨重。兵败如山倒,奉军各路纷纷向山海关方向溃退,张作霖见败局已定,被迫下令退却。

5月5日,张作霖只得将司令部移到滦州,并设了四道防线。在奉军司令部移到滦州的同时,直军也集中兵力建立防线,虽然大战已停,但前锋部队仍经常有小的战斗发生。

直、奉大战,直系大胜,这是徐世昌最不想看到的结局,但事实面前,他也不得不去调整、适应。5月5日,徐世昌在曹锟和吴佩孚的逼迫之下连下两道命令,第一道命令要求奉军撤出关外:

“前以直隶、奉天等处军队移调近畿一带,迭经令饬分别撤退,乃延不遵行,竟至激成战斗。近数日来,枪炮之声不间昼夜,难民伤兵络绎于道,闿阎震惊,生灵涂炭。兵凶战危,言之痛心。特再申令,着即严饬所部,停止攻击。奉天军队即日撤出关外,直隶各军亦应退回原驻各地点,均候中央命令解决,务各凛遵!此令。”

第二道命令要求惩办罪魁祸首:

“此次近畿发生战事,残害生灵,折伤将士,皆由于叶恭绰、梁士诒、张弧等构煽酝酿而成,实属罪无可逭。叶恭绰、梁士诒、张弧均着即行褫职,并褫夺勋位、勋章,逮交法庭,依法讯办!此令。”

查办令未下将下时,梁士诒的左右劝梁通电声辩,梁说:“洪宪之役我也是罪魁祸首,替人受过,今天又何异于前?张江陵答吴尧山说:二十年前曾有一宏愿,愿以身为蓐荐,使人寝处其上,溲溺垢之。吾无间焉,有欲割取吾耳鼻者,吾亦欢喜施与。我虽然不敢自比江陵,但亦心向往之。查办令下,正好放舟海上,回家侍奉老父。”

4日晚,有一通长途电话从北京打到天津梁士诒的寓邸,请梁接听,打电话的是代理国务总理周自齐。周说:褫职令将下,自己代理总理,应该副署,可是深感对不住数十年的老朋友,所以先行奉告,请求谅解。同时劝梁即日离津,怕未来局势变化无法控制。梁答:‘谢谢子廙(周自齐)兄,并请代我转谢东海(指徐世昌)。多承关爱,永铭五内。我们两人相交数十年,亲若手足,将来历史上记载说周自齐副署查缉梁士诒,也是政治史的一段趣话呢!”叶恭绰褫职后,由高凌霨代理交通总长。7日,梁士诒偕叶恭绰、刘展超、郑文轩、王季子、黄质中、李达牧等离天津赴日本,卜居长崎。

10日,北京政府在直系的再三催促之下,不得不下令惩治张作霖,裁撤东三省巡阅使,免去本兼各职,听候查办。

11日,北京政府又下令裁撤蒙疆经略使,并根据直系的意见,调任吴俊升为奉天督军,任命冯德麟为黑龙江督军。徐世昌的命令,对于张作霖来说只是一纸空文,当他接到命令时,只骂了一声“放屁”,随后便置之不理了。同一天,东三省议会联合会和沈阳各团体通电不接受北京政府罢免张作霖的“乱命”。

12日,张作霖在日本帝国主义支持下,于滦州宣布独立,改称奉军总司令部,发表声明说:

“……对于友邦人民生命财产力加保护,所有前清及民国时期所订各项条约,一概承认,此后如有交涉事件,请迳行照会滦州本总司令行辕。自本月一日起,所有北京政府订立关于东三省、内外蒙、热河、察哈尔之条约,未得本总司令允许者,概不承认。”

同一天,直系指使北京外交部照会各国公使:“今后东三省一切事务,非经中央政府核准,概作无效。

奉军在秦皇岛附近陈庄、牛庄一带曾与直军前敌司令、暂编第1师师长彭寿莘,副司令、第15混成旅孙岳两部接触。孙岳是曹锟的养子,清末由第三镇炮兵排长一步步提升为管带,因参加滦州起义,几乎被杀,是曹锟暗中通知他逃走的。直皖战争时是直军的团长,现在则升到旅长了。从6月8日直奉两军开战至13日,奉军一度获得胜利,沈阳也曾举行祝捷大会,大肆宣传,可是直军却在九门口转败为胜。13日沈阳各国领事联合向张提出警告,认为榆关战事影响国际列车的安全,张作霖不得已乃接受了英国教士扬古、美国教士普来德为中间人的停战建议。

19日,英国以保证开滦矿局的安全为借口,要求奉军撤出滦州。在英国的干涉之下,奉军撤往昌黎。

20日,东三省议会宣布“联省自治”,推举张作霖为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兼奉天省长。

6月4日,张作霖自称东三省自治保安总司令,再次发表“闭关宣言。”

6月17日,直奉双方在英国的干预下进行停战议和。次日,直军全权代表王承斌、彭寿莘、杨清臣,奉军全权代表孙烈臣、张学良,在秦皇岛海面英国克尔富号军舰上签订了停战条约,两军以山海关为界驻防。

19日起奉军撤出关外,直军除酌留一部驻防榆关外,大部撤回原防。关于张作霖的地位问题,北京政府拒绝撤销5月10日的处分命令,东三省省议会仍请张担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并加推孙烈臣、吴俊升为副司令,对北京政府仍然保持独立的姿态。

至此,第一次直、奉大战降下帷幕,以直系军阀大获全胜、奉军失败而告终。直系军阀从此完全控制了北京的中央政权。

直系通过这次战争,把奉系赶回关外,独家主宰北京政权,上下欣喜若狂,纷纷狂呼“直系即中央。”曹锟、吴佩孚不禁为之精神大振,想乘机一举统一全国,号令天下。战争过后,梁士诒被赶下台。曹锟想让王士珍出来组阁。王士珍虽非绝意功名的人,但是时局纷乱,并未全解,吴佩孚又尚有别样用意,难以行使职权,便婉言谢绝。之后,曹锟便以恢复法统为名,拥护黎元洪复职,再次就任中华民国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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