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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眼药

紫苏,如今也才十来岁,然而却不得不担负起这个家的重任。每念及此,姥姥都不禁万分的羞惭。她自己没能耐,她的女儿也没有能耐,害得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不得不日夜操劳。

紫苏:“姥姥,你说什么呢!这一年四季,每个季度好歹也要有四套换洗的衣服。尤其是晗哥儿,正是活泼可爱的年龄,很容易弄脏衣服,没有个四五套根本就不够换。咱们家的孩子,虽然不是少爷小姐了,然而也不至于要过苦日子!我心里有数,姥姥不必担心,饿不着你和娘的肚子的!”

哎,每次给姥姥买首饰和布匹,都会被姥姥念叨一番。如今,像姥姥这么质朴、这么勤俭节约的老人家,实在不多了。要知道,姥姥可是从富贵走过来的,如今她素面朝天,头发上就一支简单的银簪子。

包括娘,也是这样。甚至,娘连银簪子都不用,三千青丝只用一支木簪子别住。开口闭口,就是“你父亲才走了多久?娘哪里有心思穿金戴银?”

就连平日里的饭菜,也只是四菜一汤,要不是为了三个孩子,紫苏都要怀疑娘亲和姥姥,恨不得一菜一汤。

紫苏不禁感慨万分,说到底,娘和姥姥还是心疼她,想要尽量的节省一点。

爹爹啊,你究竟在哪里?如果你还活着,请你早点现身,不要让女儿等太久了!

在前世的时候,紫苏在死之前,隐约听到风声,说她的父亲上官沐风其实还活着。转眼,新年就要来临了。

这是紫苏重生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她打算过得热闹一点,开心一点。

在五里坪,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做很多种年糕。有米花糕、豆饼、酥角、糍粑、油糕等等,五花八门,根据各家的生活水平,丰简不一。

米花糕、豆饼和酥角,紫苏在京城的侯府,曾经动手做过。然而,做糍粑,却是头一回。

做糍粑毕竟麻烦,首先得将糯米和粳米按照一定的比列,放入木桶里浸泡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还得去村里的大磨坊排队,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把米放入石臼之中,推动木头做的捣米杆,把米捣成黏糊糊的一团。这就成功一半了,然后再把米团用手搓成圆圆的一个,或蒸或榨。

第一次参与做糍粑,紫苏是既劳累,又好奇,还有一点兴奋。原来,糍粑是这样做成的啊。对于劳动人民的智慧,她从心底里赞叹。

村里人见紫苏亲自带人来捣糍粑,一看就是啥都不会的新手,就都纷纷伸出援手。

“谢谢!”紫苏对众人点头微笑,很快就跟众人有说有笑,聊天气谈收成、讲述谁家调皮捣蛋的孩子,算是彻底的融入了五里坪的乡村生活。

香梨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在京城里的时候,那个孤傲清高、骄横霸道的小姐么?家里遭遇大难,小姐变得持家有道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跟这些粗鄙的村妇打成一团,这变化也太惊人了吧?

不过,这样温和的、有人情味的小姐,香梨还是很喜欢的。

紫苏很擅长包酥角,也很喜欢吃酥角,所谓酥角,其实就是跟饺子的样子差不多的吃食,不过是油炸的。里面的馅,是炒熟并压碎的花生米,还有炒熟的芝麻,以及白糖。

紫苏包的酥角,大小匀称,小巧玲珑。尤其是那花纹,捏得非常的漂亮,就跟艺术品一般,让人舍不得下嘴。

姥姥就提议:“紫苏啊,在农村很少人家会包酥角,不如咱们家包多一点。到时候,就用来当做礼物跟村里人走动,村里的人来家里拜年,也拿出来招待客人,可好?”

如此一来,整个五里坪的人都会知道,她的外孙女紫苏心灵手巧,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

紫苏微微一笑:“好,就依姥姥的。”这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小事一桩,紫苏自然不会跟姥姥对着干。

这一年春节,五里坪的乡亲们议论得最多的,就是紫苏这个十来岁的姑娘。她包的酥角,让众人回味不已,赞不绝口。尤其是姑娘们,成天往小石潭跑,跟她请教做酥角的诀窍。

元宵节过后,紫苏在五里坪,已经有了五六个关系很好的好朋友。半大小子看她的目光,多了一分热切和仰慕。

姥姥得偿所愿,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嘿嘿,她的外孙女,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的!如今,即便沦落为乡村姑娘,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开春了,在育稻秧的同时,紫苏也把红薯和土豆埋在了地里。并且,在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稻草,防寒防冻。然后,浅浅的浇一次温热的水。

关于红薯和土豆,前世的时候,是上官知画在大旱之年,献给朝廷的两种耐寒的农作物。如果紫苏没有记错的话,再有两年,就是大旱之年了。

紫苏决定,要截断上官知画的富贵之路。

上官知画之所以可以打败钱凤琴,一举成为萧帆的正妃,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其一,她发明了豆腐,给了萧帆几十道菜谱,又给萧帆推荐了辣椒这个非常不凡的调味料;其二,她发现了红薯和土豆的作用,并由萧帆推荐给朝廷,由此赢得了县主的封号。

这一世,紫苏要步步为营,步步抢先,看上官知画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能耐。重生一世的紫苏,又有过那样的一个神奇的梦境,她很清楚,上官知画是一个穿越人士。

那豆腐也好,菜谱和红薯土豆也罢,其实都是上官知画窃取未来世界的成果。所以,紫苏如今抢先一步,“占据”这个成果,她一点也不内疚,一点也不心虚。

在红薯和土豆出苗之后,紫苏去了一趟郡守府邸。

到了郡守府,她就对郡守道:“爷爷,我这次带了两样新奇的作物过来,我想借一下厨房,亲自做这两样东西给爷爷尝一尝!”

郡守和蔼的笑道:“哎呦,紫苏丫头这么有心啊!好的,厨房你尽管用!”说着,就叫来一个丫头:“这是护国的女儿,你带她去厨房,一切听她的吩咐!”

“是,大人。”丫鬟恭敬应下,又非常恭敬的对紫苏道:“小姐,奴婢给您带路!”

紫苏把一个红薯和一个土豆埋在灶火之中,打算用火炭煨熟,又煮了一个红薯糖水。土豆则炒了一个醋溜土豆丝,一个土豆炒五花肉。

郡守尝过之后,不禁赞不绝口:“好吃,非常美味!紫苏啊,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两样作物的?”

紫苏:“是舅舅给我捎来的,当初他去夷县的时候,我跟他说过,如果看见什么新奇的种子,就给我捎一些过来!”

郡守:“哎呦,紫苏丫头啊,你可真了不起!这两样作物,你能跟我介绍一下么?”

紫苏:“郡守爷爷,红薯和土豆都是耐寒作物,而且不挑地儿。哪怕是极其贫瘠的坡地,都可以种活并收获很高的产量。而且,土豆一亩地可以产三十石,红薯也大致如此。而且,土豆是粮食,也是一种菜。如果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红薯和土豆,就算是遇上大旱之年,也不用担心粮食会颗粒无收!”

郡守爽朗大笑,喜悦满怀:“如果这两样作物的亩产当真有那么高,又不挑地耐旱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的话,那可是老百姓的福祉,也是爷爷的福祉!紫苏丫头啊,你可真是个福星啊!”

郡守决定,今年春天就在全郡范围内推广!如果成功的话,产量也果真那么高的话,那么他就又立下一大功。升迁,指日可待!

一石等于一百二十市斤。

郡守:“紫苏啊,爷爷想要在今年之内,就在全郡范围内推广红薯和土豆,你觉得是否现实?”

紫苏:“爷爷,这恐怕不行啊!我统共就得了几个种子,土豆只够种半分地,红薯只够种一亩左右的地。不过,在夏收之后,可以再种一季红薯。我建议,到时候就在五里坡推广,这样倒是可以做到。想要在全郡范围内推广,只能推迟到明年开春!”

“这样啊?实在太可惜了!”郡守惋惜的道。

紫苏:“爷爷,三个月之后,等我种的红薯和土豆可以收了,到时候你亲自去地里验收一下成果。如果产量可观的话,爷爷就可以上报给皇上,这也算是爷爷大功一件!到时候,要如何推广,在哪里推广,皇上或许会有不同的想法!说不定,还会派遣农业署的人过来,一起种几亩试验田呢!”

郡守一听,顿时又来精神了:“嗯,你说得很好!就这么办吧!”这丫头说的没错,只要是由他报上去,那么他就也算是立了一功。连升两级,也就不是什么梦话。

郡守满心的欢喜,送了紫苏一车的东西,并且派自己的贴身侍卫亲自护送紫苏回五里坪。紫苏推辞不过,只好接受。

时光飞逝,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此时,紫苏种下的红薯,已经长出了三尺长的藤蔓。放眼看去,绿色的藤蔓爬了满地。

紫苏估计了一下,这些藤蔓大概可以种两分地左右,她亲自带着香梨、海棠、樱桃和李大娘,一起下地种红薯。

众人在她的吩咐下,把红薯藤折成筷子长的一节,然后种在早就翻好的地里。

香梨担心的道:“姑娘,这样能活么?”那土豆,不就是切块种,也没有用藤蔓种啊。

紫苏:“行,一定能行,书上是这么说的!”

她把一切新奇的东西,都推到古书上去。

对于小石潭种的新奇作物,老族长充满了好奇心:“紫苏啊,你这地里种的是什么啊?这用藤蔓种,能活么?”

紫苏:“六爷爷,古书上是这么写的,就是用藤蔓来种,可以活!可惜的是,那古书被烧了,不然的话,我还可以给六爷爷看看。”

提到古书,老族长又忍不住狠狠的骂了一句:“上官乘风,你这个败家子!多好的书啊,就这样给毁了,真是造虐哟!如果俺有机会见到这小子,一定好好的骂他一顿!”

紫苏及时上眼药:“六爷爷,大伯和大伯母时常说,五里坪是个愚昧落后的山疙瘩,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回来。不然的话,俺怎么敢带着娘和姥姥来五里坪落脚?要是被他知道了的话,俺和娘跟弟弟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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