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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娇客

距张直送来那颗珍贵的,并且价值斐然的珍珠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了,沈凉儿对着这颗珍珠也对这么久,晚上连觉都没有睡好,这么一颗象征着家族意义的东西,突然被送到了她这里,原本没当回事的婚姻变得有点压力山大起来。

就在收到这颗珍珠的第二天晚上,她终于想通,这件事东西自己还是不能收,当下决定去沈慕白那里,把珍珠交给他,让他帮忙还给张直。

冬天的晚上,只要一开门,那股寒气儿便迎面而来,沈凉儿站在门口缩着脖子适应了一会儿,才迈脚出去,这会儿全府上下都忙着元旦的准备,小青也被临时拉去帮忙,貌似除了阿忘守在门外,没有其他人了。

“阿忘,我想去小白那里。”她对着站在那里,如一棵劲松的阿忘说道。

阿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走到了她身后,意思就是他跟她去。

沈凉儿把下巴缩到了狐毛披风里,延着长长的廊子走到了外面,可是脚刚刚迈出去,她又停了下来,身后的阿忘顿了一下,稍退后一步,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沈凉儿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一股无奈之色,“还是算了吧,上次去就惹下了祸,这次现去……”话说到一半,她又怔住了,身体突然又转了回去,低着头轻声自喃,“可是如果又遇到那样的情况,我不去,小白不是又惨了?”

阿忘沉默地看着她的纠结不置一词,因为她最终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

“走吧,阿忘。”下了决心似的,沈凉儿叫上阿忘,走进了冬天的夜色里。

沈凉儿来到靖齐轩时戊时刚过一半,有的时候沈慕白这时还在她那里打混,所以她认为这个时候他一定没有睡,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她敲门,就看到了沈慕白从旁边的侧门走了出来,视线四处张望,好像在观察周围有无其他人,她直觉地把自己隐到了门边,黑夜里,这里阴影厚重,不会被发现,待沈慕白看了一遍肯定没人之后,这才朝着北方的一条小路走去,而那条路正是通往她以前住着的留风阁。

沈凉儿在原地怔了许久,想到了张直曾跟自己说过的话,一把扯过阿忘,“阿忘,咱们跟上去看看。”

可是阿忘这个时候却不动弹了,她奇怪地回头看阿忘,只见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见她看自己,只是轻轻摇摇头。

沈凉儿怔了一会儿,很快明白了阿忘的意思,“我知道这可能和娘亲的死没有关系,可是那片竹林的秘密始终让我如哽在喉,况且似乎牵扯到了小白……”她的声音里透出些许无奈,还有一点乞求,寡言的阿忘不知如何拒绝了,最后只能任着她拉着追向了沈慕白刚才消失的方向了。

到了留风阁的时候,沈凉儿已经找不到沈慕白的身影了,她站在留风阁的院子里,她已经离开这里许久,初进之时,已透出一股凄凉之气,她刚才走得很急,气息已经有点不稳,脸前全是她一呼一吸之间吐出的白气,她有点茫然地在院子看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走出院子,阿忘只得无声地跟上去。

她出了院子左拐,直奔那片已经完全枯的菊花丛,此时这里再看不到菊花,只有干枯杂乱的花枝,但同时地上的东西在月光的照射下却格外的清晰起来。在那片干枯的花丛中,沈凉儿看到了一块不同于其他土质的地方。

她先是在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越发肯定了之后,才对身后的阿忘说道,“阿忘,你上次看到那个白衣人是在哪里消失的?”

阿忘眼皮垂了一下,然后抬起,“花丛中。”

“那你回忆一下,当时那人消失的地方是不是就是那块儿?”沈凉儿指着那块看起来格外松动,颜色也不一样的土质问道。

阿忘无声地点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沈凉儿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加快脚步朝着那里走去,当她在那块颜色不一样的土地面前站定时,她猛然发现,土地的下面有一块青色的石板铺在了那里。

“阿忘,你试试看,这块石板可以打开不?”她退了一步,让阿忘上前。

阿忘走上前几步,看了看露出的那块石板,弯下腰,在石板上面轻轻敲了敲,然后又在周围绕了一圈,把上面没有冻上的松土拂去,开始搬动石板,可是搬了半天,他连内劲都用力了上,石板依然纹丝不动,无奈,他直起身来,对沈凉儿说道,“这里有机关,手动可能根本打不开。”

沈凉儿闻言,心中不免失望起来,矗立在寒风之中,她的思绪不知飘到了哪个远方,阿忘默默地走到她的身旁,将自己的棉厚的外袍从头顶盖到了她的肩,透着他的气息的温暖之感延着脸颊一路暖过了她的全身,她抬起头,看着身着单薄的他,浅浅流过的温暖幸福感让她唇边划过了释然的微笑,“回去吧,太冷了。”

沈家有太多太多的谜,如果她要一一解开,那可能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但她并没有想要留在这里一辈子,即使这里有她已经认定的亲人,她想——也许有一天,她会亲自问问小白,被他藏起的那个人是谁。但——还不是现在。

元旦更近了,沈家更加的热闹,一直在外地巡查的六哥沈慕欣也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一位听说很漂亮很可爱的姑娘,开始时大家还以为这姑娘是六少爷在外认识的恋人,结果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误会一场,那姑娘是三夫人的外甥女,因为三夫人的兄长过几日也会来参加沈家这一年一度的盛宴,而这位千金小姐便随着沈慕欣先来了沈家。

这位叫做陈婉姻的姑娘来到沈家时甚至比沈凉儿回家还要受到欢迎,在晚饭的席间,二夫人还有八夫人都到场了,除了今年可能回不来的大夫人,沈家全员到齐,虽然有那么个别一两个其实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沈慕白就坐在沈凉儿的旁边,一脸的不爽,低低的声音是对着沈凉儿说的,“去,不过是一个地方官的女儿,至于吗?”

沈凉儿在旁边轻轻推了他一下,要他说话小声点,以夹菜到他盘里的机会在他旁边轻声道,“好好吃饭,别乱说话。”

沈慕白象征性的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听话的不再去说话,而沈凉儿同时感觉到了一股阴凉的视线正在朝自己看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也不去理会,只是沉静地坐在那吃小口小口的吃菜。

陈忠婉茵虽是书香世家,可却不同于其他千金小姐那般婉约和顺,她的礼数周道,可是眉眼之间尽是灵动跳脱之色,若不是有沈家这诸多长辈在场,沈凉儿相信,她绝对不是一个安份的千金小姐,不过她眼神之中没有阴暗之色,无论瞅在哪里,都好像给人带着阵阵阳光,所以,她对这位小姐的印象并不坏。

可能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沈家人都显得相当的和睦,平常不和的,顶多不吱声,所以一顿饭下来,还算愉快。

基本的寒暄过后,便是各回各家,三夫人本来打算带着自己的外甥女回自己的院子,可是这陈婉姻似乎并不想和自己这位古板的姑姑呆在一起,直接就把沈慕欣给扯了出来,说,“慕欣哥哥说带去凉儿妹妹那里去,听说凉儿妹妹那里丫头做的点心非常好吃呢。”这是在席间沈慕清还有沈慕欣为了调解气氛说出来的。

沈凉儿被突然扯了出来,愣了一下,但她反应还是很快,立即露出欢迎,并且喜欢不自生的笑容对三夫人说道,“三姨娘,凉儿很喜欢陈姐姐,就让她陪凉儿呆上一会儿吧。”

“是啊,三姨,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就让她们两个姑娘家在一起好好聊聊吧。”沈慕清这时候出来帮腔,三夫人见如此,也就不多做阻拦,只是提醒自己家的外甥女道,“凉儿这孩子身体不太好,你不要闹腾太晚,知道吗?”

“知道啦,姑姑,您先回去,我过会儿就会回去啦。”陈婉茵推着三夫人的肩膀,硬是把她送走,当饮厅里只剩下几个小辈时,她突然夸张地松了口气,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毫无大家闺秀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我的天,总算混过去了,为什么你们家比咱们家的规矩还要多啊,累死人了!”

哥三个对于她这突然改变的风格好像已经习惯,见怪不怪的也坐了下来,沈凉儿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四个人,不明所以,还是沈慕白比较有良心,给她进行了初步的解释,他指了指坐在那里丝毫没了大家闺秀风范的陈婉茵说道,“你被这家伙骗了,刚才那副恶心的模样都是她装出来的,要知道,她可是小时候把我打得足足有七天下不了床,几乎都要形成童年阴影的家伙。”说到此处他还不忘瞪陈婉茵一眼,后者只是露齿得意的笑。

“在接她回来时,我还听说近两年在江湖上闻名的煞魔女就是这位千金小姐。”沈慕欣憨厚的笑容看着沈凉儿,虽然和这个妹妹相处的不像三哥和七弟那么久,但她温顺柔的性子让他喜欢,有点像娘亲!

“煞魔女?”沈凉儿错愕地看向呲牙乐的陈婉茵,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眉灵动活泼,同时兼有大家气质的姑娘竟然有这么一个煞气的江湖称谓。

“嘿,不相信吗?要我露两手吗?”陈婉茵笑道,这个看起来比她有千金小姐的气质,可同时又隐隐兼备着江湖人才有的坚忍眼神的女子挺对她味儿的。

沈凉儿后脑挂着一滴汗,干笑了一声,“呃……不用了!姐姐不是说想吃点心吗?不如现在就到我那里吧。”

“哎呀,什么姐姐妹妹,那只是在长辈子面前装个样子而已,我比你大了几个月而已,以后你就叫我婉茵,我叫凉儿好了,这样才比较顺口。话说,沈慕欣那个笨蛋在来时的路上说你这个妹妹有多软,有多可爱,还让我不要欺负你,你说我这样子,像是能欺负人的吗?”陈婉茵的话题相当具有跳跃性,从一信方向莫名其妙就转到了另一个方向,而她的这席话很快便引起了沈慕白的不满。

“不欺负人?我和六哥小时候都没少挨你欺负好不好?”

“哎?有这样的事吗?”陈婉茵露出极其无辜的眼神看向周围的几人,同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么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来到沈家,似乎可以为沈家这阴沉的宅子凭添几抹欢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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