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墨见公子隐终于睡去,他也早已哈欠连天了,这便在外间的小床上睡了。公子没有大婚之前,他都会这样日夜陪在公子身侧,以便随时听侯差遣。
大概太累了还是怎的,平日他都是半个时辰醒一次,帮公子拉拉被褥什么的,而这一睡,他竟睡到了拂晓。揉了揉蒙松的眼,才发现,天都发白了,这便一蹦起来,赶紧的去看公子隐起了没!
公子隐看似还在睡着,帱帐还未扎起。不过,润墨马上就发觉不对了,公子隐从没有过如此晚起的习惯,他都是天未发白就起来练功了。
出状况了,一定是出状况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义王若知道了公子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会灭了他的。
他赶紧叫来其他宫人,内侍及侍婢都说未曾见过公子,夜里也没出现过什么动静。
顾不得什么生死了,他跌跌撞撞地便往王妃宫里去报信。这个时候义王也早就出去练功了,在王妃面前说实话儿他还有可能活命。
“王妃,奴下该死,公子不见的时候儿应是在下半夜,房里并没有过打斗,或许是……,或许是……”
润墨想说出公子深深爱慕百里天姿的秘密,可话到嘴边又感觉这样更不妥。他这一说,百里姑娘是保不住了,那可是公子的心上人啊!出卖了公子,同样是死啊!
“大胆,公子都弄丢了,还敢有所隐瞒么?”
义王妃听闻公子隐不见了,早已乱了心绪,多年来她任何事都能做到波澜不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慌乱。为了自己,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她容不得他们有半点闪失啊!
见润墨吞吞吐吐的不愿吐出实情,便更是急得一拍案台,指着润墨便是一顿怒斥。
润墨平时本就得不少王妃恩典,王妃待他的恩他知道该怎样回报,可他……!想到这便也急得泪如雨滴,呜呜咽咽地道出了实情。
“公子他昨日去滴翠湖。”
见他终于吐露实情,王妃再急也先按下心情,听他先道明白。听到公子隐去了滴翠湖,她倒没觉得奇怪。
“昨日不是万宁也去了吗?”
润墨急得不知怎样解释才算不是背叛公子,但无论怎么说,他都觉得不妥啊!
“公主是去了,可是公子是悄悄儿去的,她们并不知晓。”
润墨说到这,王妃总算有些儿明白了,但她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一双儿女,怎么都迷上那个丫头了?
“什么?……什么意思?”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说也得说了,关乎公子安危,便是不为了保存自己,也得豁出去救回公子啊!
“是公子……是公子自得知王爷应允他与百里姑娘的婚约后,这便更是情根深种了。”
王妃这会倒是淡定了些,那丫头本就被禁压着,能翻出什么浪涛来呢?
“那不过是万宁闹的,公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那野丫头……先不说她身份,就那一身野蛮性子,是做王妃的样儿吗?”
润墨见王妃都这么说了,他不能说公子自个儿喜欢啊!公子他就喜欢这个味儿,作为母亲就不能理解一二吗?
“奴下也是这么说的,可公子不见着她便睡不安稳……”
王妃听着脸色都变了,自己那王儿到底是怎么了?越是长大越是没品味了啊!
“也就是说,公子天天都去滴翠湖了?”
见王妃终于明白,润墨悄悄儿总算松了口气,后面的事自有王妃作主了。他一个下人,只能尽力做到自己本份了。
“王妃饶恕奴下劝阻不力,是这样的。”
既然一双儿女都迷上了这个丫头,她也是时候去会会她了。回到寝室,把自己重新整理了一翻,并着重把烈王亲赐的王妃华服穿上,她要让那丫头看看王妃的排场,让她别再异想天开。
“来啊!备好马车,去滴翠湖。”
滴翠湖那边儿,确实出事了!公子隐三更天过后根本没睡熟,他听得润墨睡熟后便悄悄儿起了身,还不忘偷偷儿给他及其他宫人做了些手脚,确认他们都睡得“香甜”后,便一纵身,那小小的身影便消失于寝宫内,悄悄儿往深浓的夜色中去了。
来到滴翠湖,熟门熟路的他没费多少劲便瞒过所有耳目,进入到百里天姿暂住的石屋里去了。
只是他进入的同时,也有一个像幽灵般的身影烟一般的飘于他身后,更加轻易地在他不远处紧跟着。见他到了目的地并不进去,而是找了个树荫悄悄儿向里张望,来人甚是好奇,便也悠闲地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夜静得连云层被风推动的声儿都似乎听得见,寥寥无几的几粒星宿亮得有些孤寂,月华自迢递高远的苍穹之巅撒开雪白的网,把整个湖光山色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的清影。都快四更了,石屋里的人都睡了吧?他在这里等什么呢?
后面的人正自奇怪,却见夜色中石屋的木门轻轻被推开了,一个小小的头颅不显眼地探了出来,见周围并没任何动静,便像只猴子般滑出了门缝,身形轻轻一闪便向滴翠湖快速移动。
月色下少年的嘴角绽开了一抹光鲜的笑意,看得出来他深夜来访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一刻无论发生任何动静恐怕都无法转移他的视线了,他所有的心神都被湖边那抹灵巧的身影给索去了。
后面的人有些好奇,这只“猴儿”大半夜不睡觉是出来练功还是偷偷儿玩去呢?她爹知道吗?
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往日娇俏的身影儿又拉长了一截,她越发的亮丽出彩了,在这一旁出神的那位,是她的第一个爱慕者吧?
想到这,他的心不觉一痛,小男娃子小女娃子就是好啊!喜欢谁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去追去去表现,过了这个年龄,可就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边他在神游,那边那个身影已经悄然滑入水中不见。那少年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见她落入水中也不惊讶,反而耐心地照样目不转睛地等着她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