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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横扫胶东鲁南(1)

我华东野战军胜利粉碎敌人对山东的“重点进攻”之后,遵照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指示,以8个纵队组成西线兵团,由陈毅、粟裕率领,向鲁西南和豫、皖、苏边区进军,配合刘、邓大军,执行外线作战任务。另以2、7、9、13等4个纵队和2个师组成东线兵团(后改称山东兵团),由谭震林和许世友率领,在山东境内执行内线作战任务。此时陈赓兵团已由晋南挺进豫西地区,全国其他大部分地区也相继转入战略反攻。伟大的解放战争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回马歼敌

在我各路大军的进击面前,独夫民贼蒋介石惊恐万状,为了尽快结束山东战事,不惜一切,拼凑了在胶济线上的整编第8师(原8军)、54师(原54军)、9师、25师、64师、45师等6个整编师20个旅的部队,组成“胶东兵团”,制定了进犯胶东的“九月计划”,以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为总指挥,在海、空军配合下,大举进犯胶东,妄图在1个月内消灭我内线主力,占领烟台、威海沿海一线,切断我山东与东北的海上联系,破坏胶东内地兵工建设,摧毁我战略后方,以便尽快抽兵支援其他战场,挽回危局。

中央军委给予我东线兵团的任务是:钳制和逐步消灭山东境内的敌人,保障外线部队对敌进攻,保卫胶东后方,并逐步收复山东失地。

1947年8月下旬,敌人沿胶济铁路东段的潍县至胶县地区集结完毕,9月初即倾其全力大举进犯胶东。天上有敌人的飞机,地上有敌人的坦克、大炮和步兵,后边还有地主恶霸还乡团。这支反动武装,由西往东向胶东进犯。敌人所到之处,一片血海,一片废墟,一片荒芜。还乡团屠杀人民之多,杀人手段之残忍,更是闻所未闻:刀铡、水淹、开水烫、火烧、绞刑、刀子割、断肢、活埋、剖腹挖心、用烧红的铁锅烙烤……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活埋群众时,还把人头露在外面,然后用铲刀铲去,说是“平均地权”。敌人所过之处,不少村庄成了“无人村”。在莱阳城外,还乡团一次就屠杀群众3000余人。国民党反动派这种灭绝人性的烧、杀、抢、掠,使胶东解放区受到极大摧残。

但是,敌人惨绝人寰的暴行并没有吓倒胶东人民,反而燃起他们的复仇烈火。胶东人民挺起胸膛,拿起武器,在主力部队的支援和配合下,同敌人展开了生死搏斗。他们村村布雷,山山阻击,用自己的鲜血谱写了一曲响彻云霄的保卫胶东的战斗凯歌,他们头可断、血可流、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鼓舞着人民子弟兵同敌人浴血奋战。

进犯胶东的敌总指挥范汉杰,接受以往国民党军被歼的教训,他以第8、9、25、54共4个整编师并列为前梯队,整编2个师紧紧尾随,采取了齐头并进、密集平推的“梳篦战术”,分4路向胶东腹地逼近。9月中旬,敌人付出惨重代价后,侵占了胶县、高密、平度、昌邑、掖县、莱阳等15座县城,范汉杰便得意忘形地吹嘘起“胶东胜利”来了。

我山东兵团在司令员许世友指挥下,以一部分主力和地方武装在正面节节阻击,游击队和民兵在敌后袭扰,另以主力一部相机打击敌人,经过新河、亭口、灵山、平度、掖县、水沟头、道头等10多次战斗,歼敌1.4万余人,沉重打击了敌人的骄横气焰,鼓舞了胶东军民的胜利信心。同时,第2、7纵队在外线进攻诸城,歼敌整编64师1700余人,有力地配合了内线作战。

胶东三面环海,形同牛角尖,越往东地域越狭窄。由于敌人步步推进,这时胶东根据地只剩下东西长75公里、宽40公里的狭小地区。这里聚集了华东局和胶东军区机关、部队、伤病员、随军撤退的群众和大量军用物资,越来越拥挤,越来越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打破敌人的进攻,夺取战场主动权,就成了扭转胶东战局的关键。许世友经反复考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地方武装在内线继续与敌人纠缠,我军主力跳到敌人屁股后面,调动敌人,创造有利战机,歼敌有生力量,才能搞乱敌人精心策划的进占胶东解放区的计划,粉碎敌人对胶东的进攻。在此关键时刻,党中央、毛主席来电给山东兵团指出了粉碎敌人进犯胶东的作战方针。来电说,你们一部应位于胶东内线阻击,主力位于外线,待机歼敌,只要你们打一二个胜仗,敌人就不敢深入胶东,胶东大部至少一部就可保全。党中央、毛主席的来电指明了方向,更加坚定了许世友于外线作战的信心。根据这一指示,许世友决定,各分区独立团等地方武装在胶东内地继续坚持内线作战,兵团则率领9纵、13纵队掩护华东局机关向外穿插。

许世友选择从敌整编9师、8师的结合部突出去。9月22日夜,部队开始行动。一夜急行军上百里路,从敌人的“夹缝”中穿越而过,转到了敌人后面的大泽山区。为了更有力地打击和牵制敌人,兵团决定:13纵队留大泽山坚持斗争,9纵继续向西南跃进。此时,谭震林亦率2、7纵队由诸城北上。29日夜,2纵横扫胶济路潍县、高密段,歼敌1500余人。

10月1日,2、7、9纵队胜利会师于高密以西的朱阳地区,从而彻底粉碎了蒋介石、范汉杰企图聚歼我胶东部队主力的狂妄计划。我解放军总部发言人在发表谈话时,称“这一英勇行动,扭转了胶东的战局”。

10月2日,敌整编64师先头部队气势汹汹地进至饮马附近,主力(欠1个旅)到达胶河东岸三户山、范家集一带。我2、9纵队迅速出击,经过激烈战斗,攻下三户山,包围范家集。行将就歼的敌整编64师师长黄国梁,急得团团乱转,在报话机上用明语大声呼救。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共军会在他们的包围圈外杀他个“回马枪”,跑又跑不了,只能拼命固守待援。

这一着打到了敌人的痛处,果然调动了敌人。范家集之敌岌岌可危,范汉杰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只得放弃进犯胶东的计划,急忙调兵遣将分三路回师救援。

敌变我变。根据敌情变化,许世友司令员同谭震林政委研究,决定围点打援,除留一部监视范家集之敌外,其余部队全部投入阻援作战。他们命令阻援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打垮敌人的增援,并相机歼敌一部。

2纵首先迂回包围对我军威胁最大的西路援敌211旅,9纵的1个团南下配合。7日,我军将该旅紧密包围在山阳庄。2纵打得英勇顽强,经过一天多的激战,全歼该敌,活捉敌旅长以下8000余人。从高密西援的敌156旅和212旅,刚刚进至张家庄和穆屯附近,即被我7纵分割包围在几个村子里动弹不得,歼其1个团。敌整编第9师一开始就被我7纵19师、9纵27师阻击于红石山一带。

敌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多次对我军阵地发起轮番攻击,阵地工事几被摧毁。我军指战员坚守4昼夜,使援敌与整编64师隔山相望,前进不得。范汉杰此时急不可耐,又抽调进攻胶东内地的整编8师、整编54师等部火速增援。

我军由于打得机智灵活,实现了调敌回援的战役目的。我13纵在配合作战中,攻克掖县,全歼守敌2700余人。4纵10师及滨北地方武装乘机南攻诸城,歼敌3000余人。10月10日,胶河战役胜利结束,我军收兵南下景芝地区休整。

从敌人进攻胶东开始到胶河战役止,我军共歼敌3.5万余人,给敌人以沉重打击,终止了敌人最后的进攻,扭转了胶东战局,受到华东局传令嘉奖。解放军总部发言人强调指出:“在这个战场上,我军已转入反攻。”

但是,在进攻胶东的敌军中,敌整编第9师倚仗着一色的美式装备,反动气焰仍十分嚣张。许世友决心教训一下该敌。11月4日,我2、7、9纵队由安邱、诸城地区北移,进至胶济路南潍河两岸,准备待机出击敌整编第9师。

11月6日,敌整编第9师从高密出发,全部进至老匙沟、丈岭一带。许世友以7、9两个纵队于丈岭、刘家埠、朱拂、塔洋埠一带截击敌人。因敌情侦察不确,没有达到分割包围的目的。敌人遭到突然打击,被迫转入村落据守。我军各部迅速分头发起攻击,歼敌1000余人。

敌整编第9师的西进路线被我军封死,面临着被歼灭的危险。范汉杰急于调整编第9师南进,命令整编第64师及198旅由高密沿铁路西援。敌整编9师在蒋介石所谓“不吃亏就是胜利”的思想指导下,西援惧歼,便调头迎着援兵向东回窜:我2、7、9纵队紧追不放,敌人丢盔卸甲,遗弃辎重弹药无数。11月15日,敌人交替掩护,退到高密城,留下整编第64师159旅的1个团固守高密,凭借半永久性的城防工事,钳制和迷惑我军主力,掩护整编第9师继续向胶县、城阳退却。

我军决定以2纵攻歼高密之敌,26日发起攻击,仅用7个小时一举攻克高密,歼敌2300余人。

在我山东兵团主力迎击敌整编9师的同时,在胶东内地的我第13纵,将敌整编第58师围困在了海阳。敌为解海阳之围,又急令敌第198旅东援。鉴于敌整编9师已靠近青岛,198旅又孤军突出,许世友当即令7、9纵队转兵北上对敌198旅进行追击,以此调动敌整编第9师回援,或者将该旅吃掉。

无可奈何之际,范汉杰只得剜肉补疮,再调位于城阳掩护整编第9师海运的64师北进,并将整编第8师的3个团由烟台海运来援。敌人以3个团被歼的代价,方才突出重围。

一个月的胶、高追击战胜利结束了,共歼敌1万余人,迟滞了敌整编第9师的西援计划,收复了高密、胶县、海阳、平度等广大地区。

勇克莱阳

1947年11月底,胶东境内之敌完全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我胶东解放区的保卫战进入最后阶段,12月初,刚刚胜利结束胶、高追击战的我山东兵团主力,不顾连续作战的疲劳,昼夜兼程,挥师北上,直指莱阳城下。

莱阳,位于胶东半岛的中心地区,东濒五龙河,南临烟青公路,为联接四面八方的交通枢纽。1945年8月,日寇投降后,莱阳获得解放,曾为我胶东军区和政府机关所在地。1947年9月,敌向胶东大举进犯,我大军退出莱阳,敌人则把这个胶东内地最大的县城作为楔入胶东腹地的主要堡垒,在城墙及四关修筑工事,设置明碉暗堡,构成绵密交叉的火网,城内守敌为整编54师一个加强团,胶东各地还乡团、恶霸地主、伪杂土顽等共1万余人。

在攻打莱阳前,许世友先使出一计,让地方武装、民兵和游击队,化装成主力部队,在莱阳城周围大张旗鼓地展开活动,到处号房子,在门板上写明9纵的番号,以大部队名义筹集粮草,打击小股敌人,扬言要攻打莱阳。闹得莱阳守敌整天提心吊胆,经过一段时间的袭扰,敌人逐渐麻痹,以为我军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12月3日,我兵团主力开近莱阳外围地区,根据敌我态势,许世友、谭震林作了如下部署:以7纵担任攻城任务;2纵位于水沟头一带,沿烟青公路两侧构筑阵地阻敌增援;9纵、13纵分别集结于五龙河东、西两岸的左村、团旺以北地区,准备参加打援或相机投入攻城战斗。根据敌人可能判断我军即使攻城,也要先扫清外围的心理,许世友决定先取城关,切断城内守敌与外围守敌的联系,然后再吃掉外围之敌。

12月4日黄昏,我7纵冒着严寒,以勇猛动作,直插莱阳城四关,一场激烈的城关争夺战开始了。城内守敌仓促应战,城外之敌惊恐万状。经过激烈战斗,我7纵20师全部控占南关,21师控占东关,19师插入西关,并攻占城外马山亭儿山。与此同时,外围各据点之敌亦被扫清。

当我军攻击展开后,敌人急忙抽调整编54师、整编64师、整编8师等部队共8个旅,由青岛经灵山分批北援。其第一梯队4个旅于6日开始北犯,遭我2纵和西海部队迎头痛击。为争取时间兵团决定7纵提前攻城。

9日凌晨,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攻城部队勇猛扑向城垣。经激战,我军首先由南门以东突破,紧接着又连续攻破几处,部队竞相冲入城内,同守敌展开激烈巷战。敌榴炮、山炮阵地相继被我军占领。敌城防被我军突破之后,即开始收缩兵力,残敌在106团团长率领下全部退入城隍庙核心阵地负隅顽抗。窜到这里的大部分是血债累累的还乡团等亡命之徒,妄图凭借坚固的工事死守待援。我7纵先后对城隍庙核心阵地发动了两次攻击,虽然一度突入敌阵地,但因敌人工事复杂,火力凶猛,攻击未能奏效。

范汉杰眼看着莱阳守敌危在旦夕。援兵被阻不能前进,因此一面严令增援部队夺下莱阳西南的水沟头,迅速进逼莱阳城;一面令莱阳城守敌死守待援。守城之敌,因我7纵攻击受挫,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增援之敌则密集靠拢,步、炮、坦协同攻击前进,步步向莱阳进逼。

这时,中央军委来电指出,如无把握,应及早放弃最后围歼该敌,以期掌握机动兵力,打击来援之敌。许世友和谭震林研究后认为,莱阳残敌龟缩在城隍庙一处,难道还能让他们逃掉?应一鼓作气攻下来。他们决定,调13纵37师前来攻克莱阳守敌的最后据点。在我胶东军区领导机关驻莱阳城时,该部曾担任过莱阳城的卫戍任务,对城内地形熟悉。

12日晚,37师开始攻歼困守在城隍庙的敌人,但攻击受阻。13日上午,再次攻击仍不顺利。这时敌人援兵攻势越来越猛,再不迅速拿下莱阳守敌这个最后据点,对全局影响很大。为此,许、谭首长决定13日黄昏对守敌再次发起强攻,并命令13纵周志坚司令员率山炮连到该师具体指导,师里领导直接下到主攻部队的营、连,务必要消灭这一股顽敌。

傍晚时分,我军的攻击再次开始了!炮声隆隆,惊天动地,城隍庙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我军突击队冒着枪林弹雨勇猛冲上前去,见到敌人壕沟就往下扔炸药包,随着壕沟被炸塌陷,暗堡里的敌人被活埋,为后续部队越壕过沟铺平了道路。我军一个个突击连队源源不断地冲进敌据点,顽抗的敌人终于全部被歼。

朝阳初升之时,被敌人侵占了2个多月的莱阳城,又重新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当我7纵、13纵在莱阳城激战正酣的时候,我军在水沟头一带阻敌增援的战斗也在激烈地进行。水沟头为青岛通莱阳的必经之地,公路两侧丘陵起伏,有利于构筑野战工事。敌人在飞机、大炮、坦克的配合下,向水沟头一带阵地猛扑过来,我军打援部队沉着顽强,英勇灵活,歼敌3000余人,水沟头一带阵地屹然不动,一直坚持到莱阳城被我军攻克。

我军攻克莱阳后,范汉杰还不服输,继续驱使部队向莱阳方向推进,妄图重占莱阳城。为了打击敌人,保卫我军解放莱阳的战果,许、谭首长遂变更部署,以13纵全部位于公路两侧担任正面阻击;9纵位于13纵右翼,配合13纵阻击,并阻止敌人由水沟头经河头店迂回莱阳城;又以7纵迂回敌后,配合南海军分区的部队威胁敌之后尾,切断敌人退路,敌人在正面攻击受挫,后路又受严重威胁的情况下,被迫仓皇逃窜。至此,莱阳战役胜利结束,共歼敌1.7万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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