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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地板下的脚步(1)

虽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因为属于我的职责范围,到最后我还是被楚一他们踢出宿舍去调查事件。幸好学生会的特权之一是可以不穿校服,我套上带兜帽的运动衫,戴上口罩、手套、墨镜,压低帽子,在彻底把自己包裹严实之后,我狂奔出宿舍,以免被外面那群恶狼逮到。我不怕自己会怎么样,我是怕明天早间新闻头条变成:某高中学生因不堪其他学生捉弄,血洗男生宿舍,酿成百人死亡的恶性惨剧!!

来到2号女生宿舍楼下,老远就看见颜卿玉已经等在那里了,看来她也接到电话了。

“颜卿玉,”我打招呼,“我来了。”

“你怎么了?”颜卿玉疑惑地看着我,“今天有这么冷吗?”

“出了点小状况,走吧,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我打岔,边说边迈步进楼。

走不到两步,突然一道蛮力狠拽住我的后领,扯的我连推几步,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凶神恶煞的恐怖大脸!

“想偷溜进女生宿舍!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张脸的主人对着我的耳朵咆哮,脸上的每块肌肉都抖动不停。

“阿姨,”我捂住耳朵解释,“我是学生会的,来调查点事情。”

“学生会的要裹成这样?想冒充女生进楼啊!”管楼阿姨继续大声咆哮,看来一定是平时太无聊了~

“我……”

“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捣蛋鬼?!”话音未落,管楼阿姨一把扯下我的墨镜口罩,愣了下,随即大笑道,“呵呵,你很坦白嘛!现在的孩子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随着声音的拔高,楼长阿姨凶相毕露,眼睛越瞪越大,目光杀伤力逐级增高!

身后传来颜卿玉的抽气声,晕啊,这下我在她面前的光辉形象彻底垮掉了~~

“阿姨,您弄错了,”没想到下一秒颜卿玉竟然挡在我前面,“我们确实是学生会的,这是我的证件。”证件!我怎么没想到,昨天楚一刚给我的。

“真的?那他为什么这个样子??”恐怖楼长检看证件,指着我的额头发难。

“是……他不小心得罪了副校长。”果然是颜卿玉,马上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你得罪了副校长?”阿姨的目光迅速软化着,两秒后变得柔和无比、汪汪得如同两潭清水,“可怜的孩子……”阿姨哽咽道。

“呵呵。”我干笑,边笑边后退,她想干什么,怎么那样看着我~

“哇~好可怜啊——啊啊——”楼长阿姨突然跳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嚎啕大哭,像拧开了水闸泄洪一样,倒,这前后相差也太大了吧。

“阿姨,阿姨……咳咳,我……快……被你……勒死了~”几百斤的重量挂在身上又颠又跳是什么感觉,大家试试就知道了~~还不如刚才让她揍我一顿。

好不容易摆脱了楼长阿姨,我浑身湿漉漉地来到女生宿舍108号房间,问题就是这个宿舍的女生发现的。

一进门,就看见整个宿舍似乎刚刚被彻底清扫整理过,一屋六个女生整齐地坐在下铺等着我们,似乎是因为被恐惧占满了心神吧,她们并没对我的奇特打扮提出异议。

“你们是学生会辅学部的吧,”一个留齐肩发的女生站起来说道,“我叫连雨露,108宿舍舍长。”

“学姐好。”我招呼道,这是个高二宿舍,所以面前的全部是学姐,“出了什么事,可以再给我们讲一下吗?”

“这两天一到晚上走廊总有怪异声响,”一个带眼镜女生说道,“闹得大家晚上都不敢去水房了。”

“是啊,就是晚上一两点的时候。”另一个穿紫底黄花衬衫的女生接道。

“晚上一两点?那么晚。其他宿舍的人没发现吗?”我问。

“没有,我们这两天要考试,复习的比较晚,其他宿舍的人都睡了,所以没听到吧。”连雨露解释。

“能听出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吗?”颜卿玉问道。

“好像是地板下面,”一个女生缩着脖子颤声道,“我们几个都听到了,就像……”

“就像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连雨露接下舍友不敢说完的话,“那种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

“地板下的脚步声!”我惊道,“这里不是一楼吗?”

“所以才可怕啊!”六个人齐声叫道,一屋子学姐满脸惊恐地看着我和颜卿玉。

稍微安慰几句并嘱咐她们注意安全之后,我和颜卿玉离开了2号女生宿舍。

“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颜卿玉问道。

“不知道,”我低头忖道,“听起来像脚步声的可不一定是脚步声。”

“嗯,”颜卿玉点头,“那我先回宿舍了,你回去再和会长他们商量一下。”

“我知道了,再见。”我回道,颜卿玉住在3号楼,离这里不远。

“再见。”颜卿玉说着转身离开。

我刚转身,背后忽然传来颜卿玉悠扬脆甜的嗓音:“卫笑,那种恶作剧不必放在心上。”

“知道,”我回首灿烂一笑,“我心胸宽大着呢,不会跟老小鬼计较的。”

半夜一点,田小绿端着脸盆小心翼翼地关上113宿舍的门,来到走廊上,看漫画不小心看过了头,一抬眼,才发现全宿舍的人早都睡下了。

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半夜了,大家都睡下了吧,田小绿吐吐舌头,提醒自己下次可别再这么晚睡了,有可能吵到别人的,就算周末这样也太晚了。

走廊在一个个40瓦灯泡的照射下泛着昏黄的光,一些阴暗的地方总有奇形怪状的阴影来回浮动。

哒、哒,两声脆响撕破了四周的寂静。

田小绿猛回头,奇怪,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啊?难道听错了?

哒哒哒——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更多声音突兀的冒出来,潮水般不断涌上将她包围,田小绿吓得睁大眼睛四处查看,可周围除了静止的墙壁和一扇扇门真的什么也没有啊!!

哒——

一声脆响发自她脚下!

田小绿低头,她明白了,那古怪的声音是从地板下传出来的……

逃吧,她想。

不待她转身,地板轰的开裂,一道长满獠牙的巨形白烟一口将她吞噬,又迅速缩回地板!

白烟消失,地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恢复原状,走廊上,只剩下一只脸盆咣地砸到地面,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叮叮当当的转动——星期天早上五点半宿舍里就炸了锅,不,应该说整个学校都炸开了——昨晚2号女生宿舍竟有三名女生同时失踪!由于在深夜,同屋的人根本没察觉,直到早上才发现地面的遗落物品,看情形是被突然袭击的。问题是女生宿舍11点封楼,所有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谁也搞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到底是怎么把人带出去的~

这三个女生都住在一楼,其中一个还是校报摄像田小绿。

按照学校晚10时在校外围设置的结界来看,并没有人在她们失踪的这段时间出校或入校,于是,结合昨天我和颜卿玉听到的情况,大家决定挖开女生宿舍的走廊地板检查!

恰巧此时副校长外出,老师们大多不在校内居住,虽然一听到情况就马上起程赶回来,不过还是要等一段时间才到,于是,所有事件就交由楚一全权处理了。

学生会简短商量之后,决定先由部分校工和保安守在2号楼外禁止闲杂人等进出、并在全校范围内搜寻可疑情况。楚一在2号楼内布阵炸出合适的开口检查,花梵留在他旁边以便应对突发情况,剩下的各班辅导学生则在常饮江和罗强的指挥下在全校进行大搜索。

最后,我和骆华一组开始在校内找寻线索。虽然骆华不是学生会的、也不是辅导学生,但是他也自告奋勇帮忙,楚一也同意了。

刚走到校广场,迎面就跑来一个女生,两条麻花辫儿甩啊甩的。

“姚羚!你怎么出来了?现在所有非学生会学生不都集中在几个大教室吗?”我问道,这小丫头八成是偷跑出来的。

“我偷跑出来的,”姚羚拍拍沾土的裙子下摆,“从阶梯教室的窗户跳到外面树上,再溜下来!”

“你……不要命啦!”我气得抓起她的一条辫子对着她的耳朵大嚷,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喂,喂!”姚羚捂耳跳着躲到一旁,“人家担心绿绿嘛,你们一定要找到她啊——”整日明亮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蒙上了一层水汽。

“大家都在努力,放心吧,她一定会没事的。”除了安慰,我现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嗯,”姚羚点头,麻花辫轻轻摆动,她突然抬起头,大眼睛使劲盯着我和骆华,“我要加入你们!”

“不行,太危险了!”我一口回绝,根据前几次经验,这回我很可能再碰到什么意外。 “我现在独自回去更危险。”姚羚声明,“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快走吧!”伸手拉起我和骆华就往前走去。

最终,我没能阻止姚羚参加进来,那丫头天生就是一拧到底、死不回头的。

“卫笑,加油!骆华,加油!”姚羚边走边给我们打气,在我看来是骚扰还差不多,但我没说什么,我知道她是太担心田小绿了,不得不不停说话来缓解情绪。

“骆华,你一定要救她出来哦,绿绿可是一直很喜欢你的。”姚羚突然加上一句,天,死党的秘密就这样被她抖搂出来了,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咳咳,”骆华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又迅速恢复正常,“这附近有些奇怪的波动。”

“真的?”这时我们已经走到校园林的一片槐树林里,静下心来感觉一下,确实有种独特的气息在四周蔓延,一种隐隐的威胁在不断刺激着我的感官。

“坏了……”骆华小声道,一向挺秀的眉微锁起来。

“发现什么了?”姚羚凑近问道。

“姚羚!”我转身郑重地望着她,手自然而然搭上她的肩,“这里有情况,你快点去通知常饮江他们!”

“可我……也想……”

“我和骆华先去找,”我打断她的话,“你在旁边会让我们分神的,你一定要通知到!”

姚羚一双大眼瞬也不瞬地盯着我,几秒之后终于点头:“好,我去。你们一定要找到绿绿,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啊——”

“知道,你快走吧,找人多的地方回去。”我笑着拍了下她的头,姚羚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跑了。

“华华,说吧,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道,看他的表情,他一定知道究竟是什么怪物了,而且一定是很棘手的东西。

“是食人鬼。”骆华说道,“还有,再次提醒你,不要用那么幼稚的称呼叫我!”

按照骆华的判断找出阴气最盛的地点,那里竟然是一小堆槐树叶子,平常看到一定会以为是校园丁扫在一块儿堆起来的。

踢开杂叶,下面一层黄土,看上去显然被人翻动过,我和骆华互递一个眼色,找了段粗枝直插下去——

土层崩落,露出一个三尺见方黑黝黝的洞口,洞内有条明显由人工开出的土楼梯通向下方。

“走吧。”骆华说着率先踏入洞内。

这段楼梯并不长,走了30阶后就来到底部,面前出现一条横向的平直隧道。

“天,谁在学校底下挖了这么长的隧道!”我小声惊叹,跟着骆华向深处走去,“真该带盏灯来。”

说话间,前方飘来两团绿荧荧的火焰,将整个隧道照得阴森森一片,就见两团火苗拖着长长的尾巴,互相缠绕着飘飞而来,快到我们面前时忽的散成两大片白色烟雾,贴附着隧道四壁翻飞舞动、变换出各种诡异形状,倏的又渗入土壁、彻底消失——隧道一下子漆黑到不见五指!

“这是……磷火?”我问,“看起来不像。”

“是真正的鬼火。”骆华不紧不慢的回答,“他们在试探我们,别管他们,继续走就行了。”

就这样摸黑走了约两百米,突然一阵恶臭袭来,强烈到令人作呕。

“怎么~我们走到什么地方了?”我捏着鼻子闷声发问。

“小心……是腐尸!”骆华道,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尤为清晰。

“腐尸~”呵呵,哈,怎么这么像恐怖片里的情节啊,接下来是不是就该……

“你~来~~~~~了——”一个寒凉沙哑到不似人语的声音在身后猛的响起,“我等你好久了,久到我都快变成死灰尘埃了——”长长的叹气声夹着一股冷气飘了过来。

我转身,可是隧道里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出有什么在接近。

啪嗒、嘎——啪嗒,嘎——仿佛在拖拽什么东西的声音越来越近……

啪嗒、嘎——啪嗒,嘎——嘎——

奇怪的声音持续振响,在黑暗的隧道里不断回荡,声声刺激着我的耳膜。清脆诡异的声响如同一只无名小手在心尖上轻轻的来回抓搔,挥不去、也躲不开,呵,可恶,究竟是什么怪物——

我和骆华立在黑暗里,谁也没说话。

啪嗒、嘎——

我退几步,感觉那东西已近在眼前了。

哗的一下,整个隧道突然被强光充盈,双眼不堪明亮的紧闭,再睁开时,眼前是一张近在咫尺半腐的灰白人脸!!一边的眼球耷拉在眼眶外晃来荡去,另一边无数黏白的蛆在只剩下黑洞的眼眶里爬进爬出,而那半白骨半腐肉的嘴则有规律的抽搐着不停开阖,不时有无名的乌黑液体带着蛆淌出来。

呃~我向后一跳,好想吐~~

“是附在死尸上的鬼,没什么可怕的!”身后传来骆华的声音。

“可是好恶心~”天,原来那拖拽的声音就是它一边走一边拖着只剩些皮肉粘连的右腿,而左边那条情况稍好点的腿只是骨头齐全的白骨而已!

“我好想你啊——想得心都碎掉了!”腐尸的脸再次转向我们,只剩白森森骨节的双手向前探着不断挥舞,似乎要抓住什么、抱住什么,整个残破不全的腐败尸身一瘸一拐的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前进着——

躲开探过来掉着碎肉的白骨爪,我看了眼骆华,彼此心照不宣的决定迅速离开。

此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尸首的两手噗地扎入自己腐败的胸膛,向两边一拉,不到两秒,整个皮肉都被它像衣服一样脱了下来,一副骷髅骨架干净地从腐烂的肉身里站立起来!!

“好舒服啊!”那骷髅嘎嘎撞击着上下颚,竟然叫出金属般的低寒嗓音。一时间,我和骆华面前的隧道口消失不见了,而对面的骷髅竟然和着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音乐舒展骨骼,跳起舞来。

“这个……”我晕,它在跳芭蕾吗?还真另类啊。

“这是低等的鬼怪,还不是我刚才讲的食人鬼。”骆华平静地解释,“它靠吞噬死尸为生,它无法直接伤害人,只能用恐吓和幻术困住人类,再附在死尸上跳舞,意志不坚定的人类会随它起舞,后果就是像刚才它做的那样,直接用自己的手把皮肉从身上剥下来,倒地而死,它自然就可以直接享用了,连骨头都不用剔了!”

“这么说我们的意志还算坚定啊,呵。”这音乐是有些诱惑力,不过我还不至于跟在骷髅后面跳芭蕾~

两分钟后,在骆华的冷眼注视和我的嬉笑声里,那具骷髅终于累到趴在地上,就听见细小的一声抱怨:“搞什么,一点都不害怕!”整副白骨轰然落地,看来那鬼已经离开了。

隧道口再次出现,整个隧道却又一次陷入黑暗。

一团绿光亮起,照亮四周一小片地方,原来骆华已拣起刚才骷髅的两根大腿骨,互相一撞,爆出绿色的火星来!这是真正的磷火!

“幸好这里够干燥!”骆华低声道,顺手递给我一根,“就当火把吧。”

“哦,谢谢,”我接过,看着这颇有创意的火把,心里不免有些别扭。

哒哒哒——哒哒——

一阵高跟鞋砸着水泥地面的声音传来。

“就是这个声音!”我叫道,应该没错,“连雨露她们宿舍的人听到的就是这个!”

“卫笑,小心!”骆华的眉头再次皱起来,“我们已经接近食人鬼了!”

再往前走,豁然开朗,一个更大的地下洞穴骤然呈现于前,地穴内阴冷凉寒、光线充足,叮叮当当的声音忽紧忽慢、潮水一样直灌入耳,令人惊异的是洞穴四壁上悬浮着无数把铲子、凿子、锄头、锤子,正在来回移动着自行挖掘凹凸不平的土层石岩!

“原来不是脚步声,是凿子撞上石头的声音!”终于明白了,所谓地板下的脚步声,不过是有东西在学校底部开挖而已。

“是隐了身的低等鬼怪,所以一般人看上去以为是那些工具自己在动,”骆华解释,“这样看来那些女生是被食人鬼掠到地下的,那东西可以挟带物品穿透土层!”

“所以楚一他们即使炸开女生宿舍的地板也发现不了什么,因为真正的洞口在槐树林里。除非楚一他们炸到几十米深,否则绝对不会发现这个横在地下的隧道的。而这种岩石传音比较远,因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被高二的学姐听到了。”我分析。

“应该是这样,至于他们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掳那几个女生,是因为工程太大,没有……食物了吧。”骆华两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食物!”天,那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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