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正伫立窗边发呆,看着窗外雷雨,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时,床角处传来轻柔之声:“嗯…好了。”
谷梁正猛地回过神来,借着雷光摸到火石,点亮了烛台,顿时小木屋中亮了起来。
烛台放在桌上,虽然照不清床角,但依稀可以辨出自己的里衣。谷梁正这会坐在桌边有些不知所措,自小到大,这是第一次与女孩子独处一室。
“多谢恩公。”床上那人轻声道。
谷梁正听闻却是一个颤栗,脑海中又一阵浑噩,赶忙回应道:“恩公?哦,我衣服多的是,你穿着便是。”话一出口不禁有些后悔,给件衣服就是恩公,那这恩公当的也太便宜了。
只听耳边传来轻微的笑声,如风抚银铃,甚是悦耳,床上那人开口道:“恩公还是添些衣物吧,这会儿下雨,免得着凉。”
“没事,不冷,”谷梁正随口道,忽然觉得鼻中有些痒,“阿嚏!”谷梁正抽了抽鼻子,床上顿时传来一阵笑声,谷梁正面色略带尴尬,好在这会屋内昏暗,看不出脸红的窘相。
谷梁正起身想找点衣物,只是一人独居惯了,比较懒散,就一身衣服,睡前都是将衣服整叠好放到床上,这会想过去拿衣服穿,却怎么也迈不开脚,瞥眼看到桌边放着被子,赶忙拿过来裹住身子,这才觉得暖和了一点。
一时间,谷梁正只觉的窘态频出,不开意思开口,床上之人也是一阵沉默,屋内又陷入寂静之中,只有窗外雨声不断,显得此处还有一丝生气。
……
“咔!”一道闪电夹杂雷鸣之声刺破夜空,谷梁正猛地抬头看着窗户,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当初刚来饶安城时的那个雨夜,偌大的城市却举目无亲,孤身飘零若雨中残叶,陌生的城市、孤零零的自己,跟此刻屋中女子颇唯相似,隐有同命相连之觉;而如今,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和木屋,那个稚嫩的面孔也已经长大,曾经过往仿佛昨日之事,心中感慨时光流逝之快,真是岁月如梭,朝华易逝。
只听“吱”的一声,屋门被吹开了,一阵凉风吹入,谷梁正赶忙起身去关门,屋外风疾雨大,屋门怎么也关不严,谷梁正索性拉了条凳子挡在门前,忽然想到屋内还有一女子,此刻挡住门,别让人误会有非分之想,赶忙说道:“风太大了,门关不紧,我用凳子挡住门。”
“嗯,”床上之人回应道。
此刻谷梁正却陷入了尴尬之地,原来他卖面的家当都放在官道旁,屋内仅有这么一条凳子,此刻凳子拿来挡门,他就没了坐的地方,就这么一个人裹着被子,站在门口又陷入了尴尬之地。
“恩公过来做吧,”床上那人轻声道。
谷梁正闻声有些踟躇,虽说山野之地罕有外人,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是有损人家名声,若是再同床共卧,那更是跳进镜心湖也洗不清。
此刻谷梁正裹着被子站在门口,凉风不时从下面灌入,自己徒有仙家弟子之名,连个暖身的功法都不会。
“阿嚏!”一阵凉风透过门缝吹进屋中,谷梁正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床上女子轻笑一声,开口道:“恩公卧在另一边便是。”
谷梁正想起明日还要赶路远行,心中暗道:“我只是坐在床边,又无非分之事,更何况明日便要赶路远行,明日将房子让给她便是。”想通此事便心中坦荡,只是初次和女子独居一室太过拘谨,这会裹着被子,缓步挪到床前,坐到了床的另一边,倚墙而卧。
桌子上,烛台中的火苗随风摇曳,映着那女子冰肌玉骨,万千青丝。
谷梁正此刻低着头倚墙而卧,悄悄瞥眼看看对面的女子,却见那女子正看着自己,明眸流波,似笑非笑,谷梁正赶忙低下头去。忽然,屋内刮来一股无名之风,吹灭了烛台,小木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谷梁正这才感觉如释重负,松了松被子。
……
雨声如常,屋内又是一阵尴尬的平静,好再不时有雷声打破沉寂。
“咳咳,”谷梁正干咳两声:“这雷雨之夜,不知姑娘怎么到我屋中?”话一出口,却是万般后悔,如此轻俗问话,怎能让女子回答。
恰是时,天空中又传来雷鸣之声,只听那女子轻声道:“我怕打雷。”声音轻柔软绵,犹惹万怜。
女子回答的如此模棱两可,谷梁正听了却是松了一口气,悔恨自己刚才问的太过唐突,沉默片刻,说道:“在下谷梁正,在此处卖面五年有余,从未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姓氏?”
只听那女子轻声吐言:“小女子盈月,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谷梁正憨笑两声,开口道:“出门在外,理应多多相助,一件里衣而已,实在配不上恩公之名。”
“恩公不认得我?”
“嗯?”谷梁正一阵疑惑,脑海中翻历过往,认识的女子也就冷玉蝉、宁素素等寥寥几人,眼前之人虽看不清容貌,但听声音并未有任何印象,开口道:“我与姑娘可是旧识?”
“恩公这房中,可有他人?”盈月反问道。
这时,谷梁正才发觉小白狐不见了,刚才动静那么大都不见动静,定是跑出去了,这会儿外面风大雨紧,不禁为小白狐担忧起来,想起自己用板凳挡住了门,万一小白狐回来进不了木屋该如何是好,慌忙起身扶着墙壁向屋门所在方向走去。
“恩公作何?”盈月轻声道。
“我这屋中还有一人,这会儿不在屋中,外面雨大,或许片刻就会回来,我去给他留门。”
“那人可是恩公的娘子?”盈月语气似有调侃。
要说谷梁正如今也年近弱冠,如他一辈多有婚娶,只是谷梁正时至今日,也未曾遇到一个说媒的,这会干笑答道:“我未曾娶妻,何来娘子…”
“吱…”门又被打开了,谷梁正用板凳挡住,留下两鞋的宽度,想来够那小白狐出入了,屋外凉风吹入,谷梁正不禁打了个冷颤,赶忙摸着墙壁向床边行去。
“那人是恩公什么人呢?”盈月轻声问道。
“实不相瞒,那是一只小狐狸,这会儿可能被雷声惊到了,才跑出去。”谷梁正答道,又回到床上,倚墙而卧。
“哦。”盈月应道,木屋之中再次陷入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