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一半。”那个人说,“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是断月天枭,前世,你我有缘,我当了你二十年的爷爷。”
“你真是我爷爷?爷爷,你回来啦?”侠天累有点激动。
“我没有回来。”那人慢慢说,“前世的前世,我练成了一种妖术,能永世不灭记忆和功力,死后第十天可以去转生。现在,我回来看看你,看完你,我就投胎去了。”
“是冥血功吗?爷爷,既然你不会忘了这辈子的事儿,那你以后回来找我吧!”
“我会不会再找你你,要看宿命。”那人笑笑,说,“天累,对不住。你的身世我瞒你那么久,只是想让你过普通人的生活,别去招惹那些是非。可是,爷爷错了。”
“爷爷,你没错。你死后,我的确惹上了很多是非。可是,我真不喜欢那样儿。”侠天累看着那个人的眼睛,觉得那就是爷爷的眼睛,纯黑色没眼白,看着恐怖,却又透着温情。
“可谁能和宿命抗争呢。”
“爷爷,我的身世,你能多给我讲讲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事,除了灵狼一族,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那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比刚才小了一些,“但我要告诉你,鬼觉崖的妖王黑鬼幽厉一直在寻找青凤,而灵狼一族的职责就是看守青凤。天累,你现在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侠天累叹口气,没想到,爷爷这次回来,目的是为了让他去五台山看守什么青凤。
“那黑鬼什么厉为什么要找青凤呢?”侠天累问道。
“是黑鬼幽厉。有句谶(chen四声)语流传了几千年,‘龙凤合,涤尘出,妖王成’,黑鬼幽厉只有找到烛龙和青凤,才有可能当上真正的妖王。”那人回答道,声音却越来越小,“看守青凤的,是你们五台山灵狼一族,而看守烛龙的,是长白山灵鹤一族。”
“灵鹤一族?”
“是。天累,每个人的命运,冥冥中自有定数。这些事,爷爷以前给你说的太少了。爷爷总以为世道变了,你过点踏实的小日子挺好。可命运会把你拉回到你该做的事儿上去。”
“爷爷——我——”
侠天累还想说什么,但被那人打断了:“天累,时辰到了,爷爷该走了。我看你现在壮实了很多,气色也和以前不同。想来在五台山,你的际遇未必都是坏事。爷爷的话,你要多想想。注意当心尸杞,他还会来找你。”
说完,坐在阴影中的人慢慢消失了。
侠天累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浑身大汗淋漓,就像刚跑完一万米一样。
晚上10点多,侠天累回到家,发现爷爷那屋的门儿竟然是开着的。
他小心走了进去。
爷爷的房间乱得不成样子。衣柜开着,爷爷生前的衣服全都乱抛在地上;床上也是狼藉一片;被子、枕头都被开了膛,雪白的棉花和黑色的荞麦皮撒的到处都是。
有谁来过了,在翻什么东西。
“我靠,谁tm这么手欠。”经过了几次奇遇,侠天累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他只是嘟囔了一声,开始动手收拾。
一团棉花下,一个原木色小箱子露了出来,小箱子打开着,里面有几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侠天累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爷爷的那个秘密小箱子,只是里面的小册子和黑衣服不见了。
难道是尸杞来过了?他偷走小册子干什么?
侠天累有些紧张,他把门窗锁好,窝在了沙发上。胸口的小金蝉坠子凉凉地滑倒他脖子上,他拿起金蝉坠子翻来复去地看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细地看过这个坠子,一看之下,才发现这个坠子做的真是巧夺天工,这只金蝉简直像是活得一样。
尸杞偷走小册子,肯定是研究册子上的画去了。难道,册子上的画,跟青凤有关?金蝉坠子和秦素素的银牌也被画在小册子上,到底和青凤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尸杞能轻易进来,那自己不是很危险?侠天磊把玩着金蝉坠子,有点紧张,琢磨着要不要出去躲躲,可眼皮却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啪”一声响,侠天累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他清楚地看见屋里一个人影飞快地跑到窗户边跳了下去。他追到窗边,可所有的窗户竟然都锁的严严实实。
“做梦了?”他一抹脑门,全是汗。
侠天累窝回到沙发上,开了电视,主持人人模狗样地说着话。他习惯性地去摸金蝉坠子,却什么也没摸到,脖子上空空如也。
侠天累爬起来,在沙发缝、沙发底下、自己的衣兜、窗边以及各种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还是没找到。
金蝉坠子,丢了。
侠天累坐在沙发上,表情有点失魂落魄。这个坠子跟了他二十年,现在居然丢了,而且是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
看来刚才看到有人从窗户跳下去,那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穿门而入,偷走了他的金蝉坠,又从锁上的窗户跳了下去。
侠天累走到窗边,开开窗户向下看。他家住五楼,普通人是不敢从窗户跳下去的。那么,来的人很可能是尸杞。
可尸杞不是一直很想抓住他,想要他灵魂吗?既然他这么牛掰,穿门而过给他一记蓝冰雷就好了,可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偷走小册子和项坠呢?!
侠天累苦苦思索着,却想不出答案。最后,他喝了一杯牛奶,跑到浴室,对着镜子说:“爱怎么着怎么着,小爷我不费那个心了!”
说完,他回到房间,呼呼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声惊雷把侠天累吵醒。他揉揉眼,看了看床前的闹钟,竟然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窗外“哗哗啦啦”地下着瓢泼大雨,屋里潮湿而闷热。侠天累躺着不想动,看着昏沉沉的窗外。又是一声惊雷,闪电夹着一道红光劈开了阴沉沉的天空。那道红光极亮极诡异,在空中盘旋成一个蛇形,两、三秒才消失。
不知为什么,这道红光让侠天累心里极其不舒服。他起了床,吃了点东西,去了自己的小店。
还没走到小店,侠天累就看见自己店门口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没打伞,站在雨里,被淋得很狼狈。看见侠天累了,那人冲他跑了过来,一头冲到他的伞下,竟然是秦素素。
“青凤可能被放出来了。”秦素素一脸焦急,对他说道。
“什么?”侠天累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凤,可能被放出来了!”秦素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急吼吼地说,“你看见那道红光了吗?那应该就是青凤!!我看见过的!!!”
“进屋慢慢跟我说。”侠天累拉着秦素素要往店里走。
“你傻啊,咱们快去五台山,越快越好。青凤可能被放出来了,必须回去看看!你开车去,行吗?!”秦素素说道。
侠天累看了看雨里自己的那辆小QQ,有些无耐。
见侠天累反应平淡,秦素素急了,她喊道:“侠天累!你个怂包!灵狼传到你这一代真是倒了血霉!你身上流着灵狼的血,你本该守在五台山看守青凤!可你呢,在北京做缩头乌龟!”
“你喊个屁啊。”侠天累没理她,把雨伞往她手里一塞,开了店门儿,去小库房拿了几个营地灯和两件风雨衣。
他知道,秦素素说的没错,自己必须去看看。虽然,不那么情愿。
刚走到门口,侠天累被迎头冲过来的秦素素撞了个满怀。
“你今天必须跟我去。我就是扛,也得把你扛走。”秦素素气鼓鼓地看着他,说,“就算你不在乎青凤,可你父母、你师兄,都是死在鬼觉崖的人手里,这你都不在乎吗!”
“我父母?我们家的事儿,你都知道?”侠天累紧紧抱着手里的东西,问道。
从小到大,侠天累从没有接触过关于父母的一点消息,秦素素的话让他有些紧张。
“知道一部分。如果你现在愿意跟我回五台山,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秦素素歪着头,看着他说。
“走。”侠天累锁好店门,说。
“快点!”秦素素推着侠天累一路小跑到车旁。
坐进那辆红色小QQ,侠天累发动了车,对坐在副驾的秦素素说:“都淋成落汤鸡了,不冷啊?”说完,扔给秦素素一件风雨衣,
秦素素接过衣服,瞪了他一眼,扭头没说话。
车开进了瓢泼大雨里。正是中午,雨大,路上的车不多。侠天累他们一路向八达岭高速的方向开去。
“你刚说知道我家族的事儿,现在可以说了吧?”侠天累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谁不想知道自己家族的事儿。”
秦素素面无表情地背道:“灵狼一族,始于黄帝;时有二妖,青凤烛龙。无极上仙,斩妖伏魔;灵狼灵鹤——”
“停停停,您跟这儿背什么呢!”
“你开快点行吗?”秦素素说,“我背的是灵狼古训。讲灵狼的历史。”
上学的时候,侠天累最不喜欢的就是历史。灵狼的历史他同样不感兴趣。
“我想听的是关于我父母的事儿。”
“他们的事儿,我也只是耳闻。那都是一百多年前,上一代育娘,也就是你的育娘讲给我听的。”
“我的育娘一百多年前告诉你的?”侠天累惊讶地问道。
“是啊,每一代灵狼都有自己的育娘。一百多年前,你还是个小狼崽子,我是个小知了猴儿。”秦素素瞪了侠天磊一眼,一脸“你少见多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