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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重建后到一次大战问的黑人教育(6)

课程的第二个组成部分——学术科目源自职业培训,而且要有助于职业训练。人们批评华盛顿,说他的工业教育计划将黑人限制在仆役的行业中,华盛顿争辩说塔斯克基的工业教育计划与学术研究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农业方面的能力需要广博的化学知识,而且没有对数学和基本知识的了解,任何机械方面的工作都是不可能很好地完成的。”“……通过工业教育黑人青年不仅学习化学,而且还要学习如何将化学的知识运用到肥田沃土上,运用到烹调上,或运用到乳制品加工上,学生们不仅学习几何和物理,还要学会将它们应用到打铁、制砖、农作物栽培上……”

华盛顿反对传统的将学术教育与现实生活分离的教育方法,他的方法类似于裴斯泰洛齐的直观教学和早期进步主义代表弗朗西斯·帕克的“昆西教学法”。在介绍塔斯克基教育方法时华盛顿写道:“我见过一个教师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试图让孩子们了解湖泊、岛屿、半岛等词语的意义,可不到1/4英里处就有一条小溪,完全可以让这些小家伙们脱掉鞋袜去瞠水,不是从地球仪上去找人工绘制的岛屿和湖泊,而是寻找一打真正的岛屿、半岛和海湾。除了涉水和在令人神清气爽的空气中获得的愉悦,他们在5分钟内学到的有关这些以及地球上自然分布的知识要比在书本上用一个小时学得要多得多。”华盛顿提倡的直观的与实际相结合的教学方法在他做公立小学教师时就亲身实践过,在塔斯克基他更是要求教师将学术学习与学生的职业训练结合在一起,而学生的作业往往由学术科的教师与工业科的教师共同来评定。

“塔斯克基的学术教学是实际的、直观的、具体的。学生们操纵物体,制作物体……英语不再是乏味的了,数学一旦与学生日常所为联系起来也不再难懂了……每个月学生要完成一篇职业教师布置的作文,学生们再熟悉不过了,他们知道自己谈论些什么。他们不会去写‘阿尔卑斯山的玫瑰’,但他们会讨论这样的话题,如怎样洗熨衬衫,如何为建筑物布设电线。这些文章由职业教师阅读批改后再交给英语老师,他再阅读和批改。这样学生的职业经验和学术训练在英语方面会得到一个混合的学分。”从表面上看塔斯克基的方法与进步主义很相像,但它们的目的却大相径庭,虽然它强调直观和结合实际,但塔斯克基的本质还是特定职业技能的培训,而不是追求对知识普遍意义的理解。

对课程的第三个组成部分,价值观教育或日道德教育,华盛顿一贯极为重视。它渗透在所有教育教学活动中,灌输、劝解、制度、规则以及学校的常规都是教育的手段。学生宿舍有经常性的卫生检查,学生的行为也通过一种半军事化的评优制度来管理。华盛顿尤其重视严格的作息制度对学生道德和行为的约束作用,“晨五时,鸣起身钟;五时五十分,鸣早餐预备钟;六时,呜早餐钟;六时二十分,早餐完毕;六时二十分至六时五十分,收拾房间;六时五十分,鸣工作钟;七时三十分,早晨自修;八时二十分,呜早晨上课钟;八时二十五分,男女青年列队接受服装检阅;八时四十分,教堂内行崇拜仪式;八时五十五分,听五分钟每日新闻;九时,开始上课;十二时,下课;十二时一刻,午餐;下午一时,鸣工作钟;一时半开始上课;三时三十分,下课;五时三十分,鸣停工作钟;六时,晚餐;七时十分,晚祷;七时半,晚间自修;八时四十五分,晚间自修完毕;九时二十分,鸣就寝预备钟;九时半,呜就寝钟。”在这种严格有序的作息制度管理下,学生很容易就形成了守时、有序、注重效率等良好品质。华盛顿的同事布鲁斯在“学术的目的”中写道,学校的所有工作都是有目的地用来将“粗俗的、说话结巴的、目光短浅的种植园里的孩子”培养成“机敏的、机智的、具有服务精神的”人。

在对学生的讲话中,华盛顿不断强调“清洁、礼貌、敏捷、忠诚”等价值观,这些价值观也是新英格兰的清教徒们所推崇的,华盛顿认为这些价值观会引导黑人走向进步。

与汉普顿相似的是塔斯克基学院的发展也经历了不同的阶段。

从建校到1900年是第一个阶段,20年中,学校从硬件到软件已基本具备,大多数学生是教师或未来的教师,学校对其入学没有非常严格的条件限制,所提供的教育只相当于初等教育,学生毕业后或从教,或从事社区服务。大约在1900年,随着学校新教学楼的启用,学校有条件提供更好一些的工业教育课程,学校也最终升格到提供4年制课程的中学层次;一次大战后,学院引入大学层次的课程,成为能够授予学士学位的4年制学院。

作为汉普顿第二,它的目的也是培养教师,但华盛顿认为教师培养不应仅限于其从事日常教学的能力,而且还要对他们进行某种职业技能的训练。因为“我们发现我们的大多数学生都来自农村地区。……由于我们真的不想教育我们的学生反感农村的生活……我们想给予他们这样的教育,即使一大部分人能够去做教师,同时使他们能重返种植园地区,向那里的人们展示如何将新力量和新观念注入到人们的智力、道德和宗教生活中,如何将这些运用到农业生产中。”

所以,早期的塔斯克基是一个职业学校。即使在它的第二个发展阶段(1901~1920)引入了大学程度的课程后,它本质上还是一个4年制的职业学校。任何一个学习大学程度以下课程的男孩都需要在农学和机械工业系提供的28种职业中选择一门;而所有的女孩都要学习女子工业系的课程。

塔斯克基的学生分为日校生和夜校生两部分。夜校生白天劳动,晚上上课。他们白天所做的工作可以抵偿食宿的费用或为成为日校生积累学分。日校生分为两组,他们一周内每三天一轮流上学术课和工业教育课程,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学校的硬件设施,提高办学的效率。

塔斯克基不仅教给学生各种谋生的职业技能,而且还通过各种推广活动把教育送出学校的大门。各种推广活动成为学校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使成千上万的黑人百姓获得了实惠。1910年农业系为农民举办了“两周学校”,教学主要在冬季农闲时进行。一开始是从1903年开始的农业短期课程,后逐渐制度化。第一年有学生11人,第二年增加到17人,第三年70人,到了第四年一下增到490人。

教师们举办讲座或与农民们就农作物种植、家禽家畜饲养、乳制品加工等进行探讨。家政系还专门为妇女和女孩举办缝纫、烹调、乳制品制作、家禽饲养等讲座。农民们或骑马而来,或乘车而至,远道的就在学校附近住下。这样的农民学校深受黑人农民的欢迎。

华盛顿还说服州立法当局资助成立了塔斯克基农业实验站,实验站进行了大量的科学实验,培育出了很多优良品种,吸引了众多农民参观学习。为帮助更多的农民掌握新的农业技术,提高生活质量,华盛顿还建立了“流动学校”。学校设在一架四轮马车上,车上有各种演示用的物品,有加工牛奶的器具,有农业机器,有种子化肥等。

“流动学校”走村串户,把农民所需送到田间地头。经过“流动学校”一段时间的巡回宣传后,再在某个中心地带举行露天的群众大会,会上由社区内获得成功的农民讲话并展示自己的农副产品,会上塔斯克基的工作人员还会对不同品种的农作物或家畜家禽进行比较展示,以使更多的农民相信科学的力量。这些集会不仅传播农业技术,同时还是传播塔斯克基哲学的绝好机会,即向农民传达这样的观念,“每一个黑人都应当有自己的农场或家园”。工作人员引导黑人从购买骡子和必要的生产资料人手,一步步地获得土地,建立家园。

塔斯克基的教育推广活动涉及面很广,除了前面所提到的短期学校和传播农业技术的“流动学校”,还有塔斯克基黑人会议,工人会议,教师和农民协会,黑人商业联盟等。由华盛顿发起的由农民、工匠、教师和宗教界人士参加的黑人会议从1892年始每年召开,直至1915年华盛顿逝世。会议一般持续两天,第一天为农民会议,第二天为工人会议。会议主要讨论黑人自助所面临的问题,针对这些问题,教育工作者和宗教界人士会给他们提供具体的帮助。黑人会议的参加者大多是以往的奴隶,也有部分对黑人问题感兴趣的白人。

黑人会议在推动黑人的经济自立及改善生活方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每年都有黑人自豪地宣布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和家园。

塔斯克基组织的教师协会也为南方黑人教师的在职进修提供了机会。教师协会每个季度聚首一次,来自基层的教师与塔斯克基学院的教师一起除了探讨课堂教学的一般方法,还对诸如下列问题进行探讨:学校工作如何适应社区需要;改善社区社会生活的方法;增加公立学校经费的方法;学校农场的管理;农村学校中学术教育和工业教育的协调等。通过相互交流,教师提高了业务素质,促进了学校教学质量的提高,带动了社区的发展。

塔斯克基的教育推广活动使学校与周围的社区,与阿拉巴马州的黑人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它给无数黑人指明了生活的方向,帮助他们摆脱了愚昧和贫穷。塔斯克基就像一架播种机,不停地将团结自助的信念及实用的知识技能播散到黑人中间,使黑人在种族隔离的艰难环境中,顽强生存,并不断取得进步。

作为以汉普顿为楷模建立起来的学校,塔斯克基似乎是汉普顿的一个翻版,但这张翻版由于有自己的底色而凸显出自己的个性。

这个底色就是它是一所全黑人学校,从教师到工人到学生清一色都是黑人,这在黑人教育领域使其比汉普顿更具有典范意义。华盛顿对此深有体会,他一直非常重视全黑人教育机构所具有的社会意义。

他在自传中写道:“我知道,我们主要在做一个实验,试一试是否黑人能够创办一间大规模的教育机构并且主持其业务。我知道,如果我们失败,这个结果会使整个种族受到损伤,我知道一般人的看法是认为我们办不成功。我知道拿白人来说,如果他们来做这件事,别人一定当他们会成功的,而拿我们的情形来说,我觉得如果成功,别人反而会觉得诧异。”“如果学校由白人负责办理而失败,黑人教育一定大受影响;不过我知道,我们的学校是黑人负责办理的,如果失败不但学校前途葬送,并且还使世人对黑人的能力失去信心,影响的是整个黑人种族。”与汉普顿不同的是,它处在黑人带,种族对立的气氛远比佛吉尼亚浓厚,它的学生入学时的程度也远比汉普顿的低,但黑人教师逐渐向世人显示出了能力,塔斯克基很快发展成在职业教育和学术教育两方面不输于任何一个南方同等层次学校的全黑人教育机构。

在黑人遭受歧视与排斥的南方,塔斯克基的这种全黑人环境为黑人学生提供了安全的心理屏障,而且教师与学生之间由于没有种族藩篱的阻隔,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交流起来十分容易。

正如华盛顿受老师阿姆斯特朗的影响,按汉普顿的模式建立塔斯克基一样,塔斯克基的毕业生在华盛顿的教育下也往往仿照塔斯克基的模式建立小型的学校,众多的黑人杂志也将塔斯克基看成是“明天的学校”,塔斯克基成了黑人教育的一面旗帜。它不仅为南方培养了大量的人才,20世纪后黑人大量迁徙到北方,很多毕业生也在工业化的北方找到了发挥才干的机会。

作为黑人工业教育的领航船,汉普顿和塔斯克基在两位船长阿姆斯特朗和华盛顿的指挥下,避开险滩和急流,不断地引领着其他黑人教育的航船向前航行。它们一直被看作是教育适应的典型,这种适应一方面表现在适应黑人大众的需要上,另一方面表现在适应南方白人的需要上,即不去惊扰白人种族主义者的统治。毋庸质疑,这种适应是一种妥协,它使黑人放弃对政治权利的追求,只把目光放在眼前的经济利益上。但这种适应也可看作是一种策略,我们不应因为它受到白人的欢迎就否认它的价值。在私刑盛行,种族关系恶劣,白人优越论者掌权的时代,直接的政治对抗并非能立即带来黑人各项政治权利的实现,而面向黑人大众的以自助和经济发达为目的的工业教育作为一种间接方式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最有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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