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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境回到现实是极其理所当然的。醒来的那一刻便觉得曾经发生的一切变得不真实了起来。那原本残留在脑海中的场景也一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无论那曾经是一个如何震天动地的回忆。
阳光微微渗入我闭合的眼脸上,那是一种哪怕是闭着眼也能感觉到的光芒。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接受现实的到来。这感觉倒真是久违了。
纱音似乎早已等在一旁,见我醒过来,便坐到我的身旁,以足以总结一切的词调淡淡地说了句:“辛苦了。”
我抬起手,稍微遮挡了一下从窗外直射进来的晃眼阳光,说:“好像做了好久的梦似的。”
她扬起嘴角:“事实上你也确实睡了很久。”
我缓缓撇过头,用疑问的眼神向其索要她这话的缘由,她也并未让我的期待冷场,很快就给予回复:“算上现在,将近三天了。”
我微微诧异:“这么久?”
纱音扁着嘴点了点头。
我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起来,以期从中回忆出什么重要的线索来,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件事:“你不是要去法国吗?怎么还在这里?还是说已经回来了?”
纱音摇了摇头:“我没去。”
“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了。”
纱音说着,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早已放在那里的电视机遥控器,朝着电视的方向一按,那镶在古罗马雕刻纹路墙壁上的画面立刻展开了起来,内容取自于香港地区的华语国际台。我随即也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电视机。一开始我的大脑依旧处在久睡刚醒的混沌中,但没过多久,倒也渐渐地从一些时不时插播的视频画面以及主播那千篇一律的表情中弄懂了她话中所阐述的内容。
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位于法国的国际刑警总部遭到了恐怖主义的袭击。虽然不像911事件那样从对那座银灰色的立体玻璃大厦进行毁灭性的打击。但真正的灾难已经在那个堪称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建筑里头发生了。
原则上法国大体还算得上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家,但并不适用于这个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度的组织。尽管从视频中不难看出救护人员和消防员不断地将受害的人员用担架的往来中忙忙碌碌的那些病患是生化袭击的受害者。可对于事件的真相各大电视台仍旧对此众说纷纭。BBC对此的报道倾向于******组织的一种无差别的犯罪行为;ORT则认为是针对反对国际刑警组织的一种单纯的报复性质的恐怖袭击;“世界监控帝国”下的NBC却一口咬定这是一起别有用意的阴谋事件。果然通过监控得到的讯息就是与众不同——“别有用意的阴谋事件”——连用词都十分与众不同。
无论如何,在各大媒体的逼问下,该事件的发言人直到此时都依旧缄口不言。而眼下已经是事件发生的第三天了。
我看了一会儿电视,又看了看纱音,遂用手挠了挠头发,借此将思路整理了一番,这才说:“让我猜猜,这件事让你和你的接头人暂时中断了联系……又或者更严重的情况……”
“对,他死了。”纱音言简意赅地说,她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桌子上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扔到我的面前。上面是一个秃了头顶的白人,下巴上那灰白的胡子甚是醒目。可能是现实已经在人脑中先入为主的缘故,那照片上的脸庞让人觉得那确实是一张随时可以赴死的表情。
“可以吗?不是说客户的资料需要保密?”
“对于死人来说,很多本该保密的事情都不再具有意义。”
“有道理。”
“他的名字叫弗兰格基斯顿。”
“很西化的名字。”
纱音轻轻地点了点头:“纯种的英格兰血统。”
“可惜死于非命。”
“未必。”纱音靠在那米杏色的墙壁上,用淡然却不失笃定的语气说。
“你该不会想说这样规模的恐怖袭击只为干掉你的一个客户吧?”
“至少从雷他们调查回来的资料来看是有重大的疑点的。”
“雷?”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两天前A组代替我去法国全权调查这次的袭击事件,毕竟我跟这件事怎么说也沾上边,亲自出面不怎么妥当。”
我点着头撇了撇嘴说:“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也是案件嫌疑人来着。”
“说的真不客气啊……”
“与其被你读心,还不如主动坦白比较好。”
纱音笑了,白皙的脸上露出一凹叫人心动的浅浅酒窝:“不过这也是事实,毕竟在没弄清我和弗兰格之间的交易前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前,不露面绝对是优先之选。”
“那么,被你判定为别有所图的袭击事件的重大疑点是什么?”
纱音抱起自己的双臂:“因为那个所谓的生化袭击所测验出来的成分跟弗雷德李死的时候所测出来的成分几乎一样。”
“不会是巧合?”
“根据CP所叙述的情况来说,这种巧合出现的概率甚至小于你投了一千注的双色球却赢得了大奖的几率。”
“哇哦。”我在脑海里意淫了小片刻那中奖时候的感觉,然后才说:“这么说来果然是美利达号上边的幕后黑手干出的这事了。”
纱音微微皱眉:“或许是吧,具体的还要等雷他们的完整报告传回来以后再说。”
“没问题吗?那里现在可是全世界聚焦的地方,会不会因此暴露了隐社的踪迹?”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房间的门被骤然推开,星崖和弥夜从外边走了进来,两人将手上提着的工具包一类的东西放到窗台前的桌上,星崖仍旧以一副前辈的姿态说教道,“雷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过的社内资深探员。比起你这个还没受过任何的训练就夸夸其谈的小子来说,他们专业得多。”
星崖天生就有一种惹人生厌的特质,纱音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如此心领神会地赶在星崖话中的火药味影响整个氛围之前适时地插言介入其中:“雷他们那一组做事从来就不会让人费心。稍等片刻,我想没过多久,答案就会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