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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魔鬼之音

我心中沉吟起来,摇了摇头。摇头这是我的习惯性行为,但意识到这里一片漆黑,我又才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嘴巴。

“不是。”我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但这声音,居然被痛苦中的他轻易捕捉了。

“不是……是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却也带着玩笑意味。意思是,他在跟我,或者我在跟他开玩笑。

黑暗中,我静静看了看他的位置。习惯性的再次摇了摇头,而这次,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啊……”梁野痛苦的声音,一次次的揪起我的心。

于是,顺手摸到了他的肩膀。手的动作太快,不小心被什么划伤。之后,才知道是梁野肩膀上面的骨头。

他的右肩胛,上面所有的肉,都已经被啃食干净。

梁野声声的惨叫,如同几把锋利的匕首,一次次的扎进我脆弱的神经里面。

看着面前的黑暗,能想到他肩胛那副血肉模糊的丑陋摸样。越想,画面越清晰。但,这并不是我最让我害怕的。

真正让我颤抖的,是那张啃食他肩膀的嘴巴。那一颗颗,带着腐肉和血液的尖锐的牙齿,他们怎么会长在人的嘴里。

“走,快走。”我拉着梁野大声的喊着,一边大步向前跨去,身体瘫软了,嗓子哑了。

而我们的不远处,那个魔鬼般的笑声与呜咽声,已经再次响起。

被插破眼睛的痛苦,并没能影响他太久。反而,那流出的脓液与人体的味道,此刻,真正的彻底的激发了他心底的兽性。

“啊……”梁野在我的扯动中,大声的喊着。我的手,一次次的不小心摸到他没有肉的肩胛,滑腻滑腻的感觉,令肚子里翻江倒海着。

“坚持……坚持啊……”我差点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差点一阵晕厥,而彻底的倒地不起。

荒芜的黑暗中,凭着脚下的感觉,不断的朝前走着。那种扯动着心脏,连接着全身各处的黑暗,一次次的无限蔓延不知去向。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我此时架着梁野,如同走在时间的长廊上。是我们在走,时间已经静止了。

后面的疯子,他苍白的笑声,足以令整个时间停止,令空气泛着肉眼可见的恐惧。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身边传来了梁野的啜泣声,又痛苦又害怕。

一瞬间,一种叫做悲痛的情绪将我们紧紧包裹。悲痛激发着心底的愤怒,唤醒一颗勇者的心。

其实,我也快不行了。但是,如果不跑下去,我们就会彻底完蛋。不是因为阴谋,不是被利刀杀死。而是,被牙齿给咬死。

没有什么死,比这更窝囊。这一刻,我跑不动了,我身边的梁野更是已经要死不活。

索性,停了下来。任空气中的恐惧慢慢逼近,任黑暗彻底的静止,任梁野栽倒在一旁。

我,站了起来。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发了疯一般的冲向另外一个声源处。那个声音,此刻正在轻声啜泣。

“噗。”一声闷哼声,瞬间穿透黑暗刺进耳膜。

我已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而我的不远处,另外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已被我踢飞出去。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当我冲下他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竟然是那张白森森的面具。

此刻,无论对面到底是谁。我不想去追究了,我也不想知道了。他是死是活,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走出这该死的矿洞。

再在这里待上一刻,即使我没被饥饿和疲倦给折磨而死。我也会彻底的疯掉,如同刚刚被我踢飞的人一般,彻底的疯掉。

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我走到了梁野的身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但我知道,这一定是两张鬼一样的脸。上面镶嵌的,是魔鬼的邪笑和丑陋,就如同那副白森森的面具一般。

此刻的我,身体如同一滩水一般的,慢慢的融化。从下至上,慢慢的彻底的消失在黑暗中,或者,是彻底的和黑暗融为一体。

再次触摸到梁野的身体,摸到他仍然跳动的心脏,心中不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的手,不敢再摸下去。也不敢,再将他拉起。也许,我将会在这里陪他过最后的时光。或许,这一次,他真的已经无法坚持下去了。

男人的眼泪,会在一个极度伤心的时间唰一下流出。男人的眼泪,会在悲伤超过心跳的感知时,狠狠的钻出眼眶。

我,几滴热泪从眼里冒了出来。之后,悲伤仿佛山洪一般汹涌爆发,那偌大的吼声将我淹没然后吞噬。

我的身体,同时在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反正,我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梁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内心还留有的最后一丝防线,也在顷刻崩塌。那种更加悲伤的情绪,比黄河的水更加汹涌的将我淹没。

当眼泪流出的一刹那,我还在想一个问题。哥们,不要觉得我懦弱,因为我实在是无法坚持下去了。此时,梁野的手彻底拍除了我的顾虑。

想到这个无比悲伤,却又有些可笑的动作。想到那些,带着恐惧却又有些玩笑的眼泪。

当梁野的身体开始颤抖时,我的眼泪才戛然而止。一切,都要来了。

这个倒霉的家伙,就要离开这个人世。刚刚自己的顾虑多了,因为至此之后,没人知道我曾经哭过。但他离开以后,没人会知道我哭过。

我轻轻的摸了摸梁野的脑袋,坐到了他的身旁。倾听者他微弱的呼吸声,静静等待他最后一刻的到来。

黑暗中,我的思绪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思绪,自己还要不要活下去。

“哭完了吗?”耳边传来梁野有气无力的声音,如同是断了弦的吉他,此刻正在用手拉着弹一般。声音微弱,快要听不到了,但还是能听到他之前的节奏。

没错,一个人直到死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质。包括那根断了的吉他弦,也包括梁野。

我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体在颤抖,但是他不再嚎叫。

“你为什么要哭,因为我吗?”梁野有气无力的说出了第二句话,仿佛人死之前话都会变得很多一般。

我仍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他走过最后的日子,陪她走到最后一秒。梁野,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中,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记得。

“不要怪我……”突然,梁野狠狠的抓了一把我的手臂,声音开始抽泣起来。

“什么?”我赶紧扶正他的手提,但是在他的一拍之下,我的手又不得不缩了回来。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他的声音颤抖着,如同两根纠结的麻花,在空气中慢慢的飘香黑暗的角落。

“不要说了。”我拍这他的手臂,轻声的说道。直到此刻,他的身体依然是温暖的。但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个温暖的身体,突然变得寒冷,突然变得阴气森森。我的心突然抽痛者,我怎能怪他,此刻,无论他做过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他。

梁野的呜咽声,响彻整个矿道。在他死之前,并没有将太多的事透露给我。而我,随着他的死亡和他口中的最后几句话,而彻底的失神。差一点,我也将跟着他一起去了。

其实我正应该去了,因为我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但我依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不知该走向何处。

最后朝梁野的位置看了过去,他似乎已经化作灵魂飘荡在自己的尸体上面。他似乎正对着自己笑,他似乎也在轻声的哭泣。他似乎,已经彻底解脱。

我会心的一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狠狠的一拳砸进矿道的泥壁里面,坚硬的泥被我砸成了粉末,四溅着。

梁野死之前,最后的对话一次次的回响在自己的耳中。

“不是我的错,不要怪我。”

我:“你在说什么?”

“不要怪我……”

我:“你没事吧。”

“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是我把你带到这里啊……”

“你说什么?”我抓起他的衣领,几乎将他的上半身提了起来。

“哈哈……”疯子般的笑声。

“不要挣扎了,你永远出不去的。”

“啪”我的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给我说清楚,要不然不准死。”

“哈哈……”他越来越笑得疯狂。

“快说。”我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此时悲伤似乎烟消云散,两个可笑的字眼挂在自己的眼前。他一直笑着看着自己悲伤,或者乘自己悲伤之际祈求自己原谅。但,我对于谎言深恶痛疾,怎能原谅。

最后的呜咽过后,我听到了他吞唾液的声音。这一刻,我的眼睛突然一花,我实在是分不清楚眼前的到底是谁。或许,之前的那个疯子是梁野,而眼前这个人是个疯子。

“洞口,早已经守了人。你不可能出的去的……”

“你说什么……”

他没有理我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往下说。“因为,这是你两年前的那条矿洞。”

“你出事以后,这个矿洞早被人翻了个遍,自然找出了唯一的几个出口。”

我感觉自己的心血翻涌,举起的手差点狠狠的砸到他的胸口上。他已经奄奄一息,迟早会死。

“继续……”黑暗中,我仍然感觉到了自己冰冷的语气。

“因为,你曾和那笔巨款一起消失……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他的手重重的从胸口上垂到了地上。在地上弹了一下之后,又弹到了我的脚背上。

仍然有温度,温热温热的感觉,让我不觉心底一阵颤抖。仿佛是被什么打中心脏,又仿佛是心中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我狠狠的甩开了梁野的手,本来还想使劲的扇他一巴掌。但最后,我轻轻的抚下他的眼皮,然后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已经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一件事开始发生了吗?一件艺术品马上就要完成了吗?

是什么呢?是什么正在发生呢?

走两步,“噗。”我倒在了地上。鼻涕唾沫,顺着流到手上,再流到地上。

我到底该不该活着,是否死去就能解脱一切。

看着梁野尸体的方向,我的心顿时一阵冰凉。或许,我的本质跟他是没有区别的,因为我马上就要跟他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现在活着,只是多受些痛苦罢了。

寒冷的空气开始腐蚀一颗颤抖的心,黑暗中的冰冷,如同一把刀一般扎在我身体之上,却未发出一丝的声音。

其实,黑暗中,我分不清那些令我恐惧的东西离我到底有多远。就仿佛,我身边一直有那么一个谎言,然而我却一直没有发现。

当我最后一次回头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疯子的尸体被啃食了,还是梁野的尸体被啃食了。更不知道是疯子在啃食尸体,还是那些老鼠正在啃食他们两人的尸体。

我已经管不了,我已经活不了。不久,我也将跟他们一样。

一股气,压抑在心头,马上就要涨破肺叶,然后冲破血管。将身体一层层的冲开,最后,重归于大自然。

今夜,我将在寒风中颤抖。今夜,我将在黑夜里重生。今夜,旧日的离歌辞别新生的生命。今夜,今夜过后不再有明日的太阳。

脑子不断漂浮这些话,这些自己曾经有些喜欢又有些厌恶的话。因为,他太过悲观,但有时却是存在的事实。

今夜过后,我还在吗?

一路朝前狂奔,在整个的黑暗里。我展开了双臂,任空气刮在自己冰凉的伤口之上。

前路已经注定,不论你作何改变,他始终是注定的。只是,终点一样,但所有人所经过的轨迹不同罢了。

我的脑海,不断的浮现出梁野的那张面孔。我的耳边,不断的响起梁野的声音。

但事实上此时,我已经忘记了梁野的长相。或者说,一整个过程,我都并未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他的脸掩盖在黑水之中,我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被煤灰掩盖的脸,和黑色的口腔。

之后的路,我跌倒了无数回。好几次,都趴倒在地上无法爬起。

但求生的欲望,令我一次次的爬了起来,并且继续狂奔。虽然是狂奔,我此时的速度又怎能算狂奔,只比慢走快不了多少罢了。

身后一直有响动声,不知道是疯子追上来了,还是老鼠追上来了,更不知道疯子死没有。

我也懒得管,只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前跑去。

最后一次跌倒,我整个人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于是,四肢着地开始向前爬动。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几只老鼠就从我的手边爬过。我的鼻子,清晰的闻到了老鼠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恶臭。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自己曾想生吞一只。现在,仍然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我太饿了。

但是,手刚刚抓住老鼠之际,就被他一口咬在手上,手痛的猛的放了开来。

整个人翻转身体,捂着手在地上抽搐一阵。身边的老鼠,立马有几只爬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上,张嘴便咬。

我差点,就彻底的起不来。最后,打掉身上的老鼠,挣扎着爬了起来。

再一次的站起身子,扶着墙开始缓步的朝前走。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不知道我走了多远。最后一次清醒时,眼前居然看见了光。我伸出了手,用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自己的双手。

模模糊糊的,手的影子。五指朝上伸着,手指上有一块残缺。

我居然,真的看到自己的双手。心中一阵惊喜,那压抑多时的疲倦与恐惧也在瞬间爆发,我想立马就倒头大睡。

梁野的话突然回荡在脑际。“你不可能出的去的……”

我真的不可能出的去吗?即使看见了洞口,即使我就知道洞口在我眼前,我依然出不去吗?

一个灵魂在受尽折磨之后,却依然被狠狠的丢进深渊。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如梁野一样在半途死去,这样会少受许多的折磨。

梁野,梁野。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他似乎,知道自己的结局。

更甚者,我怀疑,他跟洞口的一伙人就是一伙的。他之前对自己说的所有话,都值得怀疑。

一个莫名其妙在洞中碰到的人,他的身上准备了手电还有食物。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莫非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但是,他之前说的话又简直天衣无缝。他说,他是来报恩的,究竟报什么恩?

他来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什么目的?

两年前的巨款?他的出现之时为了跟外面的人里应外合?

我晃动着步子,一摇一晃之间,差点倒头不起。

太可怕了,再次回想梁野说的话时。真的太可怕了。我居然,彻彻底底的相信了他,我居然毫无戒心的伤心起来。

而他,似乎也有些内疚。他的话:“不是我的错,不要怪我……”

“不是我的错,不要怪我……”他已经开始内疚,并且在深思。而且,他在想透露什么。似乎,他所做的一切,也是被压迫或者威胁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但他肯定认识我。

我脑子越来越乱,实在不想想下去。脚已经不自觉的朝前走了十几米,眼睛已经能清晰的看到那道光。

仿佛一整片黑暗的天上,被捅出来一个洞一般。洞里流动着天光,而四周依然是深不可彻的黑暗。

我此时,正在朝着那道天光靠近。可是,越走,心越寒。那个洞似实似虚,无论我怎么走,依然无法靠近。

好像,无限远一般。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再一次的闭上眼睛,然后睁开。连做几次,最后狠狠扇自己一巴掌,那道光依然在。

那道光,就是希望。是我现在依然站着,唯一的希望。他怎能不在,不在我便活不成了。

昏昏沉沉的,动作如同丧尸一般,一瘸一拐的朝前走去。脑海中,彻底的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无限久,无限远。当脑袋,再次能思考时。那个光点,已经变成了光圈,我已经能看到洞口的形状了。

乘着欣喜之际,脚下不自觉的发了一点力。身体的能量在持续消耗,储存在身体里的糖原早已经消耗殆尽。

糖原耗尽开始消耗脂肪,而我没有太多的脂肪,此时身体消耗的是什么,我已无暇去管。只要,我还能活着就行。

越靠近洞口,意识越来越松。那死撑着的求生意识,早已经分崩离析。

无论洞口有什么,当我再次看到阳光时,我肯定毫不犹豫的昏睡过去。我差点就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

此时的我,生与死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意识,便能决定我的生死。一个理由,便能决定我的存亡。

靠近了,快靠近了。看着洞口,任阳光刺瞎我的双眼。

靠近了,彻底的靠近了。突然,我的脑子一声爆炸。整个世界都在沉寂之中,昏倒前我似乎看到了洞口前面的影子。

但我,我已无力去管。昏睡前,我似乎看到人影朝我冲过来。我似乎,听到了毛骨悚然的笑声。

昏睡,或者死去,我已经分不清了。根本就判断不出自己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死掉了。

可笑,可笑。每当我们睡着的时候,身体就可以任人宰割。而你自己,没有意识。

不知道,睡觉是意识的沉睡。还是,意识的修复和重组。是否,每天醒来,我们都是另外一个意识,另外一个人呢?

之所以保持原本的行为,只是因为我们保留了之前的记忆与思想。

当你睡着的时候,如果要问睡梦中的你,你到底是死掉了还是睡着了,你根本就不会知道。

只有活着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有清醒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人,有时候就如同森林里面的飞禽走兽一般。只是,每个人出生,便已经登记而获得了自己的身份。

而假如,森林里面的飞禽走兽也都登记了身份,那情况有当如何呢?

如果认真的追录一只鸟的一生,你会发现许多悲伤而动人的事。

时间如同被无限拉长一般,不知道过去多久。睁开眼,我在一张洁白的床上醒了过来。记忆,仍停留在昏倒前的一刻。睁开眼半响,也没搞清楚我到底是什么。

想到鸟,就立刻以为自己是只鸟。脑子慢慢回忆过来之后,才从脑子里搜索人的字样来。

然而,有两个名字在自己的脑海里旋转。一个是梁野,一个是陈天唯。半响,我也没分清楚谁是谁。

最后,昏昏沉沉的差点一下昏倒。迎面来的,护士将一根针插进自己的血管里。

冰凉的液体注入自己的血管,脑袋顿时一阵疼,也一阵清醒。

我终于分清楚了这两个名字,我是陈天唯,而死在洞里的是梁野。

可是,我似乎也死在洞里了,但此时怎会在这里?

脑袋再次运转,再次回到昏倒之前。我看着光亮,即将冲出洞口,心中一阵激动。然后,脑袋一声爆炸。“嘭。”一声过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我依然存在着,没错,我依然活着。昏倒之前,看到了人影,联系梁野的话。

我不可能活着的,但为何,我活下来了?

我再一次看了看自己所在的环境,把头抬起眯着眼睛看着一身白衣的护士小姐。脑袋依然轰轰乱响,这里是医院。

有人救了我,会是谁呢?

我盯着护士看失了神,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因为脑子里想着事情,所以只知道那护士是个女的,并没有注意看她的长相。

然而我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的方向。她一直以为我在看他,也瞪着眼睛和我对看。

两双眼睛交击在半空中,四周瞬时冷一阵热一阵的。

我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给我吓得一个踉跄。

护士看着我,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了其他的床铺。

我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另外的五六张床铺。大部分都是些老年人,而且都是醒着。

我跟护士小姐的表演,足以吸引大部分人。然而这房子里的人,却丝毫没有产生任何的兴趣。

他们依然死气的沉默着,发着呆。有的目光呆滞的靠在床上,有的在大口咳嗽。

这是医院,这里永远弥漫着那种悲伤的恐惧的离别的死亡的气息,怎能要求人们在这里展开笑颜。

我突然抬起手,看了看自己之前被咬破的手指。上面,已经包了厚厚的一层纱布。顿时,自己的手白一块红一块的。

怎能渴求他们展开笑颜,我再一次将目光转向四周。那种死一样的气氛,依然淡淡的回荡在房间里。

同样的,怎能将一个悲剧的人生重添色彩,怎能让我重生,不可能了。

我只是一个死了好几次都没有死去的人,不死的是肉体,而灵魂早就死了。死在两年前,或者更久以前。

轻轻的躺在床上,在这样死一般的空气里。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回忆或者悲伤。这样只是和这环境更加糅合罢了。

几十分钟之后,护士来给我换了药。这一次,我注意看了这个护士,发觉他天使的外衣中似乎也有张天使的脸。

我忍不住仔细的看了她两眼,但迎面来的,是她那锋利的目光。她的眼神似乎在流露着什么,但一时我看得不是很真。

最后,她嫣然一笑,然后消失在门口。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对话,四周也没有一人吭声。

她的笑,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在这个冷漠的,凄凉的环境里。在这个阴谋与谎言交织的世界,在这个善良与邪恶纠缠着再也分不清楚的时空。

这个世界依然存在着这样一种无邪的笑,这般发自本心的笑。无论这笑表达的是什么,内心的善意或者嘲笑,他刻画在脸上的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

我看着护士走出去的地方,沉默了许久。接着,四周狂风暴雨般的咳嗽声将我打断。一双双枯槁的手,正纠结的抓在床杆上用力的向痰盂里吐着浓痰。

一阵阵咳嗽后,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的味道,丝丝飘向我的呼吸道。在经过我鼻孔的瞬间,我下意识的停止了呼吸系统的工作。转过头,看向了那个青花雕琢的痰盂。

床上的人,深深低下了头。尽量让自己的浓痰能准确的吐入痰盂的嘴巴,手在床杆上抓得苍白,身体半截垂下床来摇摇欲坠。

我皱了皱眉头,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扶他一把,等她吐完了再回到自己床上?

我看向了那个老头,看着他瘦长的脖子差点被自己的动作扭曲变形。

突然,病房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妇女,向着老头的病床狂奔而来。也在同时,老头因为手力不支而差点跌落到地上。

中年妇女一把将他拉起,口中便开始破骂。“你个老不死的,想死是不,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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