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让人接话,自己接着说道:“啧啧,还穿了一身男装,莫非是去私会情郎了?真是不要脸的女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行为还不检点,在外边招风惹眼的,是想要自寻死路吗?更加可恨的是,你居然敢这么跟英王说话!还不快低头认罪!”一字一句都是毫不留情的犀利,奈何却是用错了地方。
林梦清可不是什么古代的闺秀碧玉,才不会理会这些累死人的条条框框呢,眉头也没皱一下,脸上的肃静已然扫去,嘴角一扬,笑颜如花,目光毫不畏惧地对上了那咄咄*人的眼眸。
心里却是思虑起来了,眼前的人是英王?英王,容她想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对了,凌云阳那个恶少还给她看过画像,仔细地一比照,好像很真有几分相似,但是这个真人版的比那画像里的更为飘逸冷峻,萧萧而立,冷如冰棱也不为过。
另一边冷眼不语的龙涵宇闻言心里一惊,他是女子?一时间又惊又喜,心里的那份坚定也刚硬了几分,她或许真的是自己的云儿,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她的音容相貌与云儿一致,她身上的气味也是那淡雅的幽兰香,连那份胆识与聪慧也与云儿如出一辙,问世间怎么可能会有相貌、秉性一致的人呢?一定是云儿!内心激动如潮涌浪卷,面色却是一派沉静幽深,看不出那些转了又转的心思。
“现在认罪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再迟上一刻,你这项上的人头可是不保了,蔑视皇家的威严,你担当得起吗?”莫雨冷哼一声,轻蔑地望着那面不改色的林梦清一眼,随意地拂了拂不染纤尘的云衫。
刘天逸有些嘲弄地望了那有些放肆的女子,王爷尚且没有发话,她一个没有发言权的丫环说什么嚣张话呢?她才是真正的目中无人吧。
反观那一脸淡定的女子,他倒是打心底里有些敬服她了,一个女子能说出这样正气凛然的话,不畏强权,这等气概连男子也要汗颜了,可惜现在这个局面怕是不太好,但愿王爷看在她与林姑娘相似神似的面上饶了她一回。
一旁勉强站着的小伙计见战火突然就窜到了公子身上,而且这位小公子还是女扮男装的,心里更加焦心了,连自己的工作也顾不上了,怎么就糊里糊涂让一个弱女子给自己趟了浑水呢?脸上五色陈杂,变幻了又幻,一时间哑然无语,目光来回地在几位相貌不俗的男女身上打转。
张皇了一阵子才结巴着说道:“王……王爷,事情是小……小的惹出来的,不干公……这位姑娘的事,有……什么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一人……人做事一人当。求王爷放过这位姑娘吧。”
小伙计撑着腰有些吃力地说着,说着说着心中的紧张、惊慌一点一点消减了,只觉得那句话在心里一遍遍地回响,他是男子汉,绝对不能懦弱怕事,不就是失去一份工作吗?就当自己在天然居体验了几天,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经历,至少懂得了人是要挺立的,而不是扭扭捏捏地哭啼着,前所未有的男子气概在一点点涌上来,充盈于他的全身。
在场的人大抵是没有什么反应,各自怀了心思在那里思虑着,徒留空荡荡的走道上飘扬了几下那不高也不低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龙涵宇沉着一张脸,冷冷地扫了一圈在场的每一个人,在经过林梦清的时候停留了片刻才绕了回来,定定地落在公孙绿萼与莫雨身上。
那目光冷冽如最寒冷的冬日里天山上的雪水,介于冰封与雪融之间,使得那两位女子都是一阵心惊冷战,这目光是那么的迫人,像毒蛇的红信一伸一缩地在周身徘徊,给人以无尽的窒息感,连绵绵的呼吸也粗了几分。
“不知王爷为何这般看我们?不觉得有失礼仪吗?”公孙绿萼将一口清气上提,又缓缓地放下,吐字如珠玉地浅浅问道,目光顿了一下,直直地对上那寒烈的目光。
莫雨眼眸一转,悄悄地瞄了一眼身侧的公孙绿萼,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开口了,有些出人意料呢,心里不得不对这个当做对手的曾经的娇娇小姐翘起了大拇指,略微不简单。
龙涵宇面色沉然,如轻风般飘了她一眼,旋即移开了,忽而嘴角轻微地动了下,不曾见他开口便吐出了几个字来:“你的侍女出语伤人可有礼了?”
莫雨立刻知晓了那冷面王爷口中所说的正是自己,顿时眉眼低垂,一双圆润的眼眸咕噜咕噜地转着,心里泛起一丝一丝的紧张,到底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丫环,就像一只蚂蚁一样任人碾踩,忍着,暂且忍着,试问天下谁敢跟堂堂冷面修罗龙涵宇说一个不字呢,她不敢,公孙绿萼也不敢,放眼天下也没人敢这么说的。
公孙绿萼深吸了一口气,低微下身子福了一礼,缓缓地松开道:“王爷息怒,是绿萼管教不严,日后一定好生教导,还请王爷既往不咎。”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袅袅婷婷的,着实是可人的,令人觉得舒服。
莫雨也识时务地立刻伏低身子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说了几句认错悔改的话,赔不是了。
这边林梦清出了局似的旁观着,心生疑惑,这公孙绿萼好像一点也不任性呀,相反很聪敏识人心,一点也没有在凌家堡时的娇蛮气儿,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而她的的确确还是那个公孙小姐,如假包换的公孙绿萼。这么一想,左手便撑着右手,右手纤细粉嫩的手指来回地在光洁的下巴上磨蹭着,眼中闪现一抹饶有兴趣的神采,一闪而过,随之是一脸的幽静绵柔。
龙涵宇轻微地点了点头,挥了下衣袖作罢了,目光折向了一边一脸沉思样儿的林梦清。
“她是谁?”简单得不得了的三个字串成一句迫人的问话,这透着丝丝胁迫的话语是抛向一边静默着的主仆的。
莫雨乖觉地沉默着,暂时不想惹上这烫手的火苗儿,那是一触不可收拾的烈火,隔岸观火才是最好的。
公孙绿萼见她不开口,便自己轻启了朱唇,清甜地回道:“是新招进来的丫环林梦清,的确没什么规矩,让王爷见笑了。”说罢那轻蔑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一袭男装的林梦清身上,定格了许久。
林梦清也大大方方地对视过去,一脸坦然,不见有一丝不耐之色。
龙涵宇闻言那浓黑的蚕眉拧了一下,随即散开了,眼中却是又冷了几许,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何时招的?姓甚名谁,可有户籍?”龙涵宇扯了下嘴角,冷冷地蹦出几个问题,目光如秋日的蝉翼般淡淡地落在公孙绿萼身上,凝视着那双璀璨的眸子。
“王爷是担心她来路不明?这个嘛我绿萼倒是不清楚了,毕竟我也只是暂住在凌家堡,无权过问这等琐事的。”公孙绿萼双手交叠在一起,仪态大方,没有一丝拘谨,显得家教优良。
“正是,王爷若是有心询问还不如问她本人来得自然些。”莫雨在一帮帮衬了一句,又闭上嘴低敛着眉目不吱声了。
以林梦清没规矩没教养的言行,不出三两句便会惹恼王爷,到时候可是有好戏瞧了,想不到公孙绿萼还用上了这么一招借刀杀人,的确是公孙家族的人,有两下子。
龙涵宇闻言顺势将头瞥向林梦清了,往前迈了一步,淡淡地问道:“你有什么话说?”淡化了些冰凉,轻轻的,浅浅的,有些诗韵的感觉。
林梦清在听到公孙绿萼主仆的一番话后便有些懊恼了,自己运气这么背吗?一下子就遇见了这么多惹不得也躲不起的人物,真是伤脑筋呢。
“回王爷的话,小女子是前几个月进来的,姓林名梦清,是云琅一带的人,只因父母相继亡故,只好背井离乡到这边来投奔亲戚了,奈何找不到我那表姑,只好流落街头,幸好凌少爷收留了我,我才得以在凌家堡存了一席之地,梦清绝对是个普通良民。早就听闻王爷清正廉明,一定不会胡乱追究前因的。”林梦清努力地酝酿了下情绪,觉得鼻尖有些酸涩,有些伤心地吸了吸鼻子,一汪清澈盈盈欲坠,忽而便俯身跪倒了,肩膀一耸一耸的,抖得有些厉害。
她绝对是良民,是实打实的四好公民,没放火杀人过,没打劫卖药过,没打——额,打架貌似她还是经常性地来几回,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嫩混为一谈,是不,而且动动手脚是锻炼身体,就是这样。
龙涵宇沉吟了下话中的讯息,那浓密的蚕眉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儿竟然心头一阵抽疼,抬手想要伸出去扶她一把,最后还是自然地按在了胸口,顺势滑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