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万清是何许人也,楚门未来的继承者,现在的罗河在他眼里与蝼蚁无异,他自然不会理会罗河,只能冷哼一声准备离去。岂料罗河之后一句话让其差点忘记了修真界规矩准备出手灭了罗河:“我说小白脸啊,当年你暗算了哥,虽然是出于师门命令,但这笔帐哥还是找你算的。”
“你什么意思?”杨万清有些忌惮地朝罗成飘了一眼,之后冷冷地看着罗河,眼里透露着浓浓的不屑。
“哎呀,哎呀,又是这种眼神,啧啧,真是让人恼火啊。”罗河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呐,无论这么说,终究是你们仙门欠我,虽然哥知道哥不可能跟所有仙门为敌,哥也没那个本事,但是必须要揍你一拳!一拳抵消你我之间的恩怨!!”罗河最后几乎是用喊出来的,这句话他不是说给罗成听的,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喊给那个已经死去了的罗河!
“不行。”杨万清冷脸否决。
“怎么,你怕了?”罗河扬了扬眉毛,这时候换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哼,我是怕我的护身真气将你震成粉芥。”
“嘿,说你蠢,你还真笨上了,你难道不会把护身真气卸下啊!”
“哼。”
“敢不敢,如果不敢你就给我下跪磕头!”
“放肆!”杨万清怒喝一声,身上顿时泛起红色的光芒,这时候在他的头顶倏然闪耀起一颗巴掌大小的红色光球,那光球的外形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海胆,此刻正散发着一种让罗河感到十分危险的气息。然而,红色光球刚刚形成,只见一个银色的光锥突然射来,直接将红色光球击得消散。杨万清惊恐地看向站在罗河身后的罗成,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法宝如此不堪一击!
“河儿,不要胡闹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但是我不甘心!”罗河几乎是怒吼出来的,“我罗河不是蝼蚁,也不是蛆虫!!我今日在此发誓,今生今世决不会让人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杨万清,是爷们的就给我下来,卸去你的狗屁真气,咱们用拳脚打一场,无论输赢这件事就此撇过!”
“好,我应你就是。”杨万清倏然落地,他撤下了原本围绕全身的红色灵气,同时伸出左手,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来吧。”
“嘿嘿!”罗河冷笑一声,挥拳便上。然而,他来这个世界也不过才练了几天,哪能跟人家相比——“碰!”罗河像沙包一般被杨万清给击飞了出去。
“不堪一击。”杨万清冷笑一声,他正准备离去,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拳风。
“碰!”罗河又被击飞了出去。罗河的身体刚落地,他就地一滚又爬了起来,此刻罗河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额头也有些破了,但是他却笑了,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终于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从今日开始他将真正地告别以往的一切,他是罗河,一个全新的罗河!
“呀!!!”罗河大吼一声,再度挥拳,他的套路根本就没有改变,当然这不是说他不想改变,而是他根本就不会,他只会这一招,武当长拳!
“碰!”这一次罗河并吗没有被击飞,杨万清十分轻易地接下了他的拳头,随后杨万清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对着罗河的心口倏然出拳!在中拳的瞬间,罗河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一般,之后身体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顺便将墙壁击穿了一个大窟窿!
“嘿,嘿嘿嘿,麻达麻达达内(注一)!”罗河再度站了起来,此时的他已满身是血,但是他仍然笑得出来,而且笑得是那样的灿烂。罗成好几次都想出手,但是他忍住了,他知道这是罗河自己的恩怨,必须由他自己解决!
“你这是在找死!”
“若是战死,虽败犹荣!”罗河大吼一声,再度挥出武当长拳!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杨万清终是不耐烦了,他也同罗河一样直接挥拳过来,但与罗河不同的是,他的拳头速度更快、更强!然而,在杨万清的拳头距离罗河不到半米的时候,罗河突然怒吼一声“开门?现!”
罗河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随后眼力极好的罗成发现罗河的右拳上突然缠绕起淡淡的金光来。罗河没有任何闪躲,他就着杨万清挥来的拳头直接轰去!
“嘭!!”
罗河和杨万清同时被对方轰飞了,罗河再度在墙壁上击穿了一个打洞,而杨万清则是在空中连续打了两个空翻之后就凭空飘浮了起来。他身上虽然没有伤,但是脸色却有些难看。
“哈哈哈!sòng(注二)啊!再来!”
“疯子!”杨万清恨骂一声,随后转身踏空快速离去。
“哎,怎么跑了,哥正打得爽呢!干!”罗河十分鄙视地对着杨万清竖起了中指。
不知道为何,看着罗河对着杨万清竖起中指,在场有两个人同时也比起了中指:其中一人是罗成,不过罗成并不是对着杨万清比的,他只是在思索这个竖中指的含义;另一人是慕容长歌,这家伙现在心里别提有多爽了,他直接跑到罗河身边,同样对着杨万清的背影竖起中指。
“哥们,你也知道竖中指的意思?”
“嘿嘿,虽然不完全,但是略知一二。”慕容长歌心情大好,他重重地拍了一下罗河的肩膀,笑着说,“罗兄弟,你实在是太对我胃口了,今日之事真是大快人心啊!”
“切,这有什么,今日只不过是个开端而已,好日子还长着呢。”罗河对着天空挑了挑眉毛,不过之后他的嘴里就涌出了许多血水。
“哎,你受内伤了!果然,杨万清这个挨千刀的阴险小人!”
“呸!”罗河将最终的血水一口喷了出来,之后再吐了几口血痰,脸上随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受点小伤算什么,哥当年被大卡车撞都死不了,难道还怕他一个小白脸!”
“大卡车?那是什么?”
“没什么。”罗河擦去嘴中的血水,而这时候白胜也走了过来,探了探罗河的脉门,之后他就用一种如同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罗河:“贤、贤侄,你的身体……”
“白兄,犬子如何?”罗成见白胜面有惊色,当下急忙走了过来。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我白胜行医这么多年,竟然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身体。”白胜又用一种淡青色的光芒覆盖了罗河全身,“刚才罗贤侄明明受了伤,可是为何伤痕却完全愈合了,而且连内伤都悄然消失了。”
“这……”罗成也是满脸诧异地看着罗河,“河儿,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师傅传给我的独门秘诀。”
“你师傅?”
“嗯。”
“贤侄,尊师是?”
“我也不知道,师傅每次出现都是神神秘秘,我只看到白色的光芒,他也没有留下名讳。”罗河索性来了个三不知,把自己的一切都推给了那个莫须有的师傅。在索问无果之后,罗河和罗成并没有动作停留,而是马上就离开了。
“喂,罗河,今后有空来我天剑门坐坐,到时候我介绍我妹妹给你!”
“你妹妹要是长得跟你一样就算了。”罗河回了一句。
“滚!到时候你小子不要留口水!”
至此,也算是罗河与慕容长歌结下了粗浅的情谊。
“少门主,您刚才所说……”白胜还真担心慕容长歌会说到做到,这个家伙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
慕容长歌笑了笑,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白胜:“我说白长老,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天剑门不过三百年的积累就能成为中州的中流仙门么?”
“这个,个中原由有许多……”
“错!只有一个,那便是结交一切能成为你朋友的人,关键时候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慕容长歌的眼中泛起了精光,“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罗家父子真的没有令我失望。哼哼,回去之后定要向父亲讨赏去!”
而另一方面,此刻在罗府的马车上,罗成则是开口询问罗河:“河儿,你师傅没有教你一些修炼法门么?”
“孩儿与师傅见面至今也不过两次,不过师傅说待下次与我见面时会传授一套功法。”
“真的?”
“嗯。”
“那真是太好了,他日见了恩师定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爹,师傅是世外高人,他不兴这个,只要孩儿多多努力就行了。”
“好!好!”罗成连说两个“好”,之后便不再说话。罗河一战之后也觉得身体乏困,直接倒在马车上睡着了。
随着车子的轻微震动,罗河慢慢地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他揉着眼睛,呓语了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
“什么人敢拦罗府的马车?”这时候车厢外传来了丁叔的斥喝声。
“请大元帅为小民做主!”随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本在入寂打坐的罗成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缓缓站起身走出了车厢,罗河也忙跟了出去。出了车厢,罗河发现原来马车前方跪着一个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男孩。男孩衣裳褴褛,身上也有不少伤痕,就连那张看上去十分清秀的脸上也是挂着一条长长的伤疤,不过他的眼里没有泪痕,有的只是无比的坚韧。
罗成直接跳下马车来到小男孩面前,伸手将男孩扶了起来。罗河伸手轻轻摸了摸男孩的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好苗子。”
“大元帅!请替小民做主,小民愿永世为奴为婢,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爹,站着说话多累啊,来这里喝碗豆浆解解渴。”罗河这厮何时已经将路边一个卖豆浆的小摊位包了下来,他笑嘻嘻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笑着说,“小子,你放心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显男儿本色,这事就是我爹不管,哥我也管定了——噢!爹,你干嘛打我!”罗河摸着后脑勺满脸幽怨地看着罗成,他终于发现为何罗成一生只娶孟氏一人了,这两人的生活习性竟是如出一辙,连打儿子的方式也是一模一样。
罗成没有说话,不过他见男孩嘴唇干裂,喉咙一直在鼓动向来是多日没有进食了,于是也随着罗河拉过男孩走向豆浆摊子,同时对着摊主递去一个银锭:“老板,来二十个馒头,四碗豆浆。”
“哎!”罗成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摊主见是罗大元帅,当下笑得心花都开了,急忙屁颠屁颠地去准备了。
“孩子,有话慢慢说,你先吃点东西。告诉我,你有几天没有进食了?”
“大元帅,小,小民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男孩外表看上去虽然有些冷酷,但是在面对心中的偶像时,很自然地流露出了一丝赧羞之色。
摊主的速度很快,二十个馒头和四碗豆浆立马就上来了。
“嗯,那先吃点东西。”说着,罗成自己也拿过一个馒头啃了起来,而罗河这丫嘴里已经赛了两个馒头!还发出了“啧啧”的声响,他端起豆浆对着嘴里一灌,大口一吞,两个比拳头还大的馒头就吞入腹中。
罗河本以为自己的吃相已经很难看了,却没想到他老爹罗成也不怎么样,我勒个去,三个啊,三个比拳头还打的馒头,不过秒秒的光阴就被吞了下去,待罗河再看丁叔的时候——罗河直接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五个!外加一大碗豆浆!!
待将二十个馒头和四大碗豆浆都消灭了之后,男孩的气色明显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罗成也开始询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民姓史,名凯。”
“噗!”史凯话刚出口,罗河就将最后一口豆浆喷了出去,直接喷到了豆浆摊主的脸上,看到摊主那苦笑不得的脸,罗河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块银锭子来安抚豆浆摊主。
“罗少爷,这可使不得啊,罗元帅已经多给了好多了,小的怎能再拿你的钱呢。”摊主怎么也不肯收钱。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这点钱就算是我打赏给你的好了。”
“可是……”
“拿着!”罗河总算是将钱硬塞给了摊主,随后转身看向史凯,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子,你老爹真是太有才了,给你取这么好的名字。”
史凯有些茫然地看着罗河,罗河本想再调侃几句,不过被罗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孩子,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阻拦我的车驾?”
“我要替我爹申冤!”
史凯话一出,罗成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他缓口道:“你爹究竟受了何等冤屈?”
“我爹只是普通的农户,家中也有几亩薄田,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却也自得其乐。半月前,不知为何来了一批和尚,他们四处劝说旁人出家为僧,说什么佛法天妙,而且还鼓动村民为修缮佛寺捐钱捐田……”
“碰!”
小男孩话还未说完,罗成所依的木桌已经化成遍地的粉芥,只听罗成用一种十分低沉却饱含愤怒的口吻道:“我早观那些秃驴不是良人,平日里好吃懒做,装神弄鬼,糊弄贵族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他们竟将狗爪伸到了百姓手中!”
“店家,刚刚那个碎银够这张桌子钱吧?”罗河十分不和时宜地朝摊主说了一句,那摊主没有回话,却是接上了罗成的话:“罗元帅您不知道啊,自从那玄奘大师回长安之后,长安四处大兴寺庙,原来那些僧人倒还明理,只是近些日来不知怎得,他们竟开始大肆宣扬佛法,硬是要让我们剃度出家,甚至还要让那些剃度出家的人把田地都卖予寺庙。”
“这事难道官府不管吗,大理寺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唉,细说起来,这事还跟大理寺的人有关呢。”摊主似乎也知道避祸,所以话并未多说,罗成也心中有数,他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对身边的丁叔道:“丁叔,你着人去细察此事,我立刻就去见房相。”
“爹,这事让我去查吧,反正这几天闲着也无聊。”罗河拍了拍史凯的肩膀,“而且这里不是有熟悉地形的人么,就让这小子跟我一起去办。”
“好,事情办妥之后,为父给你递功!”
“嘿嘿,功劳就算了,只要你让娘少拍我的后脑勺就好了。”
罗成没好气地白了罗河一眼,不过他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这说明罗河已经完全走出了往日的阴影,而且他也觉得是该让罗河独自去面对一些事情了。
罗河并没有回家,而是和史凯直接去了长安西北的金城坊。史凯这小子看起来虽然瘦小,但是气力颇足,致使罗河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在路途上,罗河从史凯的口中得知了他的际遇,由于受到会昌寺和尚的鼓动,村子里一些极度迷信的人们决定一同将自己的田地捐献出来,但是史凯的父母不肯,可惜反对的声音实在是太少了,最后村长带人将史凯的父母关了起来,硬是要他们签字画押,史凯父母在苦求无果之下愤恨自杀了。
说到这里,史凯已是泪如雨下,罗河轻轻拍了拍史凯的肩膀,安慰道:“不要伤心,你爹娘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而且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难过。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嗯!”史凯坚定地点点头。
“不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就我所知,和尚绝对是蛀虫中的蛀虫,平日里除了念几句经文,就没别的屁事了,他们就是闲死也绝对不会下田干活的,那他们把你们的地征过去有什么用?”
史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爹娘死后,村子里就把我赶了出来,我这十几天一直在长安乞讨,希望能找到一个好官替我爹娘申冤。但是那些大老爷不是躲着我,就是把我赶出来,没有人肯帮我。后来,有人告诉我,让我找罗大元帅,所以我就来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从这一个疑点开始侦查,那些司秃驴估计胆子再大也不敢闹出人命,这其中肯点有什么猫腻。”
注一:麻达麻达达内:某鸟国语言,翻译为:还没得很呢!
注二:sòng,闽南语,意思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