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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暮尽晗时

我叫师暮晗,出世的时候正值腊月,一年将结束重新开始的日子,那夜的雪从临暮一直下到天将明晓,雪停的时候东方有暗红的霞光,然后我随着日光一起降临到这个世界。整个巫灵山悲喜交加,一面陷入恐慌一面满怀希望。这一切的缘由得从我的母亲师弯弯说起。

我的母亲,那个容貌倾城,灵力深不可测的女子,在十五岁的时候一纸谶记便令巫灵山传扬天下,达到最辉煌时期,却又在十六年前突然封闭巫灵山,断绝巫灵山与皇室以及外界的联系,令巫灵山一夜间消失于世间,成为了巫灵山最具传奇的庄主。巫灵山的没落以及母亲的离去令整个巫灵山一片低迷,我的出世又重新带给了她们一丝曙光。

关于我的母亲,我的身世以及巫灵山的封闭原因,我知道的不多。每次提起,我的灵母也只是长长的叹息,问及我的身世,我的灵母更是茫然摇头,只是拥我入怀对我说:“暮晗,有些事情,必须你自己去弄明白,所以你要有强大的灵力,最强大的灵力……”印象中这是我的灵母第一次抱我,也是唯一的一次。我的灵母叫瑛娘,是巫灵山的灵师。

说到灵师,要从巫灵山的历史说起。秦朝时,巫灵山由羡门和高誓创立,那时弟子是有男有女的,羡门收女弟子,高誓收男弟子,但由于羡门一族的幻术较为强大,后来的庄主几乎都是由女子继承,渐渐便演变成只有女弟子了。一百年前,巫灵山由皇室一族而复兴,将山庄里分离出四种职务,庄主,灵师,宫女和女工。每四年,皇室会选送一批六七岁的小女童过来,同时由灵师从九州各地带回一些具有潜力的女童,这两批女童一起经过筛选后会留下一批灵力较好的作为灵师,由庄主亲自教授幻术,下一任的庄主将会从中再挑选,。未被选为灵师的女童就成为了宫女和女工,两者的区别是宫女一般是伺候庄主和灵师的,这些宫女有时也会由灵师授予一些简单的小法术,而女工则是什么都不会,一般为厨工洗衣工等等。

我的母亲便是我的灵母从外面带回来的女童,我随我母亲一起叫她灵母。虽然她看样子应该只是比母亲年长四五岁,但是对于我的母亲和我,她都是像母亲一样的人。

由于我的母亲封锁巫灵山断绝和皇室的来往,所以我的成长比以往的庄主都要来得寂寞孤清。十六年来,巫灵山只有我一个女童,拥有最强大灵力的母亲死后,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寄望我能解开母亲封锁巫灵山之谜,然后像我母亲一样,将巫灵山重塑辉煌。从小,我便由各个灵师带领着练习各种幻术,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对着各代庄主留下的记载着她们独有的幻术的幻灵志自己练习。

巫灵山的幻术大多都是由琴操控,所以练琴是我日常较为重要的一部分,常常弹琴弹到手指破损,我的灵母只是冷冷的一句:“暮晗,你必须强大,继续弹。”记忆中的画面几乎都是坐在湖边抚琴,有时以湖里的鱼为对象,织一个幻境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小鸟飞出了水面,然后看着他们又沉沉的掉下去。这就是童年里我觉得最为有趣的事了。

当然,除了琴,也有一些幻术可以用其他物品甚至念力操控的,比如画一幅山水画可以让里面的幻景成真,比如凭念力追踪一些丢失的物品等等,所以除了练琴,我还得学习各种乐器,书画等但凡可以操控幻术的东西。就在这些没日没夜的幻术中,我度过了单调往复的十六年。

这年,腊月刚过,初雪晓春,堇色秀牙,我年满十六岁,成为了巫灵山新一任的庄主。我的灵母把我叫到跟前,郑重地跟我说:“暮晗,你要下山。”

从三岁练习幻术的那一天开始,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一直以为这一天会很早到来,却没想到会延迟到我的十六岁。

此刻,我的灵母正半躺在淡紫色纱帐内的床榻上,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然后她伸手出纱帐,淡淡道:“暮晗,你过来。”

我进去坐在她的旁边,她坐了起来转头看我,后面窗子的光照过来,我依旧没有看清她的脸。

“暮晗。”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巫灵山一直隐藏着一种上古秘术。”

“不是预晓术吗?”我打断她。

“不是。”她轻轻地摇摇头,“除了,你母亲和你修炼的预晓术外,还有一种,就是巫灵山最高的幻术,但是必须要有高强的灵力才能修炼。”

“那为什么我娘不修炼?”我问道。

“以你母亲的灵力应该是可以的,但是修炼这个必须要寻得五幅古画,才能开启这个秘术之门。而这五幅古画散落在九州各地,要耗很大的灵力和时间才能寻得。你母亲当时忙于皇室之事,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况且,修炼这个秘术的人必须先修炼廻幕术,而你母亲因耗时在修炼预晓术上,并没有修炼过廻幕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母亲的时期,巫灵山正是最为辉煌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这个。”她停了一下,若有所思,端起旁边的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然后缓缓放下茶杯,继续道:“我想你修炼这个秘术,一来想你通过这个秘术复兴我们巫灵山,二来你也好趁着下山的期间解开你母亲封闭巫灵山之谜,以及你的身世之谜,懂么?”

我点点头,问道:“那这是什么样的秘术?”

灵母转过脸没有看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等你寻得五幅古画后开启了自然就知道了。”

“那五幅古画又是怎样的?”我继续问,忽然感到这一切都太过扑朔迷离。

但我的灵母依然只是摇摇头说:“五幅画都是古物,凭你可通古今的灵力可以带你到画作的地方。”随则,她交予我一座琴,琴只有五弦,琴座是一块形状奇特的木头。我问灵母:“为何这琴只有五弦?”她笑笑:“你弹奏试试?”

我拨动琴弦,在转换乐律的时候,神奇的事发生了,琴的五弦两旁各出现两条闪着银光的琴弦,我一停,银光即消失,再拨动,在转换乐律的时候,琴弦又再神奇的出现了。灵母说:“这琴名隐琴,是用千年的古树制作而成,只有具有灵力的人才能弹奏它,它会帮你辨认你要找的画作,为你开启秘术之门。”

说完,灵母握着我的手,继续道:“暮晗,这路上,你会遇到很多的东西,但要记得看清自己的心,心在,便一切都在。另外,你母亲当年封锁巫灵山一定与皇室有关,所以你这路上别轻易暴露你是巫灵山庄主的身份,知道吗?”我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她松开我的手,缓身躺下床榻,转身背对着我,朝我挥挥手:“我累了,暮晗。你走吧。”

我很想我的灵母能拥抱一下我,再对我说些什么,或者只是看一下我。然而,床榻的纱帐内,只有她侧身的背影。

我开始意识到,接下来漫长的日子里都只有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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