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闹,自然就惊动了义王昊他们,当义王与郡主萱同时现身驿馆,而且相见后郡主萱还设宴与他相谈甚欢,那些存在于市井的谣言便在这刻全都活起来了。
众说纷纭中,所有人都在屏息盯住此番局势,馆主吐血的事压根儿便不再是事了,比起大广国祚,他的生死自然就没人会去关心了。
如此一来,他便有空儿排头儿带着众人看好戏了。虽然,政客们演戏他们压根儿不需要懂,但好奇心总会驱使人不由自主,所以馆主大人自然也想瞧瞧这两位到底是怎样暗度陈仓的。
看戏归看戏,该做的事是从来不会被落下的。便是他“病”了,还是得往王城那边儿递了密折,密折中按大王的吩咐,把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都详述了。
毕与把密折送至王后手中时,王后并未立刻打开,而是缓缓坐下。
“大王亲启了?”
“回王后,是的。”
“大王把密折送到后宫怕是不适宜吧?”
“回王后,大王只命臣下转送过来让王后过目,臣下寻思,大王定然会过来与王后一起商忖的。”
“我一介女子,不应对朝政介入太深……”
“大王说了,老郡主之事,自然归属女子之事,所以王后介入自不妨事。”
“如此,本宫明白了,你先退下罢!”
“臣下告退……”
如此非常时期,自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先不论静苑内有没有内奸,便是夫妻,宇文婉儿亦不会僭越规制去掺和男人朝政之事,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乱。如今临盆在即,各路藩王蠢蠢欲动,朝堂倾轧紊乱,便连烈王都难得有时间抽身来看她了。
与其说他没时间,实则是朝中有人已经开始借故牵绊住他了。他令毕与送来密折,并不是怕她不明了外边的局势。他很清楚,以王后的手腕,又有什么事是瞒得了她的?他送来密折,不过是提醒她,有人已经提前动作了,让她自行保重。
“来啊!备好车驾,务必要舒适体面的,到老郡主府中侯着,请她进入王城后速来见本宫,本宫实在太想念她了。”
所有被封了地的藩王在王城中都有自己的官邸的,所以郡主萱进入是王城后便不会再住驿馆,她会携同家人及一应侍从等下榻自家官邸。
“是!”
牡丹不敢拖延,马上命内侍速速去办。听说老郡主在外站已经遇上义王昊,牡丹是焦心如焚的。万一真如传言般,二人早已暗度陈仓,进入王城后便好似请进了两大火药库,一旦引燃,后果将不堪设想。
老郡主虽说是女将,带兵之事王后无权过问。但郡主萱同时也是女子,作为王后安抚一个长年带兵功勋显赫的女子,也属份内事。当初烈王几度御驾亲临华都嘉奖,王后都是一同随驾的,所以便是以此情分,她召见老郡主自不会引起任何非议。
不过,牡丹还是担心的,如果郡主萱真有了不臣之心,若此时宣她来伴凤驾,是最最危险的一着。
见牡丹几次欲言又止,宇文婉儿也不解释什么。这段时日,便是日防夜防,静苑里仍是不太平,虽说都被牡丹及时发现了,王后都按下了没让她声张儿。不过她没告诉牡丹,其实她早已经中招了,如今腹中这孩儿能不能保住都还未知。
魂镜已经来过了,她身上已中毒是魂镜帮她把脉才得知的,不过这毒并不是烈性的毒,但足以让她肝功能衰竭,甚至影响胎儿。难怪这些时日总感觉体疲力乏,夜不成眠,她本以为是即将临盆之故。没想着,还是着了道儿了。
到底是什么让她中毒的?她到如今都理不出头绪来,但她无必要让牡丹自责,自责亦于事无补。如今静苑里一应饮食都是牡丹芍药亲自把关的,如果自己家下带来的女子都不能信,还能信谁?
她当然是信她们的,是那些想作恶的魑魅魍魉作怪罢了。
倘若问题不是出在饮食,有可能投毒的地方就多了,便是找到毒源怕也迟了,该发生的都已发生了,如今只看老天是否垂怜,大广国祚是否还能在运起之年继续延续下去。
不过,魂镜说了,甚幸发现得早,中毒还是初期,或许还未达到影响胎儿之功力。尽管如此,她还是忧心的,毕竟直至如今,她仍不知到底是哪出错了。
而在南荒,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主子,事儿已经办成了。”
“哦?”
“是露水,王后一直用露水煮茶喝。”
“好,千里光的成份是经过我浓缩的,再加上其他几味……。如此,便是她能生下来,怕也是个怪物了吧?”
“主子好主意……”
“各处的隐藏的主力都通知到了吗?”
“都知会了!不过……主子真的改变主意要先拿下立安?”
“义王昊这次怕是有去无回了……”
“恭喜主子,只要拿下立安,大广便是主子的了。”
“别高兴得太早,造船的工匠,务必继续追踪。拿下立安后,下一站便是大水,那里是水邑,也是宝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值!”
“是!主子英名。”
多年经营,今日终有用武之地,纳兰子渝不觉飘飘然一笑,大广河山,本就该属于他这样的能人。
父亲早早便被发配边域,他从未试着打听他怎样了。不是他不孝,而是他害怕面对。去了那个地方的人又有哪个是活着回来的?况且他父是个只懂得舞文弄墨的文人,落入那样的恶地,与凌迟并无区别。
他反倒希望,父亲没受多少苦便已去了。那样,将来得来任何不好的消息,他才不会负疚。
在大广,所有朝廷命官被发配后,若身死异乡,都会报回王城,按程度给予葬礼的。
而纳兰司空却从未有过消息报回,可见他还活着。
这些年,纳兰子渝潜心崛起,怕就是因为父亲。他很清楚啊!父亲没死,那便是遭了许多罪,终于把自己只会执笔的纤指磨练出老茧来了。
他要救父亲!
所以他必须拿下大广……
只有拿下大广,父亲才能沉冤得雪,光耀地回到王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