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个我真的无法告知——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轿车缓缓发动,若无其事地行驶在街道上,“对于起义军而言,我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内应,高层的决议,不可能让我了解的一清二楚。”
不知对方是不是在撒谎,陌何欲以嘲讽激怒对方,窥得真相,“你就这样被蒙蔽双眼,无知地为别人卖命?仅仅以正义为说辞,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的生命,这和恐怖组织有什么区别?”
“……”皇留黎一时沉默下来,街道上川流不息,随着红绿灯的变化,轿车有序地停在斑马线后。陌何见她不愿言明,也不愿再深究,说道:“让我下车,还是说你想——”
“我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起义军也不会。”皇留黎直视着陌何的双眼,认真地解释道:“我虽不知道内核的用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选择成为人们口中的反叛军。”
低沉的声音,带着陌何特有的温和语气,在皇留黎的耳畔响起,“天境城的政府已经被一股势力控制,在暗地里进行可怕的人体实验,如果放任下去,我们将会迎来人类的灭亡。大家应该联合起来抗争,寻求被掩藏的真相。”
陌何熟练地背诵出反叛军的宣言,皇留黎惊讶地捂嘴道:“这一切……你都知道了?”
轿车驶离拥挤的市区,来到花草繁盛的郊区公园。在驶过音乐喷泉后,行人变得更加稀少,放眼细长的单行道上,除了或是相互搀扶、或是推着轮椅散步的老人,也只有这么一辆孤单的轿车。
车内的气氛,随着外界的变化,而产生一丝安静,陌何好笑道:“你们反叛军见缝插针地宣传,这个天境城里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呢?但是这么荒诞的理由,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幼稚的演讲中,你们隐藏了多少引诱的漏洞。”陌何质疑道:“你们宣称人体实验和超杀游戏有关,但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如何堂而皇之地实行?更何况这个游戏由私人赞助,怎么可能通过所有政府的同意?”
“那个、我只知道实验和游戏紧密相连,但其中的秘密……”在轿车平稳缓慢的行驶中,皇留黎支支吾吾半天,却又找不到合理的说辞,她天性木讷不善言辞,在陌何的逼问中,只得摇头道:“真可惜,我们之间缺少共同语言。算了,让他下车吧!”
黑色的轿车停靠在路边,陌何走下车,目送轿车驶离他的视线。在上车之际,本以为要颇费一番波折,没想到离开的如此简单。金黄色的落叶洒满一地,这片占地辽阔的银杏林,迎来了最美的季节与最后的灿烂。
陌何坐在树下的椅子上,仰头望着枝叶空隙间的天空,谨慎地思考着今后的打算。美妙的风景,如画包围在他的身边,却无法用花草与泥土清新的香气,舒缓游客的心情。
“她竟然真的不知道。”陌何忍不住心中的失落,但内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方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只要他安静地等下去,会有了解真相的高层联络他,到时——
窗外景色宜人,坐在车里的人却无心欣赏。
在飞舞的落叶中,黑色的轿车压过一路枯叶,拐出公园驶上街道。坐在后排的皇留黎拨通了上司的电话,“我是百灵,对方拒绝交出内核,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旁落他人之手,皇留黎忍不住红了脸,攥紧了终端,低头道歉道:“这件事都怪我太鲁莽了,任凭上面问责,千万不要连累到你。”
“你我同属于一条战线,无所谓连累与否。”终端的对面声音平和,丝毫没有迁怒她的意思,“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这件事交给我,我自然有他无法拒绝的办法。”
“……”
这是对方要求她不再插手此事,一种非常委婉的说法。捅了篓子的皇留黎,自然觉得对方在嫌弃她,于是默默无语。而对面当然也明白,皇留黎没有回答、忽然沉默下来所代表的含义。
“如果没有你,内核可能已经被警卫局截获。双核行动并未要求你参加,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你已经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最好,这是你的功劳。再者,任务还没有失败。记得我说你不适合做内应的时候,你不是坦然对我说,自己绝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吗?”
“嗯。”听到皇留黎恢复如常的坚定语气,对面安慰道:“这些天你受累了,在接受下一个任务前,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没有什么能比得到上司的肯定,更令人增加自信,内疚许久的皇留黎终于绽放了数日来第一个笑容,“是,属下听命。”
伴随着嘀的一声,鹿笑瞳挂断了终端,坐在原本属于赵勇未的办公室内,思考今后的对策。这一个内核虽有着落,但另一个在什么地方,他根本不知道。皇留黎已经做到了最好,而作为计划策划者的他呢?
所幸他如愿坐上了厅长的位置,对今后的行动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比如上面发来的加密文件,此时正投影在他的面前。上面要求警卫厅在三周之内,找到他们同样在寻找的双核。
根据这个文件推测,上面并没有得到双核的其中之一,那么那个下落不明的内核,究竟被什么人、藏在了什么地方,可以避开所有人的眼线,在天境城消失得无影无踪?
秘书敲门进入,见他死死盯着屏幕,劝道:“鹿厅你都两夜没睡了,虽说任务紧迫,但我看还是身体要紧。哎,这个双核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上面也不说明,只给了个形状,不过巴掌大的玩意,我们怎么找啊!”
“你来找我,是有线索了吗?”鹿笑瞳看到秘书的终端投影出的图像,上面的人看着眼熟,随即一愣,“这是那个最先发布奇博遇害视频的记者,这事和他有关?”
“是的。也正是因为这段录像,增加了他的嫌疑。我们整理出了他在那一天的所有行程,行动诡异。”秘书为他讲解了整个过程,真相开始在慢慢接近,鹿笑瞳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抬头问道:“记者现在人呢?”
“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但他咬死了牙,说自己不知道内核是什么。”秘书神色郁闷,鹿笑瞳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视频,“记者本来就鬼话连篇,撒谎也不算什么。”
“问题是他通过了测谎仪,而这些模糊的视频,根本不能当成证据。我们秘密搜查过他居住的酒店,一无所获。再加上对方是外国人,所属的大使馆已发出抗议,我们要怎么做?”
“放人。”鹿笑瞳指示道:“派人跟踪他,就算他已经成功把内核送离,但他一定会和同伙接触。一有消息,即刻回报于我。到时候我们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明白。”
秘书退出办公室后,疲倦不堪的鹿笑瞳在阳光中打了个哈欠,用遥控器关上窗帘,趴在梨花木的办公桌上,准备小憩片刻。但即使在半睡半醒之间,他的大脑依然在高速运转着,思考着每一种可能。
他必须抢在政府之前得到内核,此事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