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世间、光阴奔走如驰。逢这闲时。忽寻忖、一生里事都非 一炷清香,烟气霏霏。膜拜更归依。冥心坐、看经念佛行持。消除秽恶,光洒洒、禅律威仪。佛力慈悲。愿今世。永没冤债相随。食将惭愧。才饭了、一枕茶香美。迟迟日长,觅伴相对围棋。安排势子。相望相窥。闭心机。输赢成败,却似人居世。跳脱去、唤方帽杖黎。为伴侣、小桥那边一奄儿。登高望远输情思。叹物荣物枯,节换时移。
春到园中,见寒梅同春雪乱飞。冷艳冰肌。须臾李杏开遍,一日芳菲。和风骀荡,两岸细柳拈金丝。清明时候,景物尤韶媚。
春事退。叹万红狼籍飞满堤。水平池。风到卷涟漪。荷花一望如霞绮。对好些景物,敌去炎威。
秋景凄凄。长空明月正扬辉。蒹葭岸、浮云侧畔坐钓矾。正桂花香喷鼻。黄花满眼,风劲霜坠。做寒来天气。秋光老、草木一齐似洗。独修篁径,青松路,残岁方知。
日将斜,园里缓行归。听流水。明窗净几。调数徽。到妙处、古曲幽闲韵渐稀。徐徐弹了融心意。忽然惊起。外时闻车履。故人来相对。
瓮浮蚁。草草杯盘灯正辉。漏声迟。浮斝飞觞,言渐嘻嘻。轩渠一笑,高歌野奄新唱、劝些儿。”
(选自沈瀛的《野庵曲》)
曲调轻柔如杨柳岸晓风拂面,清清浅浅若涓涓细流叮当,嘈嘈切切,私语絮絮若情人间亲昵的呢喃软语,几个微微上扬或舒缓的跳跃便悄然地拨动了最柔软的一根心弦,烟波袅袅揉心底,缱绻轻声若莺啼,着实是美妙绝伦的好。
“如何?可有想起些事情。”龙涵宇拍了拍她的背脊,触手有些刺骨的硬实,眼底不由一阵心疼,还是瘦了,臂弯便紧了些,好似要用尽全力去拥抱她一样。
林梦清微微道挣扎了一下,没有得到一丝放松,反而又被圈紧了,如此也就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了,看似乖顺地坐在他怀里,被一波一波淡淡的杜若清香所包围着,倒也觉得心朗气爽。
“你不怕我是在勾引你吗?”林梦清想着一个小丫头跑到栖雨亭唱歌干嘛呢,还毫不害怕地将整首歌给唱完了,以龙涵宇这样的冷气势,光是在三十来米便可以感受到那股子冷气了,她还真是能镇定,末了不忘将帕子疏忽似的落下了,心思可真不简单呢。如此,林梦清是隐隐认定了林婉云有勾引王爷的嫌疑,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你勾引也就算了,自己要把事情给解决了呀,留下这么一桩烂摊子给她,她可不想干——她咬了咬下唇瓣,歪斜着嘴,有些愤愤然。耳边霎时又想起了那魔音般的女声。
“从来处来,归来处去。便宜你了,你以为我舍得他吗?”很是轻蔑傲慢的语气,若是可以瞧见的话,应该是一副挑眉瞪眼的模样儿。
林梦清身形一震,她是真的确定了那个美人鬼就在自己的左右,不然她怎么会猜出自己心中所想呢,邪门了,没事干嘛跟着自己,要是大晚上的还不被她给吓坏了,妈妈的,存心不让她好过了,算起来也是个情敌,倒是可以解释她为何对自己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的嫉恨样儿了。
感受到怀里人微微颤动,龙涵宇刮了下她的鼻梁,低下头,望进她的眼,捕捉到了她眸中的复杂之色,清凉地询问道:“怎么了,云儿?”
林梦清恢复自然,掩饰了心中的陈杂思绪,温柔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心里有些烦闷,自己居然什么都忘记了。”
“呵呵——”龙涵宇清爽地笑了笑,声音居然很是脆亮,好似被乌云遮挡的暖阳忽而乍现,迸射出缕缕明媚和煦的亮线,让林梦清微微地一晃神。
“若是你想听,我得空就给你温习一下,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龙涵宇甚是舒朗地说道,自信十足,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怀中之人已经的不彻底地换了个灵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记起别人的事情。
“嗯,不过,要是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怎么办?”不知是不是美人鬼潜在的心理作用,林梦清撒娇格外的自然,没有一点做作的成分,连她自己也诧异自己如何说得出如此羞死人的话,感觉心里起了一层粗糙扎手的鸡皮疙瘩,麻麻的厉害。
“那你就乖乖地听我说一辈子,这样你就记得一辈子了,下辈子还记得清清楚楚的。”龙涵宇亲昵地碰了碰她微微扬起的娇小琼鼻,清润地说道,温热的气息均匀地喷洒在她的脸上,有种冰与热的碰撞,使得她既想移开去又忍不住靠近了些,身不由己的闷闷不语。
时间在指缝里悄悄地流过,也就沉默了一两分钟,林梦清镇定住了心神,悄悄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谁要听你说一辈子,那样岂不是要烦死了。”说罢嘟着唇,眼底却是隐含了一层薄薄的浅笑,一闪而逝。
龙涵宇闷闷地笑着,脸色也有些红润了,看上去竟然觉得可爱,谁会想到可爱与冰封的脸庞会融合得如此谐美呢,林梦清微微吐了吐舌头,一个人俊美起来做什么事情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充满美感的。
“我就是要跟你说一辈子的话,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龙涵宇此刻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眼神亮亮的,像屋子里那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般一闪一闪的,光华肆意。
林梦清心想,这辈子都没戏的事情,他还想着下辈子,要是林婉云一定是答应了,可惜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她也没有爱上他,也不敢去爱。
“你一定要代我好好地爱阿宇。”那折磨着耳膜的女中音又一次华丽丽地蹦了出来,直直地窜进了她的耳中。
林梦清抬手按了按耳朵,为什么要强迫她呢?她自己不可以跟他说吗?
“谁让你霸占了我的身体,是你欠我的,你欠下的债是逃不掉的。”美人鬼青瑶在附近义正言辞地说道,目光凶凶地瞧着林梦清,在落到龙涵宇身上时又瞬间变得无比的柔和,像上好的绿光缎子,柔得可以掐出水滴。
林梦清紧紧地捂住耳朵,使劲地摇晃着脑袋,企图摆脱那突然出现的魔音,但是那一个个珠圆玉润的音节都没有落下,点点滴滴全都进了她的耳朵。
“怎么了,云儿?”龙涵宇关切地询问道,将她的肩膀捂住了,制止她继续左摇右晃。
林梦清干笑了两声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迷糊了。”从额际刷地落下了几道黑线,真是糗大了,暗地里一阵咬牙,都是那该死的美人鬼!
(小玉:人家都已经挂掉了,你还咒她死翘翘的,太不厚道了吧,小林~飘过)
“犯迷糊是这样的吗?”龙涵宇以古怪的眼神瞧着她,自从再见面他便觉得她有些奇怪,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是呢行为动作都变了,说话的口气也是有所区别。
“嗯,不同的人犯起迷糊来是不一样的,你有没有犯过迷糊?”林梦清急忙补充了一句,又反问了他。
龙涵宇自然是摇了摇头,他的身份地位是不允许他出差错的,何况是迷糊呢。
“那个,那个,我以前真的叫你阿宇的吗?”林梦清自己钻进了自己的圈套里,巴巴地问了出来。
“是,现在不如再叫一声,如何?”龙涵宇点了点她的额头,闪亮着眼看着她。
“额,不用了,不用了。”林梦清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怎么也不想一下就冒出那么一句话来,有些线还是不要踩的好。
“你腿麻了吧,我站起来走动走动,呵呵。”林梦清推了推他的手,没想到轻易地松开了,便起身往边上迈了几步,与龙涵宇隔了些距离。
龙涵宇知晓她还是没有接受自己的准备,是以也只是浅浅地笑着,那笑极为飘逸,淡淡的,如天上最绵软最纤细的云絮,又好似清晨花枝上挂着的一滴雨露,澄澈淡雅。
“我再看一看屋子,你也随便走走,别客气,呵呵。”林梦清连话也没过滤好便说了出来,尴尬地想了想,总觉得别扭,也只好讪讪地往最里边走去了,没人瞧见最好了。
林梦清到了里间,正儿八经地左拍拍右摸摸,手里把玩着从案几上拿过来的一些小玩意儿,无聊地在里边晃荡了一阵子,才放松地倒在了浮雕床榻上,毫无形象地呈大字形仰望着粉粉的芙蓉花帐,感觉好似那些精心绣出来的妍妍花枝都往自己身上扑过来,淡雅的荷香满怀,果然是喜欢幻想的,看着看着居然出了神。
“王爷。”一声娇媚的女音不轻不重地穿过了前堂,绕过了走廊,拐进了屋内,林梦清听得一清二楚的。
很陌生的声音,也不奇怪,在王府里,她也只认识王爷外加一黑衣侍卫,还是刚刚认识的。
“王爷,雪儿来看您了。”慕容烟雪刚踏进苑内,便提高了分贝,清朗地唤道,脚步迈开来,加大的幅度,一脸的殷切,眸光流转多情。
坐在圆桌旁的龙涵宇听得慕容烟雪的声音,顿时皱起了眉头,修长的手紧握着桌沿上。
这个女人怎么过来了。
林梦清在里边寻思着雪儿这个人物,确实不认识,不过看她对王爷的叫唤,可以看出应该是比较得王爷心意的人,那么是王妃还是侍妾呢?在心里打了几个问号,林梦清继续数着帷帐上的芙蓉,一朵,两朵,三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