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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成长的代价(2)

最近几日,韩琦来找周礼礼的次数明显减少,与她平日里一天十几顾的架势比很是不同寻常。周礼礼趁着课间空挡来到韩琦这边,和往常一般挤着韩琦雍胖的身体坐进座位里,韩琦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周礼礼越发觉得不对劲,一向这样玩闹,怎么今天突然不乐意了。闲聊了几句,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心不在焉,周礼礼闭嘴不说话。果然没过一会儿,韩琦别别扭扭的开了口“最近这几天,咱俩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周礼礼很奇怪,这是演的哪出。

“因为有人监视咱俩。”韩琦说的神神秘秘,搞得周礼礼也有些紧张,就像看谍战大片似的。

“谁?”

“不知道,但是很快就好了。”

“那要多久?”既然她这么说,单独几天又有何妨。

“一周左右吧。”这次答的倒很痛快。

“那好吧,一周以后在来找你。”

很多时候,人们总爱用谎言遮掩事实,打着善意的借口骗人骗己,真相揭露的时候,要么悔恨不已要么面目狰狞,电视剧上这种情节多了去了,周礼礼还从未见过像有哪个像韩琦这样的。

约定的一周很快就过去了,课间操的时候,周礼礼站在教室门口等韩琦,却见她面无表情的从身边走过,连余光都没扫到自己似的。周礼礼有些懵,怎么个情况,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要恢复正常邦交的样子。等到大课间的时候,寻到个合适的机会,周礼礼摸到韩琦座位边,想要和她搭话,却见人家迅速转过头,和后桌的傅颖聊天。如果说上午的时候还是怀疑,那么这会儿这么明显的拒绝,论谁都能看得分明。

没有迟疑,周礼礼转身回到座位上,看着傅颖不时扫过这边的眼神,陷入沉思。

周礼礼很伤脑筋,好不容易英语课听懂了,新朋友也有了,前几天还好好的人,忽然之间就把你视为了路人。杀人犯判死刑前还会给个公诉机会,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别人划为不来往对象了呢,真是莫名其妙。不但如此,韩琦最近扎堆的小帮派看自己的眼神都很不友善,而且言语之间都会往周礼礼所在的位置指指点点,周礼礼有些烦躁,不是没被人说过闲话,可这般拉帮结派,兴师动众的规模,而且罪名不详,真是让人抓狂。

自韩琦莫名其妙冷落人之后,周礼礼又开始了形单影只的日子,生活给予的磨练表现在它的多重性,譬如无人陪伴的日子,譬如听得似懂非懂的课业,譬如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不招惹别人,别人反而招惹你,又譬如在这个糟的不能再糟的境况下,偶遇旧相识,对方光鲜亮丽,意气风发,而你灰头土脸,羞于见人。

在某个课间,周礼礼俯首于上节课老师布置的习题中,和往常一样,一群男生聚在这边,与史金飞笑闹。对于这种无聊的八卦男团伙,周礼礼已由最初的厌烦成果过渡到了无视,任一旁闹成一团,自己犹自沉浸在书中。

“嗳,你同桌最近都懒得搭理你了。”陈晗小声的说着。

“切,谁懒得搭理谁还不好说呢。”史金飞口气里充满自大,开玩笑,这帮损人前怎么能丢了面子。

“哎呦,吹,再吹,不然你叫她,看她理你吗。”

男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八,周礼礼应付过诸多恶男,最劣者莫过于金伟超之流,瞧不上女生,专门调皮捣蛋型,但还从未见过这般当面挑拨同桌关系的男生,尤其是一男一女的同桌。史金飞这个榆木疙瘩最好不要招惹自己,最近心情很不好,正愁没地方发泄。

“嘿,母老虎。”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果然没有高估他。

周礼礼盯着书本猛看,浑然未觉的样子。

“啧啧,人家不搭理你。”邱惬火上浇油。

“嗳,行了,都下课了,别装了,成绩不好,再怎么用功都没用。”史金飞急切切地嚷嚷着,心里一着急就有点口不择言,但是顾不得那么多,这么多兄弟面前,还是面子要紧。

果然,周礼礼从课本中抬起头,转过来的眼神有些瘆人,凤眼圆睁,明显是恼了。周礼礼自问没主动招惹过任何人,挑拨离间更是想都没想过,难道自扫门前雪,不闻窗外事也有错了不成?最重要的事,同桌这么久以来,最了解自己真实情况的史金飞当着一群人的面,将自己的老底毫不留情的揭开,周礼礼有种被人拔光,赤裸在众人面前的恼羞,自己这般的努力,这般的低调为人,为什么总是会被人在后面紧随不放,指指点点,挑挑剔剔。但是旁人却丝毫体会不到周礼礼心中百般滋味,依旧抱着胳膊看好戏。

“你说什么?”周礼礼努力克制着,尽量平静的说。

“说你不要脸,装。”邱惬看史金飞默不作声,出声代为回答。

周礼礼大力拨开挡在外面的史金飞,一个箭步冲出去想要教训人,可是碍于坐在课桌里面,待迈出来的时候,邱惬已经笑嘻嘻的跑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来啊来啊。”

周礼礼已经控制住住最初的冲动,几步跑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及时收住脚步,与正要进屋的柳玥撞了个正脸。周礼礼扫了一眼在门外不远处的邱惬,面无表情的转身回教室。和一个没有脑子的男生计较,显然拉低了自己的水准,更何况班里这么多双看热闹的眼睛,何必要成为众人课余饭后的谈资。

周礼礼回到座位上,没有理会一脸歉意的史金飞,又埋首于书间。旁边的史金飞看着以往不经逗,一逗必毛的人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悔意更甚。周礼礼和自己一起转学过来,被分为同桌,一开始上课,尤其是英语课,眉头拧的,恨不能皱出朵花来。有那么难么?听说是四中来的,那应该基础不好。反正现在这些课去年学过,听着也没劲,上课没事就四处瞟瞟,看来看去还是自己身边这个最赏心悦目,当然,如果不算那个纠结痛苦的表情。

其实周礼礼人挺好的,平日里带的什么好吃的,从来不藏私,都会分给自己一份。她总是来去匆匆,好似不愿在教室多待,一放学总是一溜烟跑出去,而进教室时又会不由自主的皱眉头。看得出她英语学得很吃力,却也很用功,大概后面适应了这边的高进度教学,渐渐笑容多了起来,后来和班里的小胖墩韩琦走的很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好似又恢复了独行侠的角色。

来到班里,交了几个朋友,这帮哥们性格各异,却独独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逗弄周礼礼,却碍于和她不熟,总是言语间挑拨挑拨自己和周礼礼的同桌关系,周礼礼很好玩,生气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很耀眼,所以即便是没有他们,自己也爱闹腾闹腾她。最近她很沉默,这和之前那个快乐的周礼礼不像,想要让她再次鲜活起来,却没想到情急之下用错了词,看她现在的样子,史金飞很是自责与担忧。

周礼礼对于一侧欲言又止的同桌置若罔闻,心里埋怨自己太急躁,又让别人看了笑话。下晚自习前,周礼礼收到一张字条,展开来看署名竟是邱惬,让自己放学等下,将纸条折起塞进垃圾袋。

放学后,背起书包,像往常一样准备火速回家,却在迈出教室前被邱惬叫住。周礼礼斜着身子,半回着头,希望他能有话快说,别耽误时间。邱惬看出周礼礼一脸的不耐,急着说:“你把今天下午的事和柳玥解释一下。”

周礼礼被说得一愣,终于将头完全转过来,奇怪的看着邱惬。解释,解释什么,有什么事需要向柳玥解释?

“就是你追着我跑的那件事。”

像是在看外星人,周礼礼差点惊掉下巴。下午的事,要说有错,也该是邱惬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的错,自己都没计较,怎么反而轮到去向旁人解释。再次抬头看来邱惬一眼,周礼礼原本面无表情的连更加的冷漠,理都没理他,转身就走。

“嗳,你站住。”情急之下,扯住了周礼礼的衣领。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生被男生扯住衣领,周礼礼自问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当下怒火中烧,很不客气的扫开邱惬的手,冷冷的说:“你的事,你自己去解释。”

扭头发现郭贝若一副惊讶的不得了的样子站在自己班级的门口,让周礼礼恨不能化身忍者,马上消失不见。妙,真是妙,早没见晚没见,偏偏今天碰见,早没过晚没过,偏偏此刻路过。想来刚刚难看的一幕都已被旁人看了去。无处遁形,艰难的牵起嘴角,生生扯出个笑容,点头离去。

借着昏黄的路灯,费力地从排列紧密的队伍中搬出自己的自行车,将车子蹬的飞快,想要快点回家,冲过一个又一个红灯,终于在一个红灯下竭力停下来。弯身趴在车把上,作片刻的喘息。

“你骑得好快,红灯都不管,真牛啊!”陈晗也喘着粗气停在一侧。

像是受惊了般,周礼礼整个人都从车子上弹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对方。拜托,我真的怕了你们了,能不能还我清净,能不能不要招惹我。陈晗尴尬的摸摸鼻子,语调有些委屈:“你没事吧?”

绿灯亮了,再次卖力的骑起来,试图将后面的人远远甩开。

“你骑慢点,这样很危险。”边在一边追,边试图劝说。

在渐渐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车速终于慢了下来,陈晗见机和周礼礼并行,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人,试探的问道:“你没事吧?”

怎么又是这句,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如果是你,在好不容易听懂了英语的新环境中被新朋友抛弃,如果是你,在没有朋友,没人理会的情况下,被一个男生辱骂,事后还要被扯着衣领去向他在乎的人解释时,你会不会有事?你会不会有事?你根本不懂,你只是纵容他们的其中一员。

“其实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你别和邱惬计较。”

“哎哎哎,你别不说话啊,你没事吧。”

被碎碎念了一路,周礼礼在临拐弯之前终于开了金口:“我到了,谢谢你,再见。”

看着离去的背影,陈晗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那晚和邱惬不欢而散后,周礼礼的日子过得愈发艰难,那些曾经观望着对周礼礼指指点点的人,现下愈发的肆无忌惮,在各种风言风语下,周礼礼也渐渐理清了脉络。

邱惬和柳玥之间有猫腻,如果说刚刚转学来时对此事一无所知,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望,也看出来点门道。入校那天还未做自我介绍,周围的人便都知晓了自己的名字,后来好像听说是邱惬说的。和邱惬同在一个暑假预读班,谈不上熟络,顶多混了个脸熟,就因为是他介绍了自己,所以开学初柳玥才会对同组的自己格外“照顾”?

柳玥是班里的好学生,虽说长相平平,但是性子温柔,对待同学也是客客气气,可是单单对周礼礼爱答不理,甚至连开学初的值日安排都没有通知这个刚来不久的转校生一声。

周礼礼越想越觉得寒心,韩琦毫无原因的绝交,该不会也和她有关吧。韩琦扎堆的小帮派对自己可谓是“追逐”的不遗余力,恨不能一双眼睛整日黏在周礼礼身上,但凡有男生和周礼礼接触,都能添油加醋的拿出来大肆宣扬一番,无非是些,女生不爱理,男生趋之若鹜的祸水之类的言论。男生在这种紧迫的流言压力下,也渐渐对周礼礼保持距离。某天听到班里的小**刘占在教室后排扬言要教训哪个不知天高地厚,勾引他妹妹男朋友的女生,后又得知柳玥就是刘占认的妹妹时,周礼礼瞬间将自己对号入座,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邱惬那帮人也从那天起,把史金飞喊到他们那边玩,和柳玥一干人等笑的欢畅。一时间,女生不喜,男生不爱,周礼礼成了无人问津户。

在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里,接到陈静的电话,哪怕被对方骂的很惨,周礼礼都有些喜极而泣的冲动。

“周礼礼,你太过分了,转学都不告诉我。不告诉别人就算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你太伤我心了。”陈静在电话那端大声指责,周礼礼紧紧的握着电话,听得认真,“真气死我了,我就是不给你打电话,看你什么时候给我打,好家伙,你可真狠,这么长时间,愣是没音信,你个没良心的。”

静静,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我很想你。周礼礼没有解释新学校吃力卖命的学习,没有诉说那些不可理喻的同学,孤独寂寞的求学生活。忙碌的日子里只剩下吃饭睡觉的时间,周末有空,每每想打电话,总是拿起又放下,越是往后拖越是难开口,没成想,还是陈静那边先沉不住气。

抱怨完后,沉默半响,陈静轻轻的问:“礼礼,你在那边好吗,都适应么?有没有人欺负你?”

一句轻轻的问话,击碎了周礼礼多日来的坚强,眼泪止不住的流,在这边轻轻点头。

“礼礼,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陈静意识到,通话以来都是自己在说,周礼礼一直保持沉默。

努力克制,将话筒拿远,吸吸鼻子,又贴着话筒讲:“嗯,我挺好的,你呢?”

“我啊,我还能怎么办,你抛下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不单是我,所有人都被你给晃了一下。你知道么,柳晨霞知道你走了,都哭了,该哭的人是我好不好,她抢我特权。”听着陈静叽叽喳喳的声音,周礼礼多日来低沉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晴朗,泪水还没擦干就被她逗笑了。

“冉晴晴也来班里找你,把你骂的狗血淋头的,谁都不知道你转学的事,你可真能瞒。哦,程昱后来问我,怎么老不见你,啧啧啧,你是没看见他听说你转学的样儿,和丢了魂儿似的。嗳,别老说我,你呢你呢?”

“嗯,就是玩的时间少了,学习挺紧张的。”避重就轻的说着。

“听说八中就那样,严得很,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可别累垮了。哦,还有,赶紧把你现在的详细地址告诉我,回头给你写信。还好我记住了,不然回头又被冉晴晴她们骂了。”

好友的关心让周礼礼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直到挂电话,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泪水模糊了视线,周礼礼承认,她很想念过去的生活,想念她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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