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最后一天,晚上七点半,在王朝酒店,在时隔多年之后,凌家与林家终于重又相聚一堂。
席前,双方相见完毕,又热情地相互给了对方孩子见面礼:林霜得了一只通体透亮的翡翠手镯,凌易风得了一支最新款劳力士手表。饭桌上,家长一起缅怀昔日情谊,不胜唏嘘;还不忘亲切询问两个孩子的情况,然后善意地逗趣一番,整个晚饭吃得十分融洽,似乎几十年的分离根本不曾存在过。在吃完水果后,林霜因为明天还有一个访谈,便提前告辞,而凌易风自然担起了护送的职责。还好因为知道今天可能要开车,凌易风并没有怎么喝酒。
坐在凌荫民奔驰副驾驶座上的林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闻着陌生的男性气息,微微有些不自在,赶忙开口,似乎想要转移注意力:“凌易风,你已经考了驾照啦?”
“对呀,大二暑假考的。你呢,有驾照吗?”
“嗯,比你稍微晚一点,我是去年才拿到驾照的,但是我开的可没有你好。”
“没事的,多开开就会熟练。而且你们女孩子,还是开慢点,开稳点比较完全,反正谁也没指望你将来做个的姐赚钱。”
林霜愣了一下,才知道凌易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不禁有些惊讶,还隐隐有些欣喜。
“我开个玩笑,你可别生气呀。”凌易风没有听见林霜的回答,还以为自己善意的开解冒犯了她,忙侧头看了她一眼并道歉。
“没有,我没有生气。只是突然听到你跟我开玩笑,有些惊讶而已。”林霜生怕凌易风误会,赶紧解释。
“我给你的印象有这么不苟言笑吗,连个玩笑也不会开?”凌易风疑惑。
“我给你的印象有这么不识好歹吗,连个玩笑也开不起?”林霜知道凌易风没有了解自己的意思,突然玩心大起,故意反唇相问。
时间停了一秒,两人同时笑出声来,车内的气氛明显自然多了。
“对了,你是青鸟电台的,有没有听说过叶子这个人?”相熟之后,凌易风随口问到。
“嗯,知道。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林霜不解地看着专心开车的凌易风。
“也没什么,就是上次偶然听到了她写的一首诗,觉得蛮有意思的。你认识她吗?”说这些话时,凌易风的视线依然看着前方,似乎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林霜觉得在提到叶子时,凌易风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想到这,林霜意外地感到心里有些烦躁,眼前一会出现童真真诚可爱的表情,一会又不断浮现凌易风今晚绅士般的言谈举止,竟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霜,你怎么了?该不会,那诗就是你写的吧?”凌易风看林霜迟迟没有反应,还以为是本人不好意思承认,不禁惊喜地问到。
“《士兵与爱》真的有那么好吗,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看着凌易风脸上灿烂的笑意,林霜的胸口闷闷的,强笑着问。
“写的不错呀,看法很独特,虽然结局有些悲惨,却有种倔强、勇敢的味道。以自我独立为爱情的前提,大概很少会有女生像你这么看吧,真的很特别。”凌易风已经对林霜充满了赞赏之意。
“嗯,还好吧。”鬼使神差的,林霜竟没有否认,而是就这样含糊不清地默认了。
“你要是累了就靠着椅背睡一会,到了我叫你。”看到林霜突然间好像没了精神,凌易风关心地提议。
“嗯,那我先眯会,到了你叫我。”听凌易风这么说,林霜舒了口气,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很长时间里,车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林霜轻浅的的呼吸声。因为怕林霜着凉,凌易风便慢慢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了她身上,然后回过头继续开车,并没有发现本应熟睡的人儿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15分钟后,凌易风轻轻唤醒林霜,并坚持送她到了门口。
“今晚真的麻烦你了,谢谢!”
“不用客气。外面冷,赶紧进去吧。”
“那我进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再见。”
“林霜,”就在林霜转过身去时,凌易风突然叫到:“以后有空一起出去走走。”
林霜强忍着心中的惊喜,大方地笑着朝凌易风点点头,便很快开门进去了。凌易风看着林霜难得的害羞模样,真没想到原来她就是叶子!
此后,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或吃饭聊天,或看电影,或游览风景,大凡情侣们做的事几乎都做了,就是较之情侣少了几分随意亲密。
恰好今天两人都有空,便相约来到天灵山。天灵山,S市知名景点,以深秋漫山遍野的枫叶闻名,更有不知是先天还是后天的缘定三生之石,所以也是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当凌易风与林霜来到目的地时,才发现售票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龙,凌易风不禁有些打退堂鼓。
“学姐!”林霜朝前方看去,正看到笑容甜美的郝亦菲挽着背着双肩包的童真迎面走来。
“嗨,学姐”逐渐走近的童真脸上有惊愕一闪即逝,很快便像平常一样笑着和林霜打招呼。
“你们也来看枫叶呀。这是法学院的凌易风,比你们大一届”,林霜又转头对凌易风介绍到:“这是我的学妹童真、郝亦菲。”
“学长好,我是郝亦菲。”郝亦菲有些兴奋地盯着凌易风看。
“学长。”童真扯了一下书包肩带,看着凌易风的鼻梁,淡淡地叫了一声。
“嗯,你们好。”凌易风看着不愿抬头看自己的童真,愈发觉得刚才在她脸上看到的惊讶不是错觉——难道她认识我,可是我之前完全没听过“童真”这个名字呀?
“你们怎么往外走,是要走了吗?”林霜问。
“还不是童真嫌人多,硬要下次再来,我只好迁就她了。”郝亦菲自说自话,完全不理一旁的童真在暗自诽谤:是谁刚刚敲诈了我一顿,现在说的自己好像圣母似的,郝亦菲,你可真敢说!
“哦,是这样呀,童真还是这样率性。”林霜看了一眼凌易风,似笑非笑地说。
“什么率性,就是懒人一个,嫌挤、不愿意排队罢了。”郝亦菲看着似乎事不关己的童真,想着热乎乎的双皮奶,赶紧停止抱怨,开口告辞:“那我和童真就先走了,学姐和学长好好玩啊。”
“嗯,那好,再见。”
郝亦菲和童真道了声“再见”,便转身走了。
“易风,我们去排队买票吧,真想早点看到枫叶啊!”林霜十分向往的样子。
“嗯,那你先到对面咖啡屋等我吧,我买好票叫你。”凌易风看林霜似乎兴致很高,便不忍扫她的兴。
“嗯,也好,那我先去买两杯咖啡。”
“好。”
凌易风说完,便向队伍后面走去。
就在此时,远处的童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进凌易风探究的眼神。童真大惊,随即假装无意看到,慢慢移开视线,回过头来。
“易风,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林霜拿着两杯咖啡来到凌易风身边。
“嗯,没什么。”凌易风接过林霜递过来的咖啡,“不是让你在咖啡屋等吗,怎么又过来了?”
“没事,反正又不累,一起说说话也好。”
“好吧,随你。”
凌易风喝了口咖啡,突然抬头诧异地看着林霜。
“上次偶然听阿姨说的,我刚才买咖啡时正好记起来就买了。”林霜自信地接着说:“无糖,加奶,没记错吧。”
“嗯——没错。”
凌易风看着温婉大方的林霜笑得那么灿烂,心中一时十分感动——其实,自己一开始就知道双方父母有意撮合自己和林霜。而林霜本人美丽大方,又很有想法,自己恰巧没有喜欢的人,便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情交往起来。却没想到林霜对这段感情却远比自己投入的多得多。自相识以来,林霜不管自己实习多忙,总是不忘打电话或发短信对他嘘寒问暖,每次见面她总能记得自己上次无意中表现出来的习惯或喜好,即使有时自己忘了与她有约,迟到了很久,她也总是微笑着说“没关系”。越是相处,凌易风越是觉得如沐春风,很有家的感觉。尽管,有时会产生林霜并不是“叶子”的错觉,但文学毕竟不是生活,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林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凌易风注视着林霜温柔的眼睛,真诚地问到。
愿望突然成真,林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才压抑着心中的狂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就这样,两人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虽说已经是情侣了,可两人的相处方式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林霜对凌易风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而凌易风做事更加迁就林霜的感受。当然,在机缘巧合之下,两人恰巧都在对方公寓住了一晚。一切是如此顺理成章,只是偶尔,凌易风会隐隐觉得烦躁,似乎少了什么。可凌易风毕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转瞬就强迫自己抛开这些情绪,继续投入于卷宗的研究,渐渐地,就忘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