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千浪镇,他们又回到了滨海市。没有停留,当下便坐上开往海峡对岸的轮船。次日,三人便踏上了西侧大陆,迈出了浩瀚历史中最重要的一步。
多年后的历史教科书中,把这一步称之为大爆炸后改变人类历史的第一步。
风圣荣伸了个懒腰,说道:“再往前十里地是个叫‘福祥镇’的小镇,到那儿就离大城市天景市很近了,应该只有半天的路程吧。”
覃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十里地,十里地……现在我们连车子都没有,走十里地也是累得够呛。”
风圣荣怒道:“我还不是为了大家能省点钱,不让以后哪来的钱买吃的,你还……喂,你去哪啊?”
只见覃寿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撇下风圣荣和李忘缘,迎上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一个是拄着拐杖的老人,另一位是长得相当清秀的少女,背着个小包袱,扶着老人,看样子是他的孙女。
覃寿笑容可掬——相对他的身材和长相来说看起来显得很猥琐,说道:“啊,可爱的小姑娘,可需要我的帮忙?”
那少女微微一笑,如春天田野里的小花盛开一般,自然而清新的美丽扑面而来,青春的气息无处不在。
“谢谢你,大叔。请问往啸风港的路怎么走?”
听到少女叫自己“大叔”,覃寿脸色一僵,随后哈哈笑道:“哦,我们刚从那边过来。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向右拐就是了。”
“谢谢你了,大叔。”少女轻笑点头。
少女扶着老人往前继续走,覃寿在后面大声喊着:“小姑娘,你住在哪里呀,以后我去找你可以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机械运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覃寿的话。他转头看去,只见前方来了五辆轻型装甲突击战车,车身上喷涂着红叶国军队的徽记。
那少女和老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很快,一辆装甲车来到面前,停留下来。装甲车的门盖打开,当先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似乎是个头目,他看了看李忘缘等人,确定是路过的行人后,转向老人和少女,喝道:“喂!陈老头,你居然敢逃避兵役,快跟我回去参军!”
“参军?”覃寿三人面面相觑,谁都看得出来这老人已经风烛残年,没死也只有半条命了,还要去服军役?
“将军大老爷,我真的是太老了,打不了仗啊。”老人苦苦哀求,那少女也在一旁帮腔。
那士兵头目自然不会是什么将军,但很明显他对这样的称呼非常满意,于是他的态度好了一些,说道:“不参军也可以,我们按老规矩办好了,你交兵役税就可以免于参军了。”
老人苦着眉头说道:“大老爷啊,我实在是没钱了。这些年来我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也交不完税啊,您就饶了我吧。”
那士兵头目勃然大怒,吼道:“死老头,没钱交税又不参军,还敢质疑我们伟大的红叶国的税法,真是该死!”说着便跳下了装甲车,快步朝老人和少女走去。
来到跟前,一脚踢了过去,把那老人踢倒在地。少女尖叫一声,扑上去看爷爷有没有什么事。
风圣荣和覃寿大怒,正要开口质问来龙去脉,却见又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在那士兵头目耳边说了几句。
那头目看了少女,眼前一亮,笑道:“小姑娘长得还蛮漂亮的,这样吧,跟老爷我回去享福,也就免了你爷爷的税啦。”
说着,他一伸手把少女抓了起来,少女哭叫着挣扎反抗,但无终而果。
那士兵头目正爽之际,只觉得脑袋上猛然一阵疼痛,不由得松开手退了几步,那少女也被人夺去。
他仔细一看,却是站在一旁的三个行人中的那个胡渣大汉搅的局,其他两人并没有动静。士兵头目大怒,霍地拔出手枪,旁边的士兵也同时拔枪。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搅本老爷的兴头,去死吧!”士兵头目的枪口已经对准覃寿,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枪响了,但是枪口是对着天空的,子弹飞向了无尽的苍穹,没有了下文。
士兵头目的手已经被覃寿扣住,轻轻一捏,手腕就被捏断。
啊啊啊——不要!
士兵头目发出了杀猪般的求饶声。
“呸,搅你兴头,你这人渣。”覃寿朝他脸上吐了一泡唾沫,骂道,“虽然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你来我就像圣人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装甲车里的士兵见外边的情况不妙,立即把装甲车开往前,炮筒和机枪对准了覃寿。
“敢过来?敢过来试试!”覃寿把士兵头目擒在身前,威胁道,“敢过来老子就先干掉他!”
“不要,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宰了你!”士兵头目慌忙对装甲车里的士兵大叫道,他此时已经汗如雨下。
“都给我出来!”覃寿大吼道。
“出来,出来!”士兵头目颤抖着配合。
装甲车里就还剩一个士兵,听到命令后犹豫了一下,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
“你们两个……”覃寿用眼神瞄想那两个士兵,“给老子过来。”
两个士兵迟疑了片刻,一步一步向覃寿走去。刚靠近了些,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随着一阵踉跄就都倒下了。
“饶命,英雄饶命!”士兵头目见此情形,立即苦苦求饶。
覃寿一拳就把他给打晕过去,随后还觉得不解气,用脚分别把两个士兵和士兵头目的双手都给踩断了。这么大的力道,骨头也要粉碎,再高的科技恐怕都不能修复得完好如初。
“让你在老子面前嚣张,看你们还能不能当兵。”覃寿做完这一切后狠狠地骂道,“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老人和少女惊魂稍定,过来给三人道谢。风圣荣问起今日之事的原因,老人长叹一声,说了出来。
西侧大陆并非全部是红叶国的领土,东边一带归属红叶国,领土占西侧大陆土地面积的三分之一,西北是元晶国,西南是太贺国,各占西侧大陆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
三国是累世夙敌,边境线上征战不休,附近民众生活普遍很苦。偏偏最为强大的红叶国内部呈四分五裂的状况,各个城市各自为政,掌权者们贪污军饷,又以保护民众为名,横征暴敛,遇上战争,又常派士兵到各个城镇村落抓男丁入伍打仗,这些年间也不知有多少人无辜战死,弄的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这位陈大爷今年七十岁了,居然也要服兵役,以前是交兵役税以免兵役,但今年实在是交不起了,又害怕如狼似虎的红叶国士兵,只得离开家去投靠亲戚。没想到已经这样了他们还不放过,还派人来追。
今日若不是遇上李忘缘三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覃寿和风圣荣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很少来到边境,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真是骇人听闻。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当送别这对爷孙的时候,李忘缘竟然走过来问风圣荣要钱!
“干什么?”风圣荣警惕地盯着李忘缘。
“我们的钱不是都在你这儿么?”
“是——那又怎么样?”
“拿来。”
“要多少?”
“全部。”
“你——”
李忘缘把钱袋递给了陈大爷,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吧,其实海峡对岸的红叶国也不安宁。”
爷孙俩当下便叩谢了李忘缘,然后匆忙离开。风圣荣和覃寿看着李忘缘的举动,都感觉好像自己的脑子短路了。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还有救吗?”
“没救了。”
“算了,不管他了。”风圣荣叹了口去,说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继续往前走啊。”覃寿不以为然,“难道要回海峡那边去吗?”
风圣荣想了想,说道:“也对,既来之则安之。”顿了一下,他瞄了躺在地上的士兵一眼,问道:“那这三个人怎么办?”
覃寿看也不看,说道:“丢在路旁算了。”
风圣荣看向李忘缘,问道:“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李忘缘说着走向装甲车,“不过这车子倒是不能丢。”
福祥镇是个有六百户居民近两千人的小镇。三个人开着装甲车进到福祥镇的时候已是中午,路上不知怎的一个行人也没有。
三人逛了一圈,居然也没找到旅馆和饭馆。
“有没搞错啊,大家都不做生意了吗?”覃寿咕哝道。
“看来只好去找一户居民家去买点吃的了。”风圣荣皱着眉头说道,“都怪李忘缘你这小子,咱的钱全没了,现在用的可是我的私房钱!我本来就要留给阿荷做嫁妆的——我可怜的阿荷,你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别老是提你的阿荷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覃寿没好气地说道,“她被冰血大人拿去做实验材料的话,一定早就死了。”
“你——算了,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风圣荣说完离开了装甲车,然后随便找了一户看起来不算太破的房子,走到门口,整理一下心情,微笑着去推门。
这扇门很轻易地被他推开了。
有时候,命运之门就是那么容易推开。虽然,从门里涌出的未必是涓涓的溪流,也可能是足已把平静的历史之河变为激流的洪水。
红历二一一五年十月十九日,一个曾经被遗忘了的科学家在红叶国边境上的福祥镇中推开了一扇居民家的门。
后世把这一天称为“黑暗史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