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忘情地在冒着热气的水中洗着,外面大雪簌簌,空气寒冷如冰,而浴缸中的水热气腾腾,她在尽情地享受着热水带给她的温暖和舒适。
她的长发尽湿,—会儿垂在水中,像黑色的瀑布,一会儿披在背上,把那女子的肌肤掩映得更为洁白。
忽然之间一声清脆的“吱呀”声惊醒了莫怡平,是那扇门因为失去了他的手的支撑,自己慢慢开得更大了。
莫怡平刚要转身离开,却一个不慎摔在了地上,到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自己身上还有许多伤,刺骨的疼痛不断传来。
他躺到地上再也没有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一下己然惊动了那个女子。
他听到一阵水声。
他闭了眼睛不敢睁开,他不知道他还敢不敢面对那个女子,面对那个绝美的身体所属于的那张脸。
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脸上,湿湿的,暖暖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睁开了眼睛,一下子便看到了她。
一袭白色的衣裙,头发还没再来得及梳理,仍那么披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落在莫怡平的脸上。
她满脸涨得通红,但她即便是愤怒,脸上仍是那般艳美绝伦,若不是刚才那么清晰地看到她在水中洗澡,莫怡平定然会怀疑她是不是仙女。
她眯起—双眼睛盯着莫怡平审视着,雾气笼罩着她的脸,水珠未干让她的睫毛显得密密层层,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使她的神情难以捉摸。
莫怡平恍惚间觉得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究竟是哪里呢?他绞尽脑汁思索,片刻之后眼睛猛然睁大,下意识拉下眼瞄了过去。
看到的是一双精致洁白的小脚而不是那令他心有余悸的高跟鞋,不由得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白裙女子这时冷声问道:“你刚才看到我了?”
莫怡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想要否认,但不知为什么,却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她的声音当真是好听极了。
白裙女子的脸上—下子涨得更加红了,一脚往莫怡平身上踢了过去。
莫怡平急忙把身子一侧,但由于手脚上尽有伤,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女子的嫩脚一下就踢在他的腰间,他的身子猛然一震,感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那白裙女子一愣,但随即抬脚又是一脚踢过来。
这一脚莫怡平再也躲不过了,他唯有闭了双眼,等待死亡的那一刻来临,这刹那间他感觉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遗憾,也没有了任何痛苦。
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但是并没有被踢得五脏尽碎,这一脚比之先前那一脚还轻了些,但是这一脚却正好踢在了他腹部的一道伤口上。
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裳。
他睁开眼来,看着白裙女子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累了,白裙女子喘息着,审视着莫怡平,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若想杀你,你早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莫怡平问道:“那么你一开始你是想杀我的?”
“没错。”白裙女子回答。
莫怡平又问:“为什么现在又不想杀我了?”
“要你死再容易不过了,但是我要想一个恶毒的方式来折磨你!”白裙女子愤愤地说道。
莫怡平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他实在猜不出她能想出什么“恶毒”的方式来折磨自己,如果有的话,那尽管来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白裙女子—扭身,背向着他也在地上坐了下来,望着天花板沉思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难以委决一样。
莫怡平想了想,说道:“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群女子头也不回,冷声说道:“当然是见过了,刚才你不是承认什么都看见了么,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莫怡平顿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又动弹不得,唯有这样静静地躺着。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不断地往外流,身体渐渐地有些乏困,他只好艰难的说道:“美女,我看你还是杀了我吧。”
白群女子依然是那样冷漠地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杀你,你也不用着急。”
“你最好还是快点决定吧。”莫怡平无奈道。
白裙女子怒道:“你这是要急着以死谢罪么?”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最好是快点。”
白裙女子猛然转过头来,盯着莫怡平说道:“你真的急着快点去死?”
莫怡平指了指腹部的那一片血红,目光柔和说道:“你若不想杀我,又不帮我止一下血,就这样慢慢地思考,等血流干了我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了,那你岂不是白费脑子去想折磨我的办法?”
白裙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但随即又变得冷漠,说道:“你自己没有手么,还要我来帮你止血?”
“我要是还有力气活动的话,也不用麻烦你了。”莫怡平这样说着,心里却想要是我还能动的话,哪还轮到你欺负我?
白裙女子转过身来,看到莫怡平身上一片血红,也是慌了,急忙问道:“要怎么止血,找绷带来吗?”
莫怡平只觉得好笑,这女子根本不什么都不懂,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家里有针线吗,找来吧。”莫怡平说道,“伤口太宽,光包扎是不行的。”
白裙女子找来了针线,她犹豫了—下,想着是不是要帮他在伤口上缝针的时候,莫怡平便说道:“谢谢你,我的手可以活动,我可以自己来,你扶我起来。”
白裙女子的脸上顿时现出怒意,极不情愿地扶起他靠墙坐着。
莫怡平接过消毒后的针线,然后伸手快速把衣服掀开了,就那样躬着身子一针一针地把腹部的伤口缝合起来。
白裙女子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扭了开去。
莫怡平将伤口缝好,共缝了十九针,然后对白裙女子说道:“帮帮忙好么?”
白裙女子回头见他已然将伤口缝合,正一手拿着针,针上牵着线,显然他没有刀刃,又无法将线用牙咬断,只好请人帮忙。
她立即去找来了剪刀,把线给剪断了。
莫怡平正要问白裙女子有没有止血药,一阵香气扑鼻,白裙女子已是走近身来,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抚在他的伤口处,给他上药。
莫怡平感激道:“谢谢。”
白裙女子愣了一下,随即鼻子哼了—声,又走到一边坐下了,仍是那样地背对着莫怡平,面向着天花板沉思起来。
“我看美女你也不用费脑筋想了,你现在若是杀了我,刚才那些药就白费了。”莫怡平说道。
白裙女子猛然回过头来,瞪着着莫怡平说道:“你死到临头还贫嘴么?”
莫怡平摊开两手:“你爱杀就杀,我却不能因为你在那里想着杀不杀我就闭起嘴来不说话,杀不杀我是你的事,说什么却是我的事。”
白裙女子听他如此说,好像并不那么生气了,问道:“你真的是将军?”
“如假包换。”莫怡平回答道,“你是方画山的妹妹?”
白裙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堂堂一个将军,竟然做起偷看女人洗澡这种苟且之事,真是无耻下流!”
莫怡平委屈说道:“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要不是碰巧醒来,碰巧走到这里,我定然不会……定然不会……”说到这里,他脸上一红就再也不说了。
“定然不会什么?你说!你不是要说的么?你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么?”白裙女子却不依不饶了。
莫怡平盯着白裙女子,脸更红了,但仍然诚恳地说了出来:“我定然不会去推开那扇门,看到你……”
白裙女子的脸立即腾地红了,抬手一巴掌就扇过去,但莫怡平的眼神是那么诚实和坦荡,她终究没有打下去。
白裙女子气愤道:“你既然推开门,知道我……你还看我?”
“我并不知道,我看了才知道……”莫怡平小声说。
白裙女子责备道:“那你就不该再看,你为什么还要看?”
“我是想不看,但你太美了……”莫怡平实话实说。
白裙女子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当真就一巴掌“啪”地打在莫怡平脸上,打完后看了莫怡平一眼,叹了口气,又是背对着他坐了下来。
莫怡平脸色火辣辣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久之后,白裙女子才开口道:“今天的事情,只能你知我知,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乱说出去的。”莫怡平点点头说道。
白裙女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背靠着背,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