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下属们不动声色的较量，伊万忍不住嘟囔了一声：“现在的孩子们……”。柳升平与伊万对视了一眼，大家都露出了一副对现实社会无能为力的尴尬表情。
柳升平再次来到云南小镇看望小水晶时，粉团般的小人儿笑得灿若夏花。天真无邪的小水晶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还要经常出差吗？什么时候能不再出差，然后一直、一直、一直地陪小水晶和妈妈啊？”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一直’，有些喘不过气的小水晶仰着红通通的苹果般的小脸蛋，炽热的目光期待着柳升平应允。
柳升平抱起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板一眼地说：“爸爸一有空就来看小水晶，爸爸也好想好想好想小水晶啊！”
“我和妈妈天天都等爸爸回家哦，所以爸爸你无论去到哪里，一定要记得回家啊！”小水晶搂着柳升平的脖子诉说着对父亲的依恋。
“嗯……”柳升平鼻子微微发酸，“爸爸一定会记得看小水晶的。”
“啊！妈妈！”小水晶指着窗外大喊一声。
柳升平回过头，看见窗外古朴的小桥上站着小水晶的母亲。她的身边站着高个子的外国男子，俩人并肩站在小桥上。他们时而低头看静谧的流水，时而抬头跟对方交谈。柳升平低眉窃笑，想起卞之琳在《断章》中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桥上两人身形相称举止相配，俨然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即使相距甚远而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也能想象得到：若是有画师在，必定也能画出一副安静而美好的水墨画面。
“又是那个讨厌的叔叔!”小水晶毫不客气地说，一脸不高兴地皱着眉头嘟着嘴。
柳升平暗暗吃惊，想不到稚气小童如此爱憎分明，不知道是不是父母不合的影响，女儿变得有些象个小大人。虽然早慧的儿童会比同龄人显得精明能干，他可不希望自己才几岁大的女儿成为“人精”。毕竟孩子只是个孩子，何必要提早跨越他们那个年龄段的天真与快乐。这种变相的提前成长，恐怕也会导致心理上的早衰吧。由于饱经世事，内心老得象活了好几个世纪一样。这太可怕了！
他使劲地晃晃头，想把内心深处鱼游沸鼎的可怕后果甩掉。即使网络上有许多外国小朋友打扮成小大人的照片，看起来星光四射漂亮有趣。他却情愿宝贝女儿笨一点、普通一点，不必为名为利争出风头而绞尽脑汁，只需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最好能拥有平凡长久的幸福。
他把服务员刚拿来粉红淡黄的双色蛋糕递给小水晶，草莓芒果两种口味都是小水晶喜欢的。这蛋糕造型是HelloKitty的乖乖猫脸，颜色搭配得很好看，最受小女孩儿欢迎。
小水晶毕竟还是个孩子，立刻忘掉了不快，津津有味地品尝蛋糕。看到女儿的嘴角沾着奶油，柳升平宠溺地取出干净的棉手帕轻柔地擦拭女儿小巧的嘴唇。他考虑了一会，觉得应该让女儿学会接受前妻喜欢的人，便温柔地说开导：“小水晶，妈妈有了喜欢的人，你应该替妈妈高兴啊。你要乖乖的，将来又多了一个疼爱你的人哦。”
“嗯……”小水晶眨眨眼睛，舔了一下小勺子上的粉色奶油，又问，“爸爸，是不是我也会象同一个幼儿园读书的小葵一样，会有两个爸爸和两个妈妈啊？”
“这……”柳升平一时语塞，“可能会吧。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爸我和你妈妈的宝贝，谁也改变不了。”
“哦，这样子啊。”似懂非懂的小水晶侧着头看了看窗外，“妈妈喜欢的人，小水晶也要喜欢吗？”
柳升平也看向窗外，小桥上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他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丝，笑咪咪地说：“是啊，小水晶还要好好照顾妈妈，千万不要让叔叔欺负妈妈和小水晶哦。”
“才不会哩！”小水晶立刻摆出一副勇敢的劲头，举起手中的小勺子叫嚷，“我会打110报警，让警察叔叔把坏蛋抓起来！”
“呵……小水晶真厉害！”柳升平搂着女儿看向胡桃色木窗外的风景，“这里好漂亮啊！爸爸也很喜欢哦。”
“爸爸，你要常常陪我哦！”小水晶立刻乖巧地伸出手指尾，勾着柳升平的尾指说，“拉勾了哦，约好的啊！”
“好，好，好……”怀抱爱女，柳升平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华灯初上之时，柳升平把女儿带回租住的旅馆。趁女儿在洗手间洗手，他用旅馆房间的电话打给陈悦，想让女儿今晚跟自己一起住。
心情似乎不错的陈悦笑着说：“也好，小水晶经常盼望你来。有你陪着她，我也放心。”
“那好，你也玩得开心点。”柳升平想到中午见到的男子，女儿不在前妻身边，没有人打扰他们享受好好的约会。
“玩？”陈悦不免有些失望，“有什么好玩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察觉顺口说多了，她又赶紧说：“啊，是约翰来了，我不说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柳升平看着电话筒，有点失神。陈悦好像想说什么又被打断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人家正要去甜蜜约会吧。那个约翰，恐怕就是中午那个陪她在桥上聊天的男子。也难怪她今天反常地推掉过去常常一家三口吃个便饭，然后顺着青石铺成的小径一路闲逛的习惯。有种奇妙难言的感觉，大概就是由于跟平常不同而不太习惯吧。
“爸爸，我洗好手了。你闻闻看，香喷喷的！”满脸期待被夸奖的小水晶跑过来，高举着肉乎乎的双手。
柳升平放下电话，赶紧去到女儿身边。拉着她的手腕闻了闻，柳升平故作惊喜地说：“让我闻闻看，哇！真的好香啊！让我猜猜看，是不是茉莉花味？还有薰衣草味？”
“爸爸你好厉害！我两种洗手液都用了哦。”小水晶兴奋地说。
“哈哈，那你可是洗了好久哦！”柳升平搂着女儿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会不会浪费水啊？”
“啊？是哦，我忘记了，以后只洗一种，下一次再用另一种。对了，爸爸还说过乱用洗手液会不健康哩。”聪明的小水晶伏在爸爸的手臂上邀宠。
“我的女儿真聪明！”柳升平伸出一根手指，刮了一下女儿小巧玲珑的鼻子，小水晶立刻格格格地笑成一团。女儿纯洁的笑颜和童稚的语音，让柳升平的心里软软的，仿佛有一团团的粉色棉花充塞满了每一个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