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根的耳朵抖了抖，一脸不信的看着陶滔，目光很清楚的回应：就你一个小破孩也知道追姑娘？想要诳我？没门！
“我自幼就读四大名著，《金楼梦》、《灵蒲团》、《素女心经》、《东门青莲》，这些你可听过？”陶滔捂着鼻子哼哼道。
“果真？”
“你若不信便算。”陶滔故作起身。
有根一把抓住陶滔裂成布条的衣袖，谄媚笑道：“别，别。老大，我信你便成。可是，楚小姐与那书中之人可是不同……”
“那《金楼梦》中有上至皇族贵女、灵门仙子、魔族妖媚，下至民间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游侠烈女，洋洋洒洒七十二人。哪种没有？”陶滔鼻孔朝天道。
“果真？”
“你难道没有听过？”陶滔眉头一挑。
“听是听过，但是老大你真的看过？这四大名著可是禁书……而你的年龄……”不过，有根紧抓着陶滔的衣服片子不撒手。
“你是想看书吧？”陶滔会意的笑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下，确认再无他人，低声说，“书我现在没有，但是要是我心情好，可以默写出一段两段的。”
有根眼中一亮，态度大变，急忙恭敬的问：“什么事？”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或者说天灵圣地找我究竟何事？”陶滔沉声问。
有根定定的看了陶滔一会，脸上做出挣扎的表情，几番开口又闭嘴，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知道就说，信不信在我。”陶滔哪里不明白有根打的什么小算盘，“我可以多默写两段与你。”
“果真？”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说吧。”陶滔将自己的小板凳拿过来，和有根并排坐下，两人学着那些灵仆，干起了流水洗碗的作业。两人低头边干活边嘀嘀咕咕。
有根先是直起肥硕的上身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一吸气将肚子收小一点，这才取过碗弯腰边洗边道：“这是我猜的啊。师傅和师兄、师姐他们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查阅道藏猜测了一二。”
“嗯。”陶滔将手中洗完尘垢的小碟递过去。
有根接在手里，开始娓娓道来：“据说，天灵圣地自上古就存在了。那个时代的天灵圣地可是香火旺盛、人丁兴旺，门下弟子没有一万也有三千，那会像现在只有一二十人……”
“说重点！”陶滔不耐烦的打断，“你说的这些我知道。”
“哦。五百年前，在万灵大陆掀起了一股全民修灵的盛况，据说是由那一辈掌门先人发起的普惠运动。当时民间界的皇朝全力支持。因此，修灵界的声威达到了鼎盛……”有根从上古一下子就跳到了五百年前。可陶滔依旧不满意。
“我知道！”陶滔瞪了有根一眼，威胁道，“‘修灵之难’只要是历史典籍都有记载。莫不是每个人都有灵根，一心想要成仙，怎么可能！结果民间界粮食欠收、灾荒横行、饿殍遍野、魔物横行、民不聊生！说重点！为什么找到我？为什么这个时间找到我？”
有根直起身子，耸了耸肩，轻轻拍手，沥干水道：“我直接说结果你一定还会问前因后果的。”
“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会问？你要是把重点说明白，我怎么会问？”陶滔翻着白眼，“我记得《金楼梦》里有大段关于天颂王朝统御城的描写，默写给你应该不错。”
“老大，老大，别，我说重点。”有根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这才挨着陶滔抬手附耳道，“魔灵现，天下乱。”
有根见陶滔抬起身子准备发问，急急抓住他的手臂，再接着说道：“天灵圣地流传下来的职责有两个：一是压制魔物，二是引导魔灵。”
陶滔总算听到一些味道了，低声问：“要是发现魔灵又不管，会怎么样？”
“以前不管不问没有什么，谁也不敢把天灵圣地怎么样。可是现在，要是天灵圣地的正统职责没有完成好，那就会被整个修灵界所摒弃了。”有根愁眉苦脸道，陶滔这才发现为什么一直觉得胖子有些颓，原来是忧郁的。
“天灵圣地地位这么低？”陶滔难以置信。
“五百年的事闹得太凶。不但是民间界刻意在世人面前忽略我们的存在，就连修灵界也将失去超然地位的责任算在我们头上，对天灵圣地百般排挤。于是在民间界发出《禁灵令》后，天灵圣地就再也招收不到弟子了。而且，当年万灵大陆混乱，有好些弟子流落在外，不敢再回来。而守卫天灵圣地的弟子也在民间界的皇朝修士的围攻下死伤惨重。若非那时天灵圣地底蕴雄厚，恐怕就会被灭门了！”有根一脸忧心忡忡。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针对天灵圣地，利用我来对付你们？”陶滔故意问。
“就是啊。”有根看着陶滔，无奈道，“天灵圣地一直闭关不出，外面的人若是想要打我们主意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一来是没有攻打我们的理由，二来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是，前些日子突然收到民间界和西陆修灵界共同要求在天灵圣地举行‘百灵大会’，接着就是金钱山庄传来有魔灵需要引导。这两件事一看就是针对我们的阳谋。可是，若是不同意，那些西陆修士和民间界的天颂王朝就有理由打上门来了——不履行修灵职责。”
“哼！冠冕堂皇的借口！难道只有你们天灵圣地才能够做这些事？你们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我猜，那些人在进来天灵圣地后，一定会找其他借口发难！到时候，只怕你们这点人在别人眼里还不够看的吧？”陶滔分析道。
“我也这么担心啊。”有根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被发现，这又低低说，“我给师傅提过，但是被师傅骂了回来。说我们天灵圣地行得正、坐得直，不会怕那些阴险小人。这天灵圣地乃是天下修灵的正统之地，难道他们真的敢大逆不道？不怕失去修灵的道统？”有根学灰发修士修士的语气有模有样，温文尔雅中透着骨子里的倔强。
“你师傅是那个灰头发的？”陶滔心中一动问。
有根点头，叹息一声，重新抓起盆中的碗清洗，冷不丁的说道：“你的出现就是一剂毒药，师傅他们不得不服下的毒药啊。”
“哼！”陶滔冷哼一声，虽然有根形容得没错，但是听到自己被如此比喻，心头也是不快，“我区区一介魔物，难道还能致命不成？本就是你们迂腐、顽固、不思进取、实力不济，这还怪我？又不是我执意要来的！我才是受害者！”
“你现在启灵成功，受害者？你是最大的受益者！”有根摇头瞪大眼睛感叹道。
“不就是启灵成功吗？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好。”陶滔嗤之以鼻，“一开始把我关起来不就好了。”
“难道要被那些天下修士和无耻的皇朝逼着当面给你引导？”有根突然大声的嚷嚷起来，恼怒的瞪着陶滔。
突然，整个厨房安静了下来。
有根讪讪笑了一下，看着全部僵住的灵仆，懊恼的拍了拍脑门，低下头重新干活，还不忘了低声提醒陶滔，“还愣着干什么，小师姐肯定发现了，要等她看见我们不干活发火吗？”
陶滔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心中也猜测得到这些灵仆的掌控权恐怕在小恶魔手中，一旦有了异常，肯定会察觉。只是这些灵仆为什么会因为有根大声说话而静止下来？
不过很快，富有节奏的流水作业重新开始了，厨房里重新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热闹景象。但是，白衣小恶魔的漂亮白鞋依旧出现在了陶滔和有根面前。
“让你们在这里是干活的，不是让你们聊天捣乱的！有根，你刚才说什么了？把灵仆全都吓着了！”小恶魔冷冰冰的声音里透着疲倦。
“师姐，我是不小心。因为汤姆老是抱怨师傅给他启灵，我气不过。”有根说的倒是实话，陶滔当下也不否认，“我就觉着你们把一件事搞得这么麻烦，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干嘛不好好的躲起来，非要插手不相干的麻烦，当什么老好人。”
白衣小恶魔的一对柳叶媚竖立起来，面若寒霜，瞪着陶滔的明眸中透出犹如实质的怒火：“老好人？果然是魔物，什么规矩都不懂。你要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们一样无法无天、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吗？我们做什么那是我们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多嘴？想不想干活了？要是不想干活也可以，现在我就送你去万灵广场欣赏风景！”
陶滔心头怒气涌动，不过终究是忍住了，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回瞪白衣小恶魔，眼睛中的怒意不诳多让！
“小师姐……”有根嗫嚅喊了一声，此刻厨房又变得极为安静。
“哼！”白衣小恶魔丢下陶滔，气势不减的望向有根，“干什么？就你每天多愁善感的！老是担心个什么鬼！天塌了，有我爹和师伯扛着，他们都不怕，你怕什么！就你这么胆小，还敢喜欢楚盈月？她爹可是……”
也许是见有根一脸诚恳的歉意模样，小恶魔没有继续说下，撂下一句：再不好好干活都给我滚！就再次匆匆离开。
陶滔怒气冲冲的坐下，旁边的有根也魂不守舍的叹息一声，坐下开始洗碗。
陶滔坐的笔直，双手胸前环抱，心情很不好，粗声问：“小恶……你师姐能够通过灵仆听到我们说话？”
“大概是可以的。因为所有灵仆都需要她的万灵之力驱动，多多少少有点感应的。”有根低头干活道。
陶滔心中骇然。这厨房里不下五十具傀儡灵仆，全部都是小恶魔在驱使，那需要多少万灵之力。
“不是你想的那样。”有根似乎知道陶滔心中疑问，解释起来，“这些灵仆是小师姐改良过的。不用一直用万灵之力联系，只要预先注入小师姐的少许万灵之力，就能按照预先设置好的程序运转很长时间。而且厨房里的这些比外面来回移动的灵仆要简单得多。缺点是受到较大音量的干扰，就会罢工。是小师姐觉得麻烦，没有给它们装稳定模块。反正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
“这些都是你师姐做的？”陶滔也重新开始洗碗，现在需要清洗的碗碟才完成三分之一，就靠他们两人，还得洗好一阵。
“对。小师姐是个天才。她的傀儡术就连师伯也比不上。若是不是她年纪太小，师伯连掌门之位都想传给她。”有根满口的佩服，“不过，小师姐好像很不愿意，和师傅、师伯闹了几次脾气！这次去接你回来，也是小师姐闹了很长时间师傅才同意的。所以，现在要加班加点的赶进度了。”
“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接我吗？她认识我？或者她认识我娘？”陶滔觉得很意外。
有根摇头，表示不清楚，然后说：“是小师姐要坚持开此次‘百灵大会’的。本来师伯的意思也是不闻不问，师傅虽然是戒律首座，严守修灵本责，赞成应劫。只要掌门坚持，也不会违背。但是小师姐找到他们坚持说这是天灵圣地的机会，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陶滔心中寻思：原来这小恶魔有如此大的能耐？好像她神神秘秘的。有时间要问问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