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峰的经舍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弟子在里面挑选经本,浮光研读,经舍门永远都躺着一个摇着蒲扇的老头,偶尔心情好时会登记记录一下谁谁谁取走了那些书,心情不好或是睡着了,也就不管了,不过大多数都会自觉的登记在本子上,并及时归还。
忽然一阵云烟飘来,化作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走到老头子身边,伸手轻轻的拿掉了几张吹到了老头子身上的竹叶,放在手里仔细观看,竹叶紫意褪尽,尽是枯黄,就如老头子那稀疏杂乱的发丝一般。说来也奇怪,老头子头发虽然快掉光了,可是那眉毛跟胡子却是老长,雪白雪白的。
在中年男子拿掉竹叶的一瞬间老头子就醒了,眯着眼,捋了捋被风吹散的胡子。
中年男子轻轻的将手放在老头子肩处,慢慢的捏着,中年男子不知道说着什么,显然很讨老头子喜欢,时不时惹来老头子几声苍老的笑声。
仿佛过了很久,老头子方才说道‘小胖啊!又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不平道‘怎么又叫我小胖。’
听见中年男子那不平的语气,老头子顿时火了‘不叫你小胖叫你什么,难道要我这个老人家叫你老胖不成,还是说要我尊称你为宗主啊!’
‘师叔我哪敢啊!您老人家别生气,消消火,您爱叫啥叫啥!’
‘就是嘛!难道就只许你家小月月这么叫你,好歹我也是你师叔不是。’
‘小胖!’老头子换了一声。
‘恩!’中年男子无奈的应道。
‘咋感觉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呢?’
‘那有!’
‘没有吗?’
‘小胖!’老头子在叫了一遍。
‘在呢!!!’中年男子快速而温和的答道。
‘小胖!’老头子又叫了一遍。
‘老家伙你有完没完啊!’中年男子似乎忍不住了怒道。
‘我知道你耳朵软,怕小月月,难道就不怕我吗?小心我见人就说,宗主是耙耳朵,怕女人。’老头子对于中年男子的无礼一点也不计较,笑着嘲笑道。
‘您想说就说吧!反正这是事实,我不在乎,其实这次我是真有事跟师叔说。’
‘哼!这个家伙还真是有事才来,没事就不来吗?一点孝心也没有,知道老头子住在这孤独寂寞也不来看看我,常来陪我吹吹牛。’老头子抱怨着。
‘我们不是知道您老人家素来喜欢清静,那敢来打扰。’中年男子轻轻的捏,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捏散了一般。
‘人老了,身子也腐朽了,在也经不起折腾了,在也不能想年轻那会那般潇洒了,想不静下来也行,可是又怕寂寞,面对那些个小家伙又不想在说什么,离的近了,怕有一天走了在添不舍,徒增伤悲。’老头子伤感道。
中年男子手上的力道更轻了,心中也是沉甸甸的‘师叔您怎么老说这些,今天又岂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明天您有所突破呢!或是找到什么珍果仙草也说不定呢!’
‘珍果仙草,前段时间我还找的少了吗?只是都没什么用,我还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一天越来越近。’也不知道老者所说的前段时间是指的多久以前‘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也不挣扎了,就想这样安安静静的等待这那天的到来,所以你整天别拿那些屁事来烦我。’
‘现在这不是有小七陪你吗?’
‘别跟我提那个冰丫头,一说我就火大,这么久了我就没见她主动说过一句话,而且还整天见不到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是幽会小情人去了。’老者猛的一下翘了起来,将手中的摇扇啪的一声扔桌上了。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那小子到真是不错,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就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还真是比不上的,唉!’老头子站着出神,思绪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遥想当年,风华正茂,自在天边,依人相伴,煮酒一樽,何等逍遥,伊人离去,冲冠一怒为红颜,三尺青锋搅深海,斗了个天翻地覆,奈何黯然收场,默默隐去。
‘想我竹九当年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啊!怎么后来越来越伤感多愁了呢!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人、子弟,现在终于快轮到别人来送我了,可临了临了反倒不得安生了,这个小胖啊!老是拿事来烦我,总不得清静。’回过神来后,一边感叹,一边挖苦墨曲。
墨曲愁眉苦脸的说道‘师叔这次是真有事和你商量,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我也跟他们几个长老谈过这事,他们都不反对,让我来听听师叔你的意见。’
‘说吧!啥事!’
墨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想个修行界定个规矩,每隔五百年举行一次论道大会,每隔一百年举行一次试炼大会,这第一次嘛,两会就一起办了,由我们乾玄宗来主导,目的在增强整个修行界的交流,希望彼此都能有所进步。自我成就魂衍以来,也有很久的岁月了吧!然而实力的进步并不大,我时常与几位长老切磋论道,交流心得,发现他们似乎也是如此,百尺竿头在难进一步,困在这一步估计就是永远,万般手段也以用尽,聚灵阵、破镜丹、天才妙药,无一有所收获,真不知道师叔当初是如何突破了恒古以来无几人能打破的壁垒。’
‘是啊!无几人能打破的壁垒,却被我侥幸破了,可这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我不一样还是被困在了下一步吗?甚至我比你们更无助,更无奈,至少你们要到我这一步还有迹可寻,至少还有我这么一个例子,而我呢!却是好像一个人生处在无尽的暗黑中,只得一个人摸着黑,艰难的前行,几千年了,我放弃了,不想在做什么多余的努力了,知道我为什么搬到这紫竹峰来吗?除我喜欢竹子外,最主要的却是住的高了离天近了,老感觉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或许想要在进一步,便是要先将这天捅个窟窿。’竹九说道。
墨曲看了看师叔,又看了看天‘凡俗那些人总是称呼我们为修仙者,可笑的是随着境界的提升,越发觉有些东西看不透了,难道真像传言的那样,捅破了天方才是成了仙。’
竹九认真的看着墨曲‘想法是好的,可你有想过,这样做无疑是将我乾玄宗推到了风口浪尖,给如今这还算平静的沧澜大陆在添波澜吗?最让天下同道生疑的是,我们将整个沧澜的宗门强者,全都汇集在这个玄山上,未免有了称霸沧澜,号令群宗的嫌疑。’
墨曲一点也不否认这一点‘师叔说的不错,这些年我乾玄宗日益强盛,我早就有心将它屹立在这沧澜之巅了借的就是这个机会了,在怎么说我也是乾玄宗的宗主不是,也有责任为它做出些贡献不是。’
‘过去我到真没看出你挺有雄心壮志的。’
‘哪是雄心壮志,不过是无聊了这么多年,突然想找点事做,找点乐子,到时候免不了要和那几个家伙动动手,比个高低。’说这话的时候那像是这些年没有进步的样子,分明是卯足了劲,准备大打一场‘到时候整个沧澜的强者都来了,免不了有些混乱,压不住阵脚,师叔可得帮我,谁要是敢乱来,就一巴掌拍翻他。’
‘好啊!人老了就是喜欢热闹,喜欢凑热闹。’竹九欣喜道。
竹九一尺来长的眉毛一抖‘你不会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那当然了,现在风信那小子引三道雷劫淬体,渡过天劫,实力现在正处在一个快速进步的阶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有多疯狂,对修行有多痴迷,多好战,现在已经将其他的几个长老打的不见人影了,要不是我压着,这小子早跑没影了,到处挑战去了,在外我又怕他吃亏,招人算计,我这个当师傅的自然是要给他想些办法的,找几个好的对手,说不定将来他也可以达到师叔这一步呢。’墨曲一说起自己的这个徒弟来立马是眉飞色舞,洋洋得意。
竹九指着墨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你这个人啊!还真是用心险恶,算计了我这个老头子,又去算计自己的徒弟。’
‘可是你们都心甘情愿被我算计不是吗?’
‘好像也是。’
‘其实几个真传弟子中最为惊艳的并不是大师兄风信,而是无双,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惊才绝艳,天地无双,其他的几个也是个个不错,天资非凡,这是天要兴我乾玄宗,大势所趋,既然如此,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有所顾虑,趁着老头子这把骨头还能动弹。’竹九站的笔直就如那紫竹一般,这紫竹峰清素淡雅,确实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
竹九像是累了,又躺回了竹椅上‘执沧澜之耳,立沧澜之巅,好啊!好!’
墨曲默默的又陪了一会师叔才一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