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突然间地动山摇,一个巨大的恶魔从地下钻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感觉?
在这个宁静的黄昏,这个死气沉沉的城市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忘缘撞破地表,腾起百米之高,然后重重落在地面上,大地为之一颤!
君临天下!
没有人敢直视那双血红的眼睛,所有的灰烬团成员慌慌张张四散逃命。
勾心恶鬼急急忙忙出现,但是当他看到这个巨大的狰狞的恶魔似乎在等待着他,他一下子就被吓傻了。
“夺魂,果然是你!”勾心恶鬼失声叫道,两腿已然开始发软,“你还不离开,待在这里想干什么?”
“等你。”李忘缘露出了真正的恶魔笑容。
“等我?”勾心恶鬼忽然感觉到大事不妙,“我跟你没什么交情,你要走就赶紧走,你再不走的话——”
“怎样?”
“你不走——我走!”说着勾心恶鬼钻进了自己的车子里。可他还没来得及启动引擎,车子就被一只巨爪给钳住了,然后提到了半空中。
“干嘛急着走?”李忘缘被这个大老粗汉子给逗乐了,“你不是整天逼我变身么,怎么,我一变身你就要走?”
“我从没相信过你就是夺魂——要是我知道你真的是夺魂,我哪敢放肆啊。”勾心恶鬼快哭了,“念在曾是同门的分上,你就放我一马吧。”
“谁跟你是同门,我们很熟吗?”
“夺魂!你这是什么意思,六亲不认吗!你再这样咄咄逼人的话,我就——”
“就怎样?”
“我就变身,跟你决一死战!”
“那你就变呗,你一变身我就捏死了,试试看。”
勾心恶鬼面如死灰,一脚踢开车子的门,然后爬上车顶颓然坐了下来。国字脸,唏嘘的胡渣,蓬松杂乱的长发在风中摇摆,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
“夺魂,”他哀声说道,“让我死得体面些吧,我这一辈子都没真正体面过,活得真是很悲哀。”
说着他低下头去,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挑了一根放在嘴里点燃。或许是因为吸得过快过急,或许是烟太烈。
咳咳——
如同火龙吐息一样一大口烟雾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皱着眉头苦着脸咳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模样看起来相当的狼狈。
李忘缘大笑,把巨大的脑袋凑近了盯着他,说道:“能死在我手里已经是一件非常体面的事了,不是么?”
勾心恶鬼满脸的怒气,指着李忘缘说道:“你曾经是我的偶像。”
“那现在呢?”李忘缘笑着问。
“现在也是!”
李忘缘把左手里的风圣荣放到了肩膀上,然后抓住了勾心恶鬼,右手将车子甩到了地上,摔得完全变了形。
“那你愿不愿意陪在你的偶像身边?”
“你什么意思?”勾心恶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别的意思。”李忘缘用右手重新抓住了风圣荣,这会儿他一手抓着一个人,看起来非常邪恶,“我还想在你身上问出了东西来,所以委屈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
“地狱!”
李忘缘张开双翼飞向天空,留下了一阵飓风和遍地的残骸。
夜已深。
黑暗在这座城市里猖狂地跳舞。
无知的少年在肮脏的角落,为了最后的食物与野狗对峙,当他的鲜血淋淋而下时,是否知道他的同类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一片阴影笼罩而来,野狗畏惧地逃开。受伤的少年将肮脏的食物抱在怀中,抬头看着这个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
他苍白的脸没有表情,原本明亮的眼睛已暗淡无光。他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夜风吹来,吹起他的破衣衫在风中飘舞。
男子在少年面前停下,看着他。
少年缩了一下,本能的感到害怕。根据以往的经验,除了野狗没有人会来和他争夺这肮脏的食物。
他看着这男子缓缓蹲下,在柔和月光中,男子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却毫无生气。
“你为什么活着?”男子低声问道。
少年不明所以,却听见在这男子身后传来私语声。他举头望去,看见有一壮一瘦两个人正站在一旁,一边惊讶地看着男子,一边窃窃私语。
“臭老头,你觉得夺魂蹲在那孩子旁边想干什么?”
“不知道,你说呢?”
“我也糊涂了。自从他从监牢里逃出来后就变得和死人一样不言不语,整个人阴森森的。”
“是啊,半夜三更不睡觉却满街乱逛,还跑到一个乞丐跟前盯着他看。他该不是疯了吧?”
“有可能,这家伙没变身之前精神就有点问题,变身后好像问题更大了。你说他把你救出来也就算了,还抓着我不放……真是个疯子。”
风圣荣皱皱眉,对勾心恶鬼说道:“他把你抓来肯定是有他的想法,不过为什么却没有折磨你,这一点我是真想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折磨我?”勾心恶鬼怒道。
风圣荣瞄了勾心恶鬼一眼,说道:“你在监狱里不是折磨他好长时间了么,是个正常人都会报复的吧?”
“说得也是。”勾心恶鬼点点头,说道“到底是为什么呢?你刚才说他有他的想法……想法?”
勾心恶鬼突然一哆嗦,小声道:“这个想法……他该不会是有恋童癖加龙阳之好吧?他虽然长得挺帅,可我喜欢的是女人啊。”
风圣荣沉默了片刻,说道:“也许有这个可能,要不我过去替你问问他,看他是不是这样的想法?”
“别——这事不要再提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臭老头你敢在他面前说我坏话,我就找机会扒了你的皮!”
“没事儿,你敢扒我的皮,他也饶不了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
“嗯哼?”
“……”
“臭老头,我们趁这机会开溜吧。”
“为什么要开溜?”
“难道你打算跟在他身边,他可是夺魂!”
“为什么不呢?是他救了我哦。”
“他可是夺魂!”
“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害我。”
“万一……我说万一他要真的有恋童癖加龙阳之好呢,你不就惨了吗?”
“我又不是孩童,再说我都老成这样了,他不会看上我的,倒是你……”
“我承认自己长得比较帅气,但是这也不能怪我啊,帅有错吗?”
“帅是没错,但是你总要面对现实啊。你看他帅气、多金、有房有车有实力,绝对是居家炫富的必备好男人,你还是从了他吧。”
“……”
后边两个无聊的人继续着没品位的争论,李忘缘却似乎听不见,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看着这卑微的生命,看着这挣扎求生的同类,他低低地重复道:“你为什么而活着?”
第二日,风圣荣和勾心恶鬼商量争论之后,决定离开北方——虽然勾心恶鬼非常不愿意——往西去渡过海峡,那边有红叶国三分之一的领土。
风圣荣的的想法是尽快离开被灰烬团控制的北方地区,而勾心恶鬼则不希望去南方,对于他来说那里是个危险之地。至于李忘缘,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意见,要不然也轮不到他们两人做决定。
二人把想法和李忘缘说了,李忘缘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
“你说他在想什么?”风圣荣看着死气沉沉的李忘缘,向勾心恶鬼问道。
勾心恶鬼摇头,说道:“自从变身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有没有问你什么事?”
勾心恶鬼又摇头:“他说过要问我一些事,但是还没开口问。你觉得他会问什么?”
“这个说不准,我猜一定跟灰烬团有关。”
“废话,他除了对灰烬团的事情感兴趣,其它的都漠不关心。”
“在监狱里他有时候也是这样,整个人完全沉默,整日里想啊想啊,呆呆的真的和木头没什么差别。”
“应该是受什么打击了。看起来比我还可怜。”
“你很可怜?”
“在灰烬团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坏事都没干,到头来只当上了一个监狱长,我难道不可怜?”
“就是因为什么坏事都没干,所以才没能在灰烬团里出人头地。”
“……”勾心恶鬼握紧拳头,“我也想做坏事,可是我没这个实力。”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灰烬团里实力排行第三的人物么,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瞎编的,我的实力根本排不上名,只能用来吓唬吓唬监狱里的犯人。”
“……”
“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找到一点存在的自信心。”
“……”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风圣荣沉默了片刻,说道:“是有点。用折磨犯人的方式来寻求自己存在的意义,真是自欺欺人。”
“至少总比被人当成是废物来看要好一些。”勾心恶鬼眼中浮现出复杂的光芒,“这样做好歹我也混了个响亮的名号,勾心恶鬼,是不是很霸气?”
“你真名叫什么?”
“覃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