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秃头男人才放下他怀里的儿子,用衣服作枕头放到他儿子脑袋下面,轻轻放下,像放下这世间最珍贵易碎的宝物。然后他慢慢站了起来,看谢均一眼。
“你能帮我这个忙吗?”他的目光一直注视躺在地上的儿子,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知道,但我想我能够试试。”谢均沉吟片刻,说。对于这种诡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也不能百分百说有办法,只能说试试。
刚刚谢均的表现秃头男人也看见了,他知道自己儿子发起狂来力气有多大,二三十厘米的墙壁都能一拳打得陷进去,却不想这次居然被人从力量上制服。
“试试吗?那好吧,那现在请你穿好衣服,跟我走一趟,行吗?我那儿还有几个异人,或许你们能商量出个办法……”秃头男人一瞬间看上去衰老不少,他弯下身,脸胀得通红,使劲才把他的儿子抱起,到了楼下,一辆停在边上的小轿车马上出来一个人,帮他把他儿子放到车里。秃头男人就站在那里,脸上泪痕已干,冲谢均招手。
一边的文友军也在说能不能快一点。
于是谢均恢复原来的体型转身回到宿舍,还好他最近买的衣服裤子都具有弹力,包括内裤,不然光衣服裤子钱就足够谢均心疼的了。进了门,发现猩猩他们都已经醒了,衣服都穿好,就等着谢均发话。谢均就走到厕所洗簌完毕。随手把挂在自己床头上的衣服拿下来穿好,戴上眼镜,兄弟们商量一会,决定一起过去。
秃头男人没想到谢均宿舍有这么多人,急忙又叫来一辆七座的车,才坐下。一行人坐车朝郊外驶去,开了半个小时,众人便到了一栋三层楼别墅前,别墅前有两块草坪,上面种些好看的花草,中间有一条走道,谢均等人顺着走道进去。到了别墅门口,门自己打开,谢均走进去,发现里面十分宽敞,与外面表现出的模样不符,似有另一片天地,里面装饰地金碧辉煌,在一台长宽都有七八米的吊灯下,到处有水晶或金子白银折射的光芒,几乎要人睁不开眼。房中有一大桌子,四周放着几个长沙发,已经坐了不少人。
谢均看去,离门进的是一个面容清瘦的老人,一头银发,身穿麻布衣服,手里杵着一根长棍,棍上还挂有一块白布,布上四个大字:“天机莫测”!谢均抬抬眼镜,发现他魂值有二点八,比一般人高出一些,但跟异能者相比又宛如刚学走路的小儿。力量值一点五,打打普通人也是可以的。发现雾镜提示对方具有天眼的异能,能用眼睛看见过去未来。谢均思索一下,就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位。
这位坐在柱棍老人的身边,穿超大号红色短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用相学上的说法就是大富大贵相!再看他两只手粗的跟象脚一样,跟胖子有一拼,且浑圆一体,要不是他此时正手舞足蹈说话,谢均都看不出他肥圆的手关节在何处。谢均瞧了瞧,发现他具有身体巨大化的异能,魂值五点一,力量值八点七。谢均恶意地想他打架是不是把自己鼓成一个球,然后压死别人?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注意到谢均等人,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人从一个漂亮女人身边站起来冲谢均打招呼,看上去年龄与谢均差不多,面皮白白嫩嫩,头上刘海斜梳向一边,有点小明星的风范,是个做小白脸吃软饭的好料子。力量值零点七,魂值零点九,谢均也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后来还是文友军过去和他握手,谢均才知道这是秃头男人的大儿子,在他身边举止亲密的自然是他老婆。
在这两人身边还有诸多人高马大像是保镖之类的人物,谢均走过去,发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五短身材,八字胡的男子,长的尖嘴猴腮。之前因为在一群比他高的人中间,被挡住,所以没被发现。看他约莫四十来岁,身穿阴阳双鱼服,这时手里拿着一个罗盘,正用一双眯眯眼左右上下地看,似乎在找什么。
当他看见谢均,上下打量一番后,猛地一惊,手中罗盘都掉了下去,在地上哐哐响。用颤抖的声音,指着谢均问:“你,是那里来的?”
手指同时伸入一边杯子里沾了点水,慢慢走到桌子边,在桌子上写一个“清”字。
“对!”谢均知道他意指何处,爽快地回答,然后看向对方:“您那,茅山来的?”这也就是随便问问,谢均可没本事一眼看出别人师承。
“不是不是,我倒是想,人家不收。”八字胡急忙摆手回答,不敢玷污那个名字。顿了顿,一下冷静许多,伸手捡起罗盘,然后继续说,“家师倒可能是那儿出来的,不过他没跟我说过,死后只传了这个罗盘和一本秘法给我。实在惭愧,我天生愚钝,秘法也没学全,只学了些给人堪舆的本事。这次来这里,也是被人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来啊!”
话音刚落,坐另一边的西装青年出声了,
“哈哈,谁敢赶您啊!您知不知道这次为了找您,我在省里四处跑,都跑坏了两辆车!要我说,您这是被感动了才是!”
“那确实,你们能这样对我,我要还说不来,那于情于理……”八字胡摸着自己两撇胡子,略显得意回道。
谢均看着他俩说话,感觉有点奇怪,也许是奇怪一个长得尖嘴猴腮地人说话却堂堂正正,因为一个人的内心如何一般就表现在他脸上;又或许是奇怪秃头男人把这伙人放在一起是为了干什么。给他儿子看病?那也不需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个一个来就是。
从他们的对话中谢均知道了秃头男人叫作聂国栋,聂国栋的父亲是抗战老兵,四十多岁才生个儿子,就是聂国栋。后来聂国栋想进官场,靠着父亲的关系,一路上虽然磕磕碰碰,但总算有点成就,再后面聂国栋又靠自己与父亲两代人的关系网做生意,风里来雨里去,现在也有个七八千万的个人资产。
他的大儿子也就是现在在这和八字胡说话的叫聂秋,小儿子就是先前跟谢均对打的那个叫作聂平安,意思是希望他平平安安,只是事不遂人愿——
聂国栋上了楼,换了身衣服后就下来了。做完自我介绍,再一一介绍在场众人,首先是坐在离门比较近的位置的清瘦老者,叫作守一,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他的真名或是其它;在他身边那位胖的跟个球样的叫作庞元,之前聂平安失控变成怪物的模样,都是他冲上去将聂平安的体力消耗地差不多,然后一大群人一拥而上将聂平安摁住,用特制针头将麻醉药注射到聂平安体内才算完事,所以这段时间贡献最大的也当数他了。
八字胡叫作胡八,真是人如其名,江湖人称八爷,在S省那一块算小有名气,而重要的是谢均等人居然没有一人能够看出胡八的信息。这可不是幻象,因为谢均早早地念了九字真言,念力直达青天,四周却没一点反应。谢均看向胡八,想用心记住胡八的面孔,却不料这时似有发觉一样,胡八转过他的脑袋,嘴角带着微笑看谢均:
“你呢?你叫作什么?还有你身后这一片人又是干什么的?”
这种前恭后倨的态度令谢均暗自吃惊,却不敢表露出来。当即作自我介绍,猩猩等人随后一起。等全部知道姓名之后,聂国栋疲倦地靠在一个沙发上,终于缓缓开口——
“我儿子这事……很小的时候就有了。那是在他七岁的时候,有一次,跟我和他妈妈三个人去他外婆家,因为他外婆家在深山里面,我们由火车换汽车,然后又换摩托车,大家都累的不行,到了晚上,还小的平安实在受不了了,因为在摩托车上颠簸地睡不着觉,他就在车上吵着要下去,开车地是我,我怕平安真的任性跳下去,而且自己也确实累了。跟老婆一商量,就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聂国栋说得很慢,慢的就像一把钝锯在锯硬木,旁人只在旁边听声音,就感觉浑身难受,
“那时啊,天上下着小雨,我和我老婆怕平安着凉,就寻思找个地方躲雨。找来找去,最后居然是平安找到了,他指着一座山喊我们,原来就在我们停下不远的一座山边上,有个山洞。我们去看了看,够宽敞。虽然平安妈妈很奇怪这里怎么会多出了一个山洞,两年前她回来还没有……那时候没有多想,我把从朋友那借的摩托车放到山下,就抱起平安进去了。
过了一会,平安忽然说他好冷,我过去他妈妈那里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居然连额头都是冰的。急忙和他妈妈到外面,准备拾些干木头点火,
可就在我和他妈妈拾了木头准备回去。山洞里忽然传来平安痛苦地叫喊声……”
聂国栋忍不住流下眼泪,双手用力扯住自己头发,像疯子一样。谢均注视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睛外一圈都是红的,显然哭过不止一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