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直觉林小桃意识到冯越与林诗楠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但他不说,她也不想再问。坚难地等到书房的门轻轻“嗒”地一声,老管家低垂着头走出来,沙发上静坐的林小桃和冯越不一而同地弹了起来。管家在目光扫过冯越的时候有那么一丝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冲他点点头,对林小桃道:“小小姐去休息吧,少爷没事了。”
“不,我要见他。”
林小桃执拗地越过管家闪入房里,倒也没受到阻拦。他也还想阻拦。
厚而柔软的地毯每踩下去就觉得陷入一分,心也跟随着陷落一分。地上一片狼籍,一个如倦兽般的黑影静静地躺在地上,微微的喘息,弱而急促,但总算还是平稳。她知道,他安全了。
“叔叔。”
林小桃想不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会是那么沙哑、干涩,但她不在乎了,微颤着手,将那颗汗湿的头,轻轻抱入怀中,生怕惊扰了般护住。
林诗楠迷离中挣扎了一下,一声呢喃轻逸出唇却是清晰的“可珍”两个字。是妈妈么?林小桃呆了呆,原来心底最深的地方他记得是妈妈呢,刚要扶他起来,林诗楠却反手一把拉住她骤然道:“你是谁?”手掌传来专心的痛让林小桃不禁皱起了眉头,但还没等她说冯越已经进来了。
林诗楠对冯越的记忆无疑要比林小桃震憾得多,迷朦的目光瞬间清晰了许多,下意识地奖林小桃拉向自己身边,即便自己这一刻已虚弱得几乎连保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但他却仍选择了保护身边这个人。冯越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摊摊手,无奈地道:“我是来向你复命的,钦俊颜已让我牵制住了,暂时不会赶过来。人不放心你不用药自己抗毒,你就不要再像防贼一样防我了吧。”
林诗楠终于轻轻“吁”了口气,闭上眼,极累地向后仰了仰头,怀里的人动了动,林小桃也这才发现他其实早已汗透,黑色的衬衫紧紧地贴在精硕的胸上,衣襟已经有些破裂了,浑身上下无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了的一样。手上,臂上,还有她不敢看的身体的其它部位,她相信一定和眼前的一样处处中腥红的勒痕、伤痕……
不难想像,刚刚这漫长的十几个小时里,这间房间里曾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
“好了,现在,你可以带她去见钦俊颜了。”林诗楠弱弱地发出林小桃不敢至信的声音,冯越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抱着手,事不关已地看着他。
他可不是慈善家,自己也不是。不过林小桃还是有着当事人的自觉,这让他很有兴趣。
“为什么我的事总要让你们来决定?我很感谢你不让钦俊颜来这里,尽管你也没问我的意思,但现在没人可以决定我要不要到他的身边去。”
林小桃生气地由地上站了起来,林诗楠换去了力量的支撑,又重倒向了地面。但他却也只是低声地咒了一声“shirt”,再努力支撑起来时,头已明显无力了。
冯越便走过来捞起他。
“钦俊颜被子水晶灯的铁托砸中有轻微脑震荡,不适合长途奔波。不过那小子是头蛮牛,身上本来已经被扎得跟个马蜂窝似的,也就发了39度的烧带着轻微脑震荡就找啊楠聊天了。不过,很配呢。明知道是高纯度毒品,还是要自己以身试法。”冯越点点头很赞赏地对林小桃道,“我想林小姐肯定不介意,来年我将这两具完美得无可比拟的身体作为生命力研究的典型性标本到世界各地展出一下。”
林诗楠瞪大了眼,瞪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冯越,如果眼神有杀伤力的话,冯大医生现在应该早已在他的目光下千创百孔了吧。不过他似乎并没感觉。因为他怀里这个人实在连站稳的气势也没有了。他仅剩的力气只能聚集在目光中惊愕地望着一脸苍白而愤愤的林小桃。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伤害了她。
“我不是物品,不会让人推来推去而毫无感觉。钦俊颜来不来,我管不了,那是他自己的事,但是我有权利选择自己见来见他,不是吗?”林小桃要哭了,林诗楠却紧紧在盯着她,似从来不认识。身上在阵阵发凉,但他却顾不得,伸手只想去抚平她眼角的泪,不料脚下无力,差点又向地面跌去。冯越迅速地将他拉紧,贴向自己。
“他身边有那个假美婧,你要不要去见他,我不干涉,但现在我必须在这个冻死之或得肺炎之前,带这个去洗澡换衣,还有吃东西。你,现在给我去和管家准备他所要的东西,包括绷带。”
该死的,又看到他的血渗出来了,没想到爆炸的玻璃竟然会有这样大的杀伤力。
但林诗楠却明显不愿那么做,要叫住她,她却步伐轻盈地向楼上跑去了。回头瞪上冯越那张人蓄无害般的脸,眸子里泛起腾腾的怒意,冯越却冷冷一笑道:“你不用瞪我,她比你要坦诚多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你却只敢沉浸在自己的壳里,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走不进去。”
林诗楠目光瞬间柔和了,放松了身体任他抱着走上楼,疲倦地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只是不想她再后悔。”
冯越听了,脚下滞了滞,但还是抿了抿嘴,脸色沉静地踢开卧室的浴门,泄愤似的一把将他扔到管家刚刚放好的一池热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