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我清楚地觉察到有人闯进了我的感识范围。来的是两个人,但我没有太在意,因为两人奔跑的身法让我熟悉不已,加上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而径直朝着这里奔驰过来。那么对方是谁已经没有悬念。
“那些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我问。我说的很含蓄,但是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只想知道那些孩子是不是都死了。
“消失了。”茱莉亚回答依旧出人意料。
“消失了?”我诧异不已,“这么多孩子一起消失?”
茱莉亚点了点,脸上有点悲怆:“除了已经死掉了的六个孩子。其余的孩子全部都消失了。足足有一百多号人。”
我不禁动容,这就意味着那个佛地拉尔的持有者曾经想要制造出人数多达数百人的超能力者。这样的数量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支军队了。
“就连你们NAIA也没办法查明他们的下落吗?”我试探地问。
其实我心里更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情是不是NAIA做的。因为这么多孩子同一时间消失,可能性最大的无非两个:第一,被那个之前佛地拉尔的负责人偷偷潜回,并使用手段将他所有的实验标本给盗回。
我本人更偏向于第二种可能:那就是当时北美联邦的前身美利坚合众国为了某种目的隐藏或者利用了这群孩子。而完成这件事的,恰恰就是一直在阴暗处帮助北美联邦擦屁股的NAIA前身CIA的杰作。要知道这件事所涉及的范围不可估量,而且信息本身的真相也十分的令人震惊。北美联邦新闻界的报道能力是世界一流的,不可能不会将其报道出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那件事被彻底地掩盖了又或是被强制性的新闻管制。如果后者属实,那么茱莉亚之前说的全部都是谎言。
“没有,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们一直没有查到所以然来,直到就在刚才跟你们分道扬镳之后,我们采集了拉曼他们的指纹,佛地拉尔的名字才再次浮出水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茱莉亚的撒谎的道行很高还是因为她所说的就是一句彻头彻尾的实话。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不自然。不过,任何人都知道NAIA特工的话是不能全信的。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可是连测谎仪都难以辨别其话中真伪的。我忽然有一种希望纱音能够在现场的念头:她的读心术可以轻易解决这个难题。
茱莉亚定定地看了我好一阵,脸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变动:“说到这个,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她似乎开始逐步摸透我谨慎(又或者可以说是多疑)的性格,没有给我说不的机会,径自直奔主题,“你该不会也从是佛地拉尔出来的?还是说你天生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我心里一惊,自觉失策,怎么我从来没有想到在这个问题上设立心理防御。反而给了对方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现在无论我怎么回答,她估计都会对此一咬住不放:如果我回答是的话,那么我就变成了十多年前佛地拉尔的关系人,那么以后NAIA就肯定不会放过我。如果我回答不是的话,就是变相承认了天生神裔的存在。基于我不知道对方到底对此是否了解、了解了多少,这样我的发言就变得很被动——有种成为待宰羔羊的感觉。
所以我选择了沉默,或许这个选择某种程度上形同默认。可是总比自己胡言乱语的好。我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的精妙含义。因为茱莉亚接下来的话几乎将我最不希望让她所知道的东西给剖白在她的面前。
她以一种微妙的笑容缓缓向事实真相的深处挖掘:“或许我可以换一个方式。‘D’是不是同样拥有像你一样的裔能?还是说她的裔能跟你的不一样?她的私人机构里头是不是都是像你们一样的神裔?”
我这下震惊了,尽管竟可能地压抑着内心的慌乱,不让它发溢到自己的表情上来。但我必须说些什么,而且这句话必须要有“再见全垒打”的逆转说辞才行。因为她的口气显然并不是停留在怀疑,而是已经在确认她心里的疑团是否属实的阶段。那么这时候沉默和承认就没有区别了。
时间每过一秒,我就紧张得不行,偏偏平常能言善道的嘴这时候失效了。好在这时候,救兵出现——在我几乎缴械投降的节骨眼上。
“茱莉亚,你现在是在欺负我的新人吗?”
纱音和星崖出现在我们不远前的土坡上,两人皆不断地浮动着肩膀,气喘不已。星崖更是急不可耐地将满身负重的装备(看样子应该是车上所有的装备了)一股脑儿地丢在地上,干脆一下子坐了下来。看样子两人都累得不轻。要知道从刚才战场到这里最少也有几公里的路,保持高速的情况下一如猛冲到这个地点,只有怪物才不会连气都不喘一下……呃,我的意思是只有怪物和我除外。
“只是属于业务上的交流。”茱莉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地站起身来。
“也许你应该学会选好谈判的对象。”纱音平静的语气中隐藏着毫不客气地责备。
“怎么样都好啦……”茱莉亚说着目光一寒,“拉曼,干掉了吗?”
“你太看得起我们了。那两个怪物可是灭掉了你整支行动小队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可是你们安置在欧洲战力最强的几个战斗行动小队所合成的一支特殊战队,战斗力强到可以轻松灭掉你们国家正规军的整个师了。”星崖依旧操着那惯性嘲讽的语调说。
茱莉亚将头别向纱音:“我以为你才是业务谈判的对象。”
纱音笑了:“一人一次,我觉得挺公平的。”
她说着半跪了下去,看了看茱莉亚的伤口,这才说:“包扎得勉强可以,就是丑了点。”
我双颊绯红地将目光甩向别处。接下来的时间里,纱音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拿出了针线盒、随身包装酒精以及麻醉剂,开始了真正的理疗。不知道她是否是因为有过从医的经验还是曾经身经百战。她将消了毒的针线一针一线地缝合起的手法熟稔且快准。三下两除二之下,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就被缝合得完美无缺。她这才贴上隐社特产的医疗胶布,完美地弥补我所遗留下来的尴尬问题。
茱莉亚尝试性地稍稍碰触了自己的伤口一下,问:“有枪吗?”
“是为了弟弟的仇吗?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任务失败,你上头的人也不会说你什么。”纱音淡淡地说。
“有些事情,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了。”茱莉亚眼睛朝着我们奔来的方向望去,流露出淡淡的迷茫。
“这不是我的义务,我希望你能够先退一步。再说了,就算你现在回去他们也不会停留在原地等你。一切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纱音耐心地说。
茱莉亚叹了口气,将身子转向反方向:“从南面走,穿过这个林子,穿过阿尔卑斯山脉,我们在瑞士和意大利边境的X镇有一个联络点。到了那里的联络点我们就有办法安全离开了。你们有GPS设备吗?”
“要先进的还是原始的吗?”星崖从包袋里拿出了光从款式上看就新旧两重天的设备。
“性能有区别吗?”茱莉亚问。
“重点是我怕新的你不会用。”星崖毫不客气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