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缘一脸严肃,面容不为所动,负手而立,冷声道:“你起来吧。”
莫怡平依言站起,下意识朝其他人看去,只见各人都闪避着他的目光,吴理杰那家伙竟然在偷笑!莫怡平气不打一处来。
李忘缘指了指众人面前的桌面,这时他才注意到桌子上整天地摆着一排共四碗烈酒。
李忘缘郑重地说道:“你们三人自与我相识以来,出口闭口称我为大哥,我虽冒名顶着这个名分,却没有尽到做大哥的责任,实在愧对你们三人。今日我决定与你们三人正式结义金兰,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梁金宝和吴理杰欣喜若狂,异口同声叫道:“好!”
唯独莫怡平还惊魂未定,不知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迟迟才出声道:“我——我也好。”
李忘缘端起一碗酒,敬向三人,说道:“那么自今日起,我等便结为异性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梁金宝也顺势端起一碗酒,敬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吴理杰举着碗:“但求……”他说着看了没出息的莫怡平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样,“但求大家都得好死。”
莫怡平哆嗦了一下,咬牙切齿地瞪了吴理杰一眼,吴理杰不怀好意地回了他一个眼神,好像在说:“你大爷的都快成死人,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扑通!
莫怡平猛然跪了下来,潸然泪下道:“大哥,饶命啊!”
李忘缘利剑般的眼神瞄向他,大喝一声:“喝酒!”
莫怡平不敢再言,只得跟着他们三人把就给喝完。
啪啦!
李忘缘把手中的空碗摔碎在地上,认真对莫怡平说道:“该尽的情分我也尽了,你休要怪我不讲情面,只因此事事关重大,关于我军队的风气,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做出这等让人唾弃之事来,我若是轻饶了你,岂不是在别人手上落了把柄,今后难免会遭人笑话。”
莫怡平扑通又跪了下来,拉扯着李忘缘的裤脚惨叫道:“大哥,事情没那么严重,饶命啊!宝哥,阿杰,你们倒是帮我求求情啊,谭老,大哥爱听你的话,你也替我说说好话啊!”
梁金宝和吴理杰同时别过脸去,而谭风生则对莫怡平的话充耳不闻。
李忘缘叫了一声:“来人,把莫怡平拖出去,毙了!”
此话一出,莫怡平顿时大惊,泪如泉涌,死死抱着李忘缘的脚不放开,嘴里叫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知道你是闹着玩的,我知道错了,停手吧!”
李忘缘冷冷说道:“谁跟你闹着玩?军中大事岂是儿戏?”
他刚说完,莫怡平已然听到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些人该不会是来拉自己去枪毙的吧?
莫怡平顷刻间面如死灰。
就这样被毙了吗?真是太冤枉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卫兵已经踏进门来,左右架住了莫怡平就往外拖。
莫怡平几乎是全身瘫痪,从来没想过自己光辉的一生竟然会这样结束。
就在卫兵将他拖到门口声,只听大厅里传来了一句话,对他来说动听极了,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慢着。”谭风生说道,“我想到了一个权宜之策。”
莫怡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挣脱卫兵的手,迅速爬了过去,拉住谭风生的手哀求道:“谭老快说!你快说,有什么权宜之策,只要能救我的命,我什么都愿意干!”
天景市,军中大营里。
一桌宽大的木桌,上边摆满了乱七八糟的食物和美酒,桌旁,莫怡平两眼无神,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盯着酒杯里的烈酒。
一旁的梁金宝和吴理杰则在暗自偷笑,就连被邀请过来看“热闹”的覃寿也忍不住不时发出噗嗤的笑声。
“我感觉自己被大哥耍了。”莫怡平喃喃说道,“他早就想好了要这么算计我。”
说着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梁金宝和莫怡平,气吁吁地质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这么个回事,所以从始至终都在配合大哥来坑害我!”
梁金宝一脸委屈,说道:“我说阿平,这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怪不得别人。再说了我确实不知道大哥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二哥我都替你感到高兴,你就别装了。”
吴理杰附和道:“就是就是,三哥我羡慕死你了。话说我们四兄弟你排行最小,却是结婚最早的一个,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莫怡平的脸气得涨红,愤愤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背地里倒打一耙,有你们这样做兄弟的吗?”
梁金宝不满道:“阿平你可别血口喷人,这些天我和阿杰以及军中其他弟兄们忙里忙外的,还不是操心着你的事,像什么购置婚礼物品啦,布置婚礼现场啦,商榷婚礼举办流程啦,讨论安置宾客的方案啦……哪样不把我们弄得晕头转向的。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吴理杰说道:“阿平你也忒不识好歹,我们兄弟几个任劳任怨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没良心地乱发脾气。”说着看向覃寿,“禽兽,你说,我们做兄弟的对阿平哪点儿不好了,你来评评理。”
覃寿点头,说道:“几位将军对莫将军可以尽心尽责,呕心沥血,倾其所有,万死不辞,死而后已……”
“得了得了,你这家伙。”莫怡平瞪了覃寿一眼,“跟他们是一丘之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覃寿噗嗤一笑,说道:“总之,我看着都感动。尤其是大元帅,他做大哥还亲自前往啸风港市,到方家府上为莫将军提亲。”
梁金宝突然来了兴致,凑过去,问覃寿道:“你说大哥去啸风港市找方家提亲,去了没有?”
覃寿回答道:“去了啊,你们不知道么?”
三兄弟都是摇头,梁金宝又问道:“去提亲为什么不把我和阿杰给带上,有这么好玩的事情竟然不叫我们。”
覃寿想了想,说道:“可能大元帅他有自己的打算吧。”
梁金宝接着问道:“那他都带谁去了,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覃寿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大元帅他好像只带了艾菲雅将军过去。”
“艾菲雅将军!”三兄弟同时大吃一惊。
梁金宝若有所思地说道:“大哥他为什么要带上那个精灵大祭司去给阿平提亲呢?真是奇怪。”
覃寿回忆着说道:“谁知道大元帅心里想些什么,起初艾菲雅将军还不情愿跟他去,后来大元帅好像说是要带她去看海还是什么来着,她就去了。”
梁金宝眼前一亮,意味深长地说道:“按照地理位置来说,死亡荒漠虽然与大海接壤,但是其面积辽阔,精灵不可能穿越整个死亡荒漠见到海洋,所以艾菲雅将军想看一看大海也是情有可原。”
啸风港市,方家大宅。
方家这些天可谓大事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少主方画山刚刚成家,紧接着又消除了灰烬团之患,这下又有人登门提亲。
只是,这次上门提亲的会是哪一方势力或者家族的人呢?
方家这样声势名望如日中天的大家族,多少人想要与之结为亲家,但是能让方家家主看上的人少之又少,仅在啸风港市中,就有不下四五个大家族的公子哥曾到方家登门提亲,可全都无果而终。
更别提外边的家族势力了,方洛奇的小女儿方画眉自成年以来,每年来提亲的人简直要把方家门给踏破。
可至今方画眉仍没出嫁。
这一次的提亲,虽然像往常一样引起了啸风港市诸多好事的人的关注,但大家都知道,这家人基本也是没什么指望的。
啸风港市外有一座小山丘,从这里看去,可以望见近处雄伟的啸风港市的城墙,和远处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和一个女精灵站在此处,山风很大,吹得他们的衣服起伏不定,雪很大,纷纷扬扬,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那个黑衣男子脸色很白,眼睛很亮。那个女精灵美得惊世骇俗,不食人间烟火。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闷,都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眺望着远方。
女精灵扭头看了一眼黑衣男子,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那黑衣男子一笑,仿佛脸上也有了一丝光彩,说道:“我在想我这一生当如何度过!”
“哦?”这下女精灵倒来了兴趣,说道,“那你倒说说看。”
那男子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悬崖边,山风咧咧,吹得他衣襟飘舞,雪花落在他的肩上,顷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迎着风,望着雪,大声念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风势越发猛烈,吹得他乱发飞舞。只见他傲立于山崖边,那一种壮怀激烈的情怀,竟这般明显。
女精灵半眯起眼睛,缓缓说道:“你有时候让人感到害怕。”
今年的雪,胜过任何一年。这里的雪,任何一个地方。
雪美,人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