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刘充容的言语,座位距萧婕妤最近的杏婉仪与黎婕妤眼神皆是有意,身体下意识的挪远了她。
萧婕妤作势慌忙解释着:“我没有,当真没有”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本宫倒是听医官的。”
杏婉仪不适时宜的对上一句。却听得燕贤妃的声音响起:“好了,待会要医官看看便是,也无需这般危言耸听。”
杨淑妃轻笑,抬眸看向燕贤妃说道:“萧婕妤的话,倒是提醒了本宫,武才人聪慧过人,令云香得以昭雪,姐姐倒是看看,该赏赐她些什么?”
燕贤妃笑不露齿,对视着杨淑妃言:“既然姐姐是得萧婕妤提醒,倒不如就给萧婕妤一个明白,告知她云香是怎么死的,怎么被人所害。”
杨淑妃笑笑,遂让身后的蕴寒言说:“……”
听罢,王婕妤言:“真是巧,冤死的和凶手竟然都是淑妃娘娘宫中的人。素闻淑妃娘娘管教有方,何故宫中会出现如此残忍的人才。”
“这到让臣妾想起了民间的一段俗话。说是户主养狗,狗随户主。”
萧婕妤不适时宜的接上一句,恰是对方才杨淑妃暗喻她眼睛不好的回击。却不曾细想个中不妥。
她的一语,倒是令整个正殿静懿的迫人窒息。良久,杨淑妃一笑打破了沉默,言:“萧婕妤所言甚是,是本宫管教无方。本宫听闻萧婕妤的宫人品质俱佳,改日本宫定请婕妤到宫中一叙,本宫也好从姐姐那学些个办法。如何?”
萧婕妤此时已然知道自己口出成祸,心里怕的翻江倒海,但面对杨淑妃提出的问题她又不能无视,故而言:“甚好,甚好。”
恰在这时,景德宫的总管方连公公匆匆行至燕贤妃身侧,且附耳交谈。
杨淑妃凝目注视着,瞧着燕贤妃笑容尽失转为失落,她心里别提多么畅快。待方连公公离开后,问:“是什么事?令妹妹那么的不可告人?”
燕贤妃凤眼深深望了其一眼,言:“本宫宫中的秋荷死在了司乐局。”
“怎么会这样?”
“会是谁干的?”
“好了。诸位妹妹就此回去吧。各自管好各宫的人,莫要再出现什么状况。”
众妃嫔施礼。
杨淑妃言:“萧婕妤方才说的那话,若是搁置在妹妹身上,那可就呵呵……~姐姐开个玩笑,妹妹别介意。走了。”
燕贤妃面色上的尴尬持续良久,直至正殿妃嫔尽数离去,方才退却。
“娘娘。”
燕贤妃微微摆摆手示意自个没事,言:“淑妃太狠了。”
“娘娘认为,秋荷的死是淑妃所为?”
“除了她,还会有谁。别忘了,司乐局来的那个赛燕非裳是谁引荐入宫的,秋荷自是没同本宫少说这个柏涵的怪异,想来是秋荷发现了什么,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燕贤妃语出困惑,问:“秋荷尸体现在何处?”
“方公公已经派人去收尸了。林才人现在偏殿等候。”
“嗯。”
燕贤妃应了声,作势就起身在冰翘的随同下来到偏殿。
林一如谦谦施礼:“臣妾参见贤妃娘娘。”
“平身。”
燕贤妃随意一抬手,目光落在穿着素青色宫装的林一如身上,言:“本宫自是给了你不少的艳丽料子,何故穿着的如此素雅。”
“回贤妃娘娘,臣妾的师傅说,宫中女子,多为艳丽色彩。我既无美貌堪比,倒不如一素到底,拥有自个的清新。”
听得林一如的回答,燕贤妃对柏涵的说法颇为赞同,无谓就是标新立异。
“坐。”
听得燕贤妃的吩咐,林一如落座,遂听得燕贤妃问道:“是你发现秋荷死了的?”
“是。今儿一早起来,臣妾去唤秋荷,奈何怎么唤都唤不醒。于是,臣妾就碰了碰她的身体,竟发现她双手冰凉,探其鼻息,发现她死了。”
林一如言说间,自是惊恐未定。
燕贤妃言:“秋荷是怎么死的?”
“臣妾不知。秋荷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至少臣妾眼睛看不到。”
“哦。你且留下,待秋荷尸体回来,待本宫传唤的医官抵达,在做周全。”
“是。”
林一如施礼道。
杨淑妃出了中月宫,就相邀黎婕妤、杏婉仪、萧美人、刘充容一同来到御花园。
不肖多时,众人就来到了御花园的牡丹亭。亭周数十丈皆是牡丹,五颜六色,竞相妖娆。宫人们留于亭下。
“坐吧。”
杨淑妃轻语坐下。
杏婉仪、刘充容相继而坐。
萧婕妤便是同黎婕妤一同立于亭中,两人各怀心思。这一路上萧婕妤想了很多,总归是认为杨淑妃不会轻饶了她,对于游园她心慌乱,生怕杨淑妃借机报复。
黎婕妤倒是坦然的很,施礼向杨淑妃赔了个不是,遂言:“臣妾口拙,说了些不合理的话,还望淑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杨淑妃抬眼瞧了眼王婕妤,言:“模样倒是楚楚可人,不过神态就有欠大气。”
“臣妾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自是比不得在座充容娘娘、婉仪娘娘的端庄大气,更是不敢奢望同圣宠更甚的淑妃娘娘同日而语。”
“你倒是会说话,听得本宫心里很是舒服,想来贤妃举荐你给皇上,是有些道理的。”
听得杨淑妃如此言语,黎婕妤只是含目一笑,整个人看去,仿若一个听话的下人。在见到淑妃示意她坐下的手势时,她悄然落座,屁股仅是沾到了凳子边上一点点。
“萧婕妤这是怎么了?杵在那里活像根柱子。”
杨淑妃问。
后者闻声,仓惶跪地,言:“淑妃娘娘,是臣妾嘴拙,娘娘万万不要生气,您想怎么惩罚臣妾臣妾都认了。”
“吆……抬起头来。瞧瞧这小脸,都白成什么样了。蕴寒。”
“娘娘。”
蕴寒作势来到杨妃身边。
“去把本宫的清芬云麓胭脂拿一盒给萧婕妤。”
“是。”
蕴寒应声退去,走下亭子,她很自然的来到萧婕妤丫鬟风早的身边,言:“随我来。”
“起来吧。”
“淑妃娘娘,臣妾自知犯了错。娘娘大度不惩罚臣妾,但臣妾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娘娘您就不要在意臣妾了,臣妾跪着就好。”
杨淑妃嗤笑一声,言:“若任你这么跪着,看在旁人眼里,本宫岂不是就太狠毒了。”
“不不不”
“起来。”
杨淑妃口气威严。
萧婕妤一听,不敢再有所违逆。
蕴寒领着风早步入羽歆宫,吩咐其在正殿等着。不肖多时,她便从杨淑妃的卧房走出,双手捧着一方牡丹花形的翡翠胭脂盒。
“蕴寒姐姐。”
蕴寒一步一步的走近,言:“嘴挺甜的,不过没有用。拿着吧?”
“是。”
风早应声,还未伸出手去接,胭脂盒就掉落在地,摔碎了。
“大胆风早。你竟敢损坏淑妃娘娘的东西。”
“不不不我没有是你是你”
蕴寒当即挥出一巴掌,附耳相告:“你说的话,除了你那个自身难保的婕妤,谁还会相信?风早你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来你家主子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是要同她一起下黄泉还是攀上高枝,你自己掂量着点。”
风早心慌了,杨淑妃的能力有多大她明白,杨淑妃的性子如何,她也知晓一二。
“想通了吗?淑妃娘娘和你家婕妤都等着呢。”
风早一咬牙,心一狠,问蕴寒:“需要我做什么?”
“这样”
蕴寒话说着,示意风早附耳过来。风早听着,连连说是。
萧婕妤如坐针毡,尴尬的笑容始终没能撇下脸庞。杨淑妃不再看她,转目看向刘充容问:“你的伤势好些了吗?这些天可有宣医官看着。”
“有的,臣妾谢娘娘关怀。”
“嗯。如此最好。”
刘充容含笑,问:“贤妃娘娘身边的秋荷,怎么会死在司乐局呢?”
她的话,虽是同杨淑妃言说着的,然而目光看的地方,却是黎婕妤。
待她话罢,杨淑妃的目光也落在了黎婕妤身上,问:“好歹你也是贤妃举荐的人,秋荷为什么会在司乐局,你可知晓个中的原因?”
黎婕妤不是笨人,自是明白各种缘由,自是明白不能说,故而推搪道:“臣妾不知。虽说臣妾也是贤妃娘娘举荐的,到底是个没本事的,自然”
后面的她没有继续,反倒是留给旁人去揣测。旁人揣测成什么样子都是旁人的事,与她本人没有关系。
“娘娘。”
蕴寒喊了声,带着风早依依上前,遂各回各主子身边。
“拿来了?”
“是。”
蕴寒应声,将手中的镀金翡翠胭脂盒双手奉上。
“喏……”
杨淑妃一手接过,遂转手递与萧婕妤。后者当即施礼,言:“谢淑妃娘娘。”方才落座,就听身后的风早小声提醒:“婕妤,这会子回礼,对婕妤有好处。婕妤您看”
萧婕妤一听,心里?赞风早识眼色,遂吩咐其去取她曾花费一个月精心绣出的瑞雪普罗裙与金丝朝霞裳。
眼见着风早离去,蕴寒掩人耳目的给淑妃递了个眼神,后者心知肚明。
杏婉仪提议,走出亭子,杨淑妃应允。
“淑妃娘娘,您看这朵牡丹红得多么艳丽,自有一番花中顶冠之态,像极了娘娘,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杨淑妃笑意冉冉,对杏婉仪言:“难为了你想这么些好词儿出来,本宫听得就舒坦。”
遂着手折了那朵牡丹插上发髻,与流云鬓上滴落额前的紫色坠帘熠熠生辉。偶然一抬目,印下了远处绕道而来的那抹素白,如此的清淡端庄,不是阴德妃是谁?
“臣妾参见德妃娘娘。”
阴德妃额首,干净的略显苍白的笑容展露亲和,言:“不必多礼。”
“妹妹这副病骨,不好好搁太和宫养着,跑出来作甚?”
阴德妃先是谦谦施礼,眼眸留意了下红牡丹,言:“恰巧路过罢了。姐姐发髻的红牡丹,倒是极配姐姐,可惜,再美的花儿也有凋零的一天,被折下的那些凋零最快。”
杨淑妃目光不悦。
“姐姐莫要介意,妹妹没有暗喻姐姐之意。只是感叹我们这些宫中的可人儿,哪个不是花中极品,却总逃不出落土归尘化红泥的宿命。”
杨淑妃挑眉,问:“你过来就是说这么些东西?”
阴德妃不置可否,似是自我否定的一指点了点右额,言:“想来是妹妹的有感而发令姐姐苦恼了。姐姐莫要怪,妹妹这就速速离开。”
阴德妃还未远走,就听杨淑妃气出一声:“莫名其妙。”
而后,杏婉仪,黎婕妤,萧婕妤,刘充容见证了杨妃将红牡丹一脚碾得粉碎的全过程。
“娘娘息怒,德妃敢这么对您,本宫咒她儿子像她一样骨病如柴。”
杏婉仪如此言说。
“婕妤。”
风早依依而至,双手捧着一个红漆雕玉兰花的大盒子。
“里头是什么?”
杏婉仪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