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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内战期问及重建时期的黑人教育(6)

对黑人表现出的教育热情阿尔伍德在他的报告中多次提到。在第三个半年度报告中他说:“自由民头一次如此热望学习,而且愿意付出必要的努力以得到它……只要是联邦军队占领了一地,解放成为了现实,黑人们便开始购买写字板和初级读本,一再要求上学。”

1865年佐治亚州的黑人领袖们成立了自己的教育委员会,筹集资金,督导自己的学校。到1866年秋天,123所夜校中的96所资金全部或部分来自黑人,其中57所学校的校舍归黑人所有。据萨凡纳的一家黑人报纸报道,这座城市中有6所学校在有色人种教育委员会的管理之下,且这些学校的任课教师都是有色人,费用由白人提供。黑人们更愿意在自己人办的学校中学习,这不免使北方的白人教师发出抱怨,认为黑人们对北方的慷慨援助毫不领情。尽管如此,黑人和北方的白人教师对黑人教育的认识是一致的,都把它看作是黑人适应新生活的手段。早在战争结束前,新奥尔良的黑人共和党就向黑人们发出号召,“自由与学校的书本、报纸密不可分,让我们通过智力使我们已获得的自由得到保证。”

重建时期黑人在南方各州担任了公职,根据重建法令召开的各州制宪会议全都有黑人参加,黑人的兴趣主要在救济、教育和选举方面,他们与白人共和党团结在一起,为把公共教育的条款写进南方各州新宪法而斗争。经过不断的争论和在实践中的不断反复,到1870年每个南方州都在宪法中规定了建立公共学校系统的条款,黑人受教育的权利在法律上有了保证。

重建时期黑人教会也没有放弃他们在黑人教育领域里的努力,他们建立了一些在黑人高校中很有名望的学院和大学,如阿兰大学、毛瑞斯·布朗学院、利文思顿学院等,这些学校为本种族培养教师和其他领域的领导们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四、南方公立学校系统的建立

始于十九世纪二三十年代新英格兰的公立学校运动对南方的影响甚微,内战前,南方各州依然依习私立教育的传统,认为教育是家长和教会的事情。尽管有些州如北卡罗来纳也曾有过建立公立学校的法律条文,但真正意义上的由公款扶持的公立学校制度在南方并没有存在过。在重建早期,一些州开始建立公立学校系统,但服务对象只是白人。在重建后期,即1868年~1877年间,真正意义上的公立学校系统才开始建立。南方各州召开了一系列制宪会议商讨公立学校的需要和实施办法,最终各州通过立法来保证其实施。自由民局及各慈善机构在教育方面的努力为各州推行公立学校制度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在公立学校系统建立之前,仅自由民局就有4000多所学校,学生近25万。

但南方在建立公立学校制度过程中遇到了极大的阻力。长期形成的对黑人的偏见,再加上战败的心理和经济转型的痛苦,使很多白人憎恨黑人学校,这种憎恨情绪在各州准备建立公立学校系统时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白人们不仅反对黑人教育,更反对公立学校。

在佛吉尼亚,一位化名为“西维斯”的反对者在报纸上撰文攻击公立学校,说催生公立学校的政治理念“与自由制度毫不相关,而且对自由有致命的危害”。他坚持说“儿童的教育不是政府的事情,而是家长神圣而必须履行的职责”。这位“西维斯”更是不能容忍同等对待黑人和白人的观念,声称“种族区分的界限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外在环境的结果;它是上帝的手指划定的……”,他还进一步扬言:“自然的规律,也就是上帝的规律,是不平等,而不是平等;是多样,而不是一致……”。

“西维斯”的观点代表了南方大多数白人的意见,有的人甚至还将公立学校制度贬之为“不顾自身利益的富于幻想的计划……是北方佬狡诈的欺骗”。这种制度极不公正,因为它将榨取的税收大量用于“摆样子的前奴隶的教育”。白人公民们将孩子们留在家中去田里干活,交纳的税款支持的公立学校却为那些“游手好闲和偷窃”的黑小子们服务。反对公立学校的白人们认为,教育不可能改变黑人低下的品格、无知的头脑和依赖的天性。

在南方白人的反对声中,公立学校在南方各州举步维艰。以德克萨斯为例,1869年州宪法中规定要建立公共的免费的学校教育体系,但直到1871年法律才生效,但公立学校发展得非常缓慢。1871年教育厅长德格瑞斯在其报告中说:“我很遗憾被迫做如此之短及很不令人满意的关于德克萨斯学校的报告。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任何有组织的制度。”

当然南方也有公立学校的坚定支持者,并且相信只有建立免费的公立学校制度南方才能获得新生。德克萨斯的一位督学霍林格斯沃斯在1871年4月的一份文告中写道:“我知道学校官员们要克服的那些困难。免费公立学校的敌人很强大。我对你们合作支持德克萨斯学校系统很有信心。你们必须与偏见斗争,要通过公正的方式消除反对意见。”1874年霍林格斯沃斯又进一步强调公立学校的目的是为所有人提供平等的教育机会。他说:“目前学校法的精神和目的是向州内每一个适龄孩子打开免费公立学校的大门。”他进一步说:“人们会注意到有两个主要的原则指导着我,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能被违背——在学校经费方面所有的就学人员权利平等,而且所有教师工资平等,通过征税筹集未来的经费。”

正如霍林格斯沃斯所说,南方公立学校的经费由征税获得。如1867年佐治亚州一些城市开始征收贫穷学校税用于黑人学校。但在有些州黑人交纳了税款却没有为他们建立公立学校。1870年德克萨斯某县的税务登记表明黑人交纳了总税款的46.67%,但该县并没有黑人学校。(生)尽管公立学校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历史的车轮仍要向前。

南方要大踏步地追赶北方,必须大力普及教育,而北方的经验已经证明,由政府设置免费的公立学校是使人人得享平等的教育权利,培养健全公民的绝好途径。因而建立公立学校系统的意见终占上风。但最敏感、引起争议最大的问题是建立种族混合的学校还是种族隔离的学校。有些黑人乐于混合,因为他们预见到黑人学校不可能得到与白人学校同等的经费,肯塔基路易斯威尔的黑人医生亨利·费慈布特勒就是一个隔离学校的坚决反对者。他于1873年倡导组织了全州性的会议,专门探讨黑人孩子的教育问题。但更多的人倾向建立隔离的学校。佛吉尼亚的教育厅长儒弗纳在报纸上发表文章,阐明强制的混合学校对南方的教育发展将无所助益。他强调说,暴力可以摧毁奴隶制,但无法改变人的种族态度,消除两个种族之间在道德、智力和文化上的差距。而且种族间的厌恶随处可见,即使是北方大部分白人也是尽量避免混合学校。因此,在当时的环境下,企图将不同种族的学生混合在一起的想法是“徒劳愚蠢的……是卑鄙险恶的”对于儒弗纳和大多数南北方的白人来说,选择是极其简单的,要么是隔离学校,要么是私立学校。

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建立混合学校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本来在重建初期,南卡罗来纳、佛罗里达、密西西比和路易斯安那没有涉及黑白分合的问题,而且南卡罗来纳和路易斯安那在早期建立的是黑白混合的学校制度,但重建后期所有混合学校的尝试都销声匿迹了,各州开始颁布法律确立种族隔离的学校制度。1873年,德克萨斯最早颁布,紧随其后的是北卡罗来纳和阿拉巴马(1876)、南卡罗来纳、路易斯安那(1877)、密西西比(1878)、佛吉尼亚(1882)。这种不平等的法律在1896年普莱西控弗格森一案中进一步得到确立。从19世纪70年代到20世纪初,南部建立起了种族隔离的公立学校制度,直到20世纪50年代,这种不平等的教育制度才被打破。

重建时期虽然只有十余年的时间,但对黑人教育产生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这不仅体现在黑人不能教育的观念被黑人可以教育且必须通过教育以成为民主社会的公民的观念所取代,也体现在黑白隔离的教育制度的确立。这种隔离的教育制度是种族歧视的产物,它使黑人长期处于不平等的地位,无法获得与白人一样的教育结果。

同时重建也给黑人教育打上了新英格兰的烙印,大批来自北方的教师不仅想把黑人从无知的泥潭中拯救出来,更想通过教育把清教徒的生活方式根植于南方白人及黑人的心中,以此来达到将南方改造成另一个新英格兰的目的。

尽管重建确实给黑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接受教育的机会,但黑人却不能在祥和平静的氛围中享受这种机会。正如儒弗纳所说,战争可以摧毁奴隶制度,但却不能改变人的种族态度。在很多南方白人眼中让黑人获得选举权或接受教育的权利无异于将白人杂种化。

那个反对公立学校的“西维斯”实际上是害怕黑人获得平等权利会对白人统治构成威胁。“我反对它(公立学校)是因为它的政策对黑人自身来说是极端残忍的。它将他有能力在高等的行业中占有一席的观念注入他的头脑,促使他去轻视那些本属于自己种族的那些仆人做的工作,要求他与白人一起去竞争那些诱人的奖励,而只有拥有迅捷而渊深的智慧,强大的力量和自我克制的精神以及高度的管理天分才能赢得这些奖励,可黑人根本没有发展出这些能力。”这种歧视黑人,害怕为黑人提供真正教育的思想弥漫在整个南方白人社会,使黑人教育处境艰难。当北方教师满怀着宗教与政治热情一心想救南方人民于水火之中时,他们发现自己并不受南方白人的欢迎。

1867年,一位南方编辑在写给一位北方教师的信中说:“目前流行的观点是你们教给他们政治和社会学;你们来到我们中间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学校教师,而是个政治传教士;你们将与白人平等的社会观念告之有色人种。我们同情你们的第一个目标,但我们认为第二个目标是有害的,而且会扰乱种族间的良好情感。”正是基于白人优越及惧怕黑人强大的心理,白人们憎恨黑人极其黑人的一切,而学校常常成为白人发泄仇恨的靶子。在自由民局、各教派组织等的报告中常有校舍被烧、教师被打,甚至被杀的记录。黑人虽然在法律上获得了公民的地位,但黑人追求教育的道路依然被奴隶制投下的阴影所笼罩。

但黑人毕竟整个种族已经在法律上获得了踏上这条道路的权利,尽管荆棘密布,他们仍将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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