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是罪人了。
听到李忘缘的这句话，冯紫馨脸色一变，似乎被触到了痛处，但感觉到李忘缘看来的目光，咬着牙说道：“先生，对不起。”
李忘缘缓缓点头，说道：“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只是提前给我们开了个头，若没有你，今晚的事也难以避免。我和他争执到这个地步，别的原因占大部分。”
冯紫馨向李忘缘点了点头，表示谢意，说道：“先生眼明心亮，心胸宽广，小女钦佩。”
李忘缘又道：“你父亲派你而不是别人来给乌奇峰贺寿，只怕有别的意图吧？”
冯紫馨轻叹一声，说道：“原先乌奇峰的领地还归属红叶国的时候，我们太贺国就与之连年有冲突。如今乌奇峰建立去赤焰国，家父为了避免战争持续打下去，使国内有个稳定的政局以谋求发展，想到了与乌家联姻之事。我此番前来一来是贺寿，二来是给乌家长辈见上一面，好让乌家人满意这门亲事。”
李忘缘微微一笑，讥讽道：“乌家人满不满意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乌少龙非常满意。”
冯紫馨点头，脸上是不尽的无奈与哀愁。
看着她的神情，李忘缘默默无语，只是眼中有复杂的目光，缓缓流转。
冯紫馨闭上了眼，深深呼吸。顿了一下，说道：“无论如何，先生，我得谢谢你，并且向你道歉。”
言罢，冯紫馨再不言语，挺直身子，看着李忘缘。
李忘缘沉吟道：“眼下你约我出来散步，是否也是作个样子给乌少龙看？”
冯紫馨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不是的，跟他无关。小女只是想和先生一起走一程，仅此而已。”
李忘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道：“那便好，也不妄我把你当成朋友。”
冯紫馨一愣。
李忘缘接着说道：“两国交战，靠一个牺牲一个女子来委曲求全，你父亲也是愚不可及。”
冯紫馨全神贯注。
李忘缘冷笑一声，说道：“乌奇峰若有大志，就算你成为的乌家的人，恐怕太贺国也不见得能够安享太平。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想要将自己的命运牢牢地握住，不妨回去好好劝劝你的父亲。要知道，世界永远不会只有一条路可走，懒惰的人只能挤独木桥，勤奋的人则动手造船，有远见的人会考虑修筑一座来往自如的桥梁。”
冯紫馨动容沉思，半晌，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李忘缘，深深行礼，说道：“先生，多谢！”
李忘缘一摆手，说道：“人生本多波折，像你这样的女子，不应轻易低头。“
冯紫馨正色道：“是，小女谨记。先生以德报怨，小女倍感羞愧。”
李忘缘缓缓点头，他的身影在黑暗里竟有说不出的孤傲之意，说道：“大丈夫怀抱天下，心容四海。我能容天下，莫非却容不下一个女子的算计？他日你若有本事再算计我一次，便是你的厉害，也是我的无能，那时我依旧把你当朋友看待。”
说着他冷冷一笑，淡然道：“人若无能，却又追求权力，遭人算计也是活该！”
夜渐深，喧嚣归于沉寂，街上已难得看到几个人。
李忘缘回到宾馆，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但是他注意到了靠近窗户的那个黑暗角落了，两颗蓝宝石正闪烁着淡淡的幽蓝的光芒。
他微微有些诧异，掩上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窗口处停了下来，对着藏身在黑暗里的那个女精灵说道：“还没休息……你在等我？”
片刻的寂静后，艾菲雅的声音一如这深冬的空气一般冰冷：“如果你身上的伤没有大碍的话，我们今晚就回去。”
李忘缘转过头，仰望了一眼夜空中寒冷洁白的月亮，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这么晚了……明天再回去也不迟。”
“不，今晚就回去。”仿佛是命令的口吻，女精灵的语气坚定得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忘缘若有所思地回望了一眼那个黑暗的角落，说道：“就依你。”
十二月十五日，越往南方去，雪就越发稀薄，最后天空下的是寒入骨髓的冻雨，天色很是阴暗。
红叶国南伐的东路军自凌云市浩浩荡荡地大步前进，一路之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直逼蓝航。在中午时分，他们就看到了这座城市。
蓝航市是一座港口城市，城市虽不大，但城墙坚固，防御力量强大。
守城首领是蓝航市市长的魏洋的堂弟魏岩，一个颇具实力却名不见经传的将军。
他手上有一支勤操苦练出来的万余人的军队，可是，他面对的却是两万的凶鹰军团精锐，还有一万多来自凌云市的士兵。
魏岩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却没有在脸上露出任何表情。
战场上吹来了冬季里冰冷的风，拂过他的脸庞，感觉到了凉入心底的寒意。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传闻当中天景市一战地狱般的情景。
也许，要亲自经历一次才会深有感触吧？
魏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站在他身旁的副官看着城外凶鹰军团的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在炮火射程之外集结，摆开了阵势。随着大部队源源不断地开来，阵势越来越厚实，然后开始向两边延伸，顺着蓝航市的结构，缓缓合围。
城墙上站满了蓝航市守城士兵，每一个都全神戒备，看着城外那似乎无穷无尽的凶鹰军团士兵仍然在不断涌现。
一片寂静。
仿佛听到了心跳声。
魏岩突然用手一指，低声对副官说道：“你看，那就是凶鹰军团的军团谭梦香。”
副官一惊，顺着魏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蓝航市的正前方，与其他不停移动的部队不同，有将近一千人的装甲部队肃立不动，整整齐齐清一色的机甲战士，警戒着蓝航市里的一举一动。
在这支装甲部队的最前方，有两个衣着与众不同的男子和一个独臂女子，正对着城墙上指指点点，不时的还发出一阵笑声。
显然，他们很是放松。
“还有一个你应该认识了。”魏岩看着他们，说道。
“是方画山。”副官恨恨的说道。
“凶鹰军团倾巢而出，可知其必胜之意。”魏岩淡淡地说道，“你看这他们虽然兵力上占了绝对优势，但并不因此掉以轻心，反而以重兵压住阵脚，以防我军从城中突袭而出。可想而知，军中的将领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方画山年岁虽不大，但他精通兵法，是个将才。”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这将是一场恶战。”
副官皱了皱眉，看着城外如蚁群般渐渐合拢的敌军，忽然说道：“将军，你认为魏市长的计划行得通吗？”
魏岩望了他一眼，却不回答，只笑了笑，就把眼光移开了。
副官搞不懂魏岩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却也不敢再问。
凶鹰军团的三万的大军，把这座城市严严地围了起来。士兵们开始在阵势后边筑营，因为不可能指望一时半会就把城给攻下来。
谭梦香依旧站在军队的正前方，一边神采奕奕地看着这座城市，一边听着探子们最新传回的情报。听着听着，她皱起了眉头。
在探子说完之后，谭梦香问道：“确定守城军没有机动部队？”
探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据侦察兵回报，守城军基本聚集于城墙上，其抵抗力量应以远程炮火为主。若另有机动部队的话，除非——”
“除非什么？”谭梦香追问道。
探子回答道：“除非守城军不止一万人。”
谭梦香立即否决了这个猜测，说道：“不可能，一万人只多不少。”说着她脸上沉了下来，看向方画山，说道：“你怎么看？”
方画山微微一笑，说道：“也许，他们并不需要机动部队。”
一旁的覃寿想了想，还是不明白，问道：“难道他们认为我们无法接近城池，所以没有跟我们巷战的打算？”
方画山拍了拍覃寿的肩膀，然后转过头看着蓝航市，脸上满是笑意。
中午，阴暗的天空稍稍亮了些，但还是看不到阳光。
这是个阴霾的午后。
数万的军队在城墙上下对峙着，战场上特有的肃杀气氛，在这个天地间缓缓飘荡。
战车调动、机械运作不时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仿佛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大战前风雨欲来的味道，越来越浓，就算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却依然有些呼吸急促。
谭梦香面无表情，目光仍在眺望着前方的那座城市，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方画山放下望远镜，对谭梦香说道：“将军，咱们先不急着进攻，花点时间收下守城军为我们准备的大礼。”
谭梦香若有所思，信任地点头表示同意。
覃寿倒是一愣，叫道：“大礼？什么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