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被那灰衣老者提起,但觉耳边生风,眼前翠竹迅速向后飞去,不觉有些头晕。转眼来至岸边,老者飞身上船,轻轻把王杰丢在地上。说了声:“开船!”船工扬帆起锚,小船如箭一般迅速向西驶去。
王杰坐起身来,见那老者正盯着自己看。见王杰起身,老者围着王杰转了一圈,看个不停。王杰不由面红耳赤,低下头来。
看了多时,老者突然拍了一下脑门道:“该死,我怎么忘了替你解穴。”说罢,右手轻抚,王杰但觉微风拂体,顿时被张大奈所封四穴尽解。王杰曾与林婉华学过点穴、解穴功夫,手法与之相比,大有不如。王杰不由赞道:“好手法。”
灰衣老者甚是吃捧,面上笑意更浓:“娃娃,待我替你解开绳索。”说着伸手去解绳索,解了半天,怎么也解不开。不知张大奈系法,任老者想尽办法,还是无济于事。灰衣老者不由大恼,双手抓住绳索运足内力一拽,绳索纹丝不动。王杰顿感绳索越紧,所缚之处,骨肉几欲断裂。灰衣老者双臂用力,岂止千斤,王杰如何承受得了,不由叫出声来:“不要再拽了,快要把我勒死了。”
灰衣老者连忙停手,略加思索。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长约八寸,其薄如纸,锋闪寒芒。一见便知是一把利刃。灰衣老者手持匕首,王杰不禁暗叹:好一把利器。那老者手持匕首在王杰面前晃了两晃,王杰顿觉寒光刺目。灰衣老者伸左手从王杰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匕首锋刃之上,张口轻轻吹了一口气。王杰的那根头发立即断为两截,飘落一旁。
老者道:“我这匕首名为徐夫人匕首,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吹毛立断。与鱼肠剑齐名,为武林人士梦寐以求之物。当年荆轲便以徐夫人匕首刺杀秦王,图穷匕首见所说便是这个故事。”老者在王杰面前极力炫耀,却不知何故。
老者提起匕首,用力想要割断王杰身上绳索。哪料那金色长索,乃天山金蚕丝所制,坚硬异常,徐夫人匕首虽利,却不能割断半分。灰衣老者收起徐夫人匕首,有些沮丧的道:“徐夫人匕首奈何不了之物,不知天下还有何物可断此所。只有张大奈才能解开绳索,看来,此处张大奈略胜我一筹了。”稍一停顿,继续道:“若知有此,适才便一脚取了那张大奈性命。”
王杰不禁纳闷:这灰衣老者于自己似无歹意,却不知为何要把自己带离平安岛。着实令人费解,老人所说前后又有矛盾,遂问道:“张大奈若无命在,恐这世上再无人可解开此绳索了。”
灰衣老者连连点头道:“确是如此,我老人家生平最恨别人超过自己,却忘了张大奈留着还有用处,待上得岸后,便将张大奈捉来与你解开绳索,然后再行处置。”
灰衣老者武功高绝,宛若神仙中人,却难免贪嗔痴三毒,王杰轻叹世人皆是如此。王杰忽然记起,在平安岛上,灰衣老者曾言,欲见奇宝天瑞,不知老者是否有意据为己有,便如张大奈一般对待自己。看来天瑞之事绝不可提及,否则焉有命在。
灰衣老者忽道:“差点儿忘了,我把你带到此处,是要见识一下天下奇珍天瑞,一时间竟忘记了。小老弟,可否把天瑞借我一观。”老者年逾古稀,做王杰祖辈亦是有余,却与其称兄道弟,着实滑稽。
王杰不知如何是好,灰衣老人是敌是友,无法辨出。而今人为刀俎,己为鱼肉。万事恐由不得自己。正踌躇间,灰衣老者道:“小兄弟,你在我手中,若要用强,你能否比过那张大奈?”
王杰闻言大感灰衣老者所言甚是。老者一时状若孩童,一时又灵透无比,王杰不知为何。老者即言于此,王杰多疑无意。张大奈的绳索缚于王杰臂弯之处,王杰无法自己动手。“老人家,我双手被缚,动作不灵。天瑞在我右腕之上,劳烦您自行观看。”
灰衣老者伸手挽起王杰右袖,露出天瑞,顿时小船之上霞光万道,异香遍地。绝不似徐夫人匕首出鞘时尽是杀伐戾气。老者本就满面笑意,如今更是灿烂如花,用手轻抚天瑞,便如无子之人,晚年喜获麟儿一般,呵护备至,一举一动,倍加小心,绝不可有丝毫损伤。抚摸良久,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小兄弟,天瑞可否借我一用。天瑞乃天下第一神兵利器,飞徐夫人匕首可比,我用天瑞把你身上绳索割断如何。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费劲心思,苦寻它法。却不知身边有此宝贝。”灰衣老者为自己想出妙招得意不已。
王杰面露难色,道:“老人家有所不知,天瑞为百灵之首,若非有缘之人却是拿之不得。”王杰见老者不甚相信,伸出右手道:“老人家一试便知。”
灰衣老者心中自是不信有此等奇事,伸手来取天瑞,不料右手所过之处空无一物,那天瑞依然好端端戴在王杰右腕之上。灰衣老者又试了一次,结果一般无二,手中自是空无一物。灰衣老者顿信王杰所言非虚,心中大是懊恼,道:“或许你自己也可试上一试呢?”
“老人家,天瑞虽与我有缘,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驭使。”
灰衣老者生性好奇,闻言思索片刻。道:“小兄弟,此中原委可否详细讲与我听。或许,我可以替你想些办法。”
王杰见灰衣老者与自己无有敌意,遂将运使天瑞的种种疑难,详细道来。灰衣老者耐心倾听,不发一言。王杰说罢,老者脸上笑容稍霁,“此等奇珍,驭使自当有奇异之处。其中因由我亦不知,我有一套内功运使法门,且传与你,或于你有些好处。”
王杰谢过老者,与老者一起学习心法。此心法一百余言,一千多个字。字数虽少,但变化纷繁,精深奥妙,竟不在林婉华所传盘若神功之下。灰衣老者悉心指点,王杰用了一下午时间,才微通大意,心法十习有一。天至黄昏,老者道:“小兄弟,你且依我所授,运使一番,看看如何。”
王杰依法静心凝气,但觉体内真气流转,较以前大有进境。忽觉天瑞内一股热气由右腕寸关尺涌入,与自身真气融为一体,王杰运力使出,腕上天瑞渐渐拉长,犹似一柄长剑,王杰心下大喜,右手略动,天瑞自身体与右臂之间的空隙伸入,王杰将全部内力集中于天瑞之上,凝神发力,只听得啪的一声,那金色长索断为两节。可惜张大奈花费无数心血精心编制的长索,就此毁于一旦。王杰不由欢欣雀跃,忽觉腋下身侧一凉。低头一看,身侧衣服破开一条尺许的口子,皮肉皆已露了出来,白皙的皮肉上面有一条常常的血痕。原来王杰初次运使天瑞,分寸拿捏不甚灵光。所幸伤的甚轻,只是一道血印而已。
一旁灰衣老者见状,不由哈哈大笑,直把王杰笑得满面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