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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器官移植的伦理问题(3)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随着肾、心脏等器官移植的成功,大脑移植问题也被提了出来,但它是人体上难度最大的器官移植。1962年,前苏联科学家在世界上首次进行了狗的全头移植手术,当时引起了全球轰动。两年后,美国科学家成功地把一只小狗的脑袋搬到一只猴子的脖子上,将“换头术”推进了一大步,但同时也引起了一场伦理争论。

据报道,美国俄亥俄州由罗伯特·怀特(R.White)主持的头颅移植小组历经20年的头颅移植技术研究获得了突破性进展。他们将一只恒河猴的头颅移植到另一只恒河猴的无头躯体上,被移植头颅的恒河猴存活了一星期。怀特认为,头颅移植像其他器官移植一样,是治病救人的一种好方法。当一个人躯体多处受伤无法弥补,只有大脑完好,而另一个人躯体完好而大脑全部受损,这时就可以利用大脑移植,把两个人合成一个人。这一方法也可以让那些想让自己活得更长的人,把自己的头颅移植到年轻的躯体上。然而,怀特的实验报道以后,立即遭受到世界上许多科学家的反对,并将大脑移植的伦理之争推向了高峰。英国伦敦“脑与神经基金会”的创办人彼得·哈姆琳说:“这是一项残酷而不合伦理的实验”。

人是神圣的。19世纪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C.Darwin)论证了人是由猿进化而来的,一举推翻了“上帝创造人”的观点。但如今如果将人的大脑植入动物的头颅是否属于人类倒退现象或给医学事业造成混乱?大脑是指挥一切活动的司令部,一旦移植了人脑的大猩猩能长久地存活也会像人一样思想、说话,那么“人脑猩身”算是人还是动物?这个棘手的问题,人们将怎样评价?伦理学家更是担心这一技术会被那些狂妄的统治者和残忍的罪犯们用于延年益寿和改头换面,从而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等。怀特设计的人体头颅移植方案,虽然被指责为异端邪说,但他却毫不怀疑自己理论的价值。他认为,人类换头术取得成功,将是严重脑疾患者延长生命的福音。

大脑移植除采用换头术这种非常革命的方法外,还有脑组织移植这种比较温和的办法。由于肾脏、心脏等器官的移植成功,医学家们萌发了通过大脑移植的方法来治疗帕金森病等脑部顽症的设想。各种各样的脑移植的动物实验目前仍在继续,它们奏响了人类大脑移植的序曲。1982年起,瑞典神经外科教授贝克伦脱及其同事先后4次将震颤麻痹病人自身的肾上腺髓质移植到脑内的尾状核头部手术取得成功,这一举动开创了人类脑移植的新纪元。我国在脑移植方面也取得了喜人的成果,并奋起直追,在共同起步的国家中率先跻身世界先进行列。1987年6月,第二届国际中枢系统神经移植会议在美国的罗切斯特市召开,大会收到脑移植论文200多篇,而在这些累累成果取得的同时相继发生了伦理学上的争议。有些人认为,大脑移植的成功将挽救那些中枢神经系统有先天性疾病或受损者。有些人则认为神经、大脑是人体主要器官,换掉了这些器官的人,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大脑的供体和大脑的受体,这两者究竟谁是生命的主体?如果确认是供体,因为大脑是神经中枢系统,那么受体就会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供体的记忆、情感和行动,承认供体原来的姓氏及家庭;但是受体仅仅在头颅部分保持了供体的外貌,而身体其他器官又是受体的,这就使法律处于两难之中。同样,家庭中丈夫与妻子、父亲与儿子之间的关系还存在吗?有人认为,大脑移植会把家庭和社会伦理关系摧毁,在这些伦理难题得不到合理的解决之前,不能作这种移植术。否则就会侮辱人的神圣尊严,动摇人类社会的和谐和一致。当然,至今大脑移植还没有完全成功,但有关的伦理争论已经开始。

(4)供体器官是否可以买卖

器官买卖一直像一团巨大的阴影伴随着器官移植事业。尽管有人对器官买卖矢口否认,但不绝于耳的器官买卖报道常使人们震惊不已。1983年圣诞节这一天,美国《新泽西时报》刊登了这样一则广告:出售肾脏,白人,32岁,女性,健康状况极佳。

邮政信箱??

无独有偶《,洛杉矶时报》几年前还刊登过这样的广告:出售或移植眼睛,每只5万美元——帮助你恢复视力,便于你帮助他人,有意者请联络??

这些广告并不是单独的个案,全世界每年有成千上万个器官交易,有人靠卖器官解决温饱问题,有人靠它还债,还有人用卖得的钱交上大学的费用。印度的最近一次调查发现,绝大多数“捐献”器官的人都是穷人;对于他们来说,出售器官所得,比他们一辈子省吃俭用的积蓄还要多。一位靠出售肾脏的收入才得以开一间小茶食店的人说“:我甚至还准备卖出一只眼睛或一只手。”一位已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其丈夫失业后,不得不靠出售一个肾脏来贴补家用。她说“:我所能卖而又不失尊严的唯一东西,就是肾脏。”

由于人体器官紧缺,价值昂贵,就必然会有人想法从中获取高额利润,并进而采取不道德的手段,把器官作为商品进行倒卖。美国有一部电影《昏迷》,描述一批专门从事窃取人体器官运往世界各国赚取钱财的人,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开设了高级医院,在对病人进行特殊治疗、护理时,把患者变成植物人,达到窃取患者器官的目的。影片对这种犯罪活动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鞭挞。英国和加拿大合拍的一部新闻纪录片《人体器官交易》,披露了一名俄罗斯医生从事人体器官出口的勾当,因此大发横财:俄罗斯的一家公司,在不长时间内,就出售了700个肾脏、心脏和肺脏,1400个肝脏,2000个眼球,3000对睾丸。1995年,洪都拉斯失踪的800名儿童,据说都是被一个专门出售人体器官的黑社会组织绑架走的。在阿根廷中部的一家医院里,有66名意外事故的受害者,在未进行认真检查和被正式确认死亡之前,器官就被人莫名奇妙地摘除了。

这些触目惊心的事件曾引起世人的极大震惊和不安,许多国家的公众强烈要求政府采取措施予以制止。1984年9月,在社会舆论的影响下,美国国会通过了《全国器官移植法》,这是一项具有历史意义的禁止买卖人体器官用于移植的法案。该法案认为,销售人体器官可能会导致对穷人的剥削,一贫如洗的人们可能会为了交付抵押金或为了孩子们能吃饭而出卖自己的器官,还可能会导致器官品质方面的问题。该法案规定,那些参与买卖人体器官的人,将被处以5年监禁和5万美元罚款的处罚。对这项法案的通过起了关键作用的参议员阿尔伯特·高尔指出:“我们不能把人当作汽车零件来买卖。”但是《,全国器官移植法》并没能完全制止器官交易,该法案并不禁止用于研究目的的器官交易,它只是禁止用于移植目的的器官交易。不管这项法案有什么不足之处,它毕竟是一项具有历史意义且针对器官市场的大检查。

新闻媒介披露了各种血腥残酷的非法人体器官交易行径之后,国际社会为之震动。尽管一些国家建立了专门委员会来制定这一领域的法令,但是一些专家指出,仅靠严峻的法令打击国际非法移植器官交易是无法从根本上杜绝这种犯罪现象的。只要对人体移植器官的巨大需求无法满足,就一定会有犯罪分子在巨额利润的驱使下铤而走险。那么,在器官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器官能否商品化?对此,支持者的理由是:可以增加活体供体和尸体供体的数量,解决或缓和器官供不应求的现象;个人有使用或处置自己身体的自由;精液、血液等人体组织、器官可以商品化,其他人体器官也可以商品化。反对者的理由是:器官市场必然会导致两极分化,有钱人购买器官,穷人出卖器官,穷人无法享受这项技术的益处;穷人在贫困条件下无奈出售自己的器官,并不是真正的自愿等等。

1989年,在第一届国际器官移植学术会上,与会代表曾对器官是否可以商业化问题有过一场广泛的讨论与辩论。个别存在器官买卖的国家的学者发表了他们的意见和经验:如果不建立器官市场,绝大多数病人都将因得不到及时治疗而死去,器官商业化可以在伦理学和医学上寻求新的平衡。他们还用事实说明,器官市场已在这些国家被社会、政府、研究所接受并得到资助。他们还认为,接受器官市场这一事实,并加以调控,使之合法化,可以避免可能使双方都蒙受更大损失的地下交易。因此,建立器官市场、允许个人买卖器官可以增加器官供应,解决短缺。个人或委托代理人应有权使用和处置他们的身体。器官市场的建立将改善移植质量,也可缓和医务人员与供体家属之间的矛盾。但是,这次会议的最终结论是:器官的商业化是不能接受的,因为器官买卖损害了人类的价值观,将人体变为商品是对人类尊严的亵渎。以盈利为目的的器官市场的必然结果是,穷人只能出卖器官而享受不到器官移植的好处;穷人在绝望条件下被迫出售器官,不可能做到真正的自愿同意。在实践中也会产生诸多的问题:因为器官买卖的第一目的是利润而非病人利益,一些条件不具备的医院加入此项工作,会产生高并发症率和死亡率;供者、中间商有意掩盖供者疾病而造成某些疾病传染,为了赢利和金钱对供受者双方剥削,对器官移植本身也会带来消极影响。

目前买卖器官在大多数国家和地区是被法律所禁止的,这是明智的。1991年,印度制定了一项于1995年2月开始实施的禁止出售活人器官的法律,这是由于在印度出售和购买活人脏器的现象实在太普遍,并有愈演愈烈之势。一方面,这项法律鼓励人们出于爱心自愿捐献器官,以挽救需要移植器官的病人的生命,为此,这项法律将脑死亡概念写了进去,并允许外科医生摘取脑死亡者的器官供移植之用,但是医院从事器官移植手术必须先向政府登记;另一方面,这项法律又规定出售活人器官者,将被罚款2万卢比,并且可被判处3-7年徒刑。1992年,荷兰政府作出决定,为了保障人体器官移植正常进行,并对患者生命健康负责,严禁进行一切人体器官的私下交易。西班牙、巴西、新加坡等国的相关法律规定,除非本人在生前明确表示不愿捐献自己器官(在身份证上注明),否则所有人都应视为人体器官自愿捐献者,在他死后,医生有权摘取他的器官供移植用。这些国家认为,这样做一举两得,既可以解决供移植用的器官紧缺问题,又可以打击人体器官的走私活动。同时,欧洲许多国家立法规定,接受器官移植者也必须是器官的捐献者,这样就可以扩大捐献器官的来源。1994年,世界人体器官移植协会再次呼吁:禁止人体器官买卖,希望人们临终时捐献出自己的器官拯救那些需要移植器官的病人。提倡社会公众自愿捐献,加上合适的政策鼓励和法律保障,这是供体器官的最大来源;同时,按严格法律和医学程序的捐献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器官的高质量。当然,通过国家政策的支持,以一定形式的补偿措施来鼓励器官捐献,如减免部分治疗费、丧葬费,家属可以优先得到移植的器官的做法也是值得考虑的。

(5)器官的分配

器官移植正如其他医疗手段一样,在目前供求矛盾极其严重的情况下产生了卫生资源微观分配的问题。医生将等待器官移植的病人列入待移植者名单后,当有了可供移植的器官时,用什么样的标准来挑选病人呢?等待时间最长的病人应该受到优先吗?与供体的组织抗原最为匹配的病人是否应该先得到那个器官?如果有两个病人的组织抗原与供体的同样匹配的话,那又应该选择哪个病人呢?关于谁能最好地利用那个器官或是谁最可能移植成功如何作出判断?在作出决定时应该考虑心理因素和社会因素吗?由于人体器官被视为一种稀有资源,对这种极有限的资源如何进行分配才能体现出其公平,必须有合理的选择标准。目前大多数医生对受体选择的标准有两个:一个是医学标准,另一个是社会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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