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教活动结束时，毛毛将所保管的文件资料按照名目，移交给组织部党建办工作人员，然后就回到局里。这时，已接近十二月，毛毛赶紧把儿子从乡下学校接进城里继续就读。
九九年的十二月为迎接澳门回归，国家照例给全国的工薪阶层普调一级工资。县上财政多年来一直把保人头工资放在第一位，相对其它县区来说，从不拖欠干部职工的工资，一直是按照国家政策发放到位，因此就当月兑现。毛毛把全系统工资报到人事局后，却找不到批工资的小陈，一打听原来因为天冷，那些大部门就在酒店开了房子，把小陈接到酒店审批工资去了。毛毛对局长汇报了此事，最后建议局里干脆给小陈买了两条好烟，毛毛就跑到那家酒店里找到小陈，小陈大不咧咧问毛毛：“你找我有什么事？”
毛毛理直气壮地说：“你出来，我跟你有话说。”
小陈说：“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
毛毛索性拉着小陈胳膊出了标准间的门，随即把事先放在门外，用黑塑料袋装的两条烟塞给小陈。最后，工资批的相当顺利，局长对毛毛在财务手续上相当信任和放心，有时因为工作关系，毛毛所报销的票额一般都是好几百元，可局长从来不问事由，都是大笔一挥就签了字，往往是毛毛拿到票以后还在陈述事由，局长就会果断地说：“你在手续上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可有的个别人，你就是拿上个几十元的票，局长也会审来问去问个究竟，毛毛在局长办公室遇到好多次这样的情形。
春艳把大盘鸡经营的生意上大不如以前了，她每天起来只做两件事，一是打牌，二是美容。虎子没办法就叫他妹妹来帮忙，春艳不但不好好管理饭馆，而且因为虎子妹妹到店里来帮忙，便和虎子闹的不可开交，因为这件事情，春艳把父亲也从华阳市叫回来，父亲回来后看到虎子兄妹那么尽心尽力，就劝春艳说：“虎子妹妹只不过是来帮忙，每月发给她工资就是了。”
春艳叫嚷道：“不行，再说她是个外姓人，还有虎子太没本事了，什么也做不了。”
春艳显然是在排挤虎子和他妹妹，不知道什么原因。难道是兄妹二人碍着她什么事了？不得而知。最后，父亲终于被春艳说动了，他叫来原来的两个老板，和女儿串通好，以原来的老板再次经营为借口，然后把大盘鸡收回来，赶出去虎子兄妹之后，再原封不动把大盘鸡交给女儿一个人打理。这出闹剧由父亲一手策划和导演就这么开演了，最后，当大盘鸡再次落入春艳手中，毛毛公公不无得意，临走他对毛毛爸妈说了事情的经过，毛毛妈听了说：“你看着，这两个孩子的婚姻不牢靠了。”
毛毛公公不以为然说：“不见得吧，我把大盘鸡给了春艳，就等于给他们两个经营。”果然事情真如毛毛妈说的那样，虎子从此再不到大盘鸡去了，几个月后，虎子给县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法院在春艳无故三次缺席中，做了离婚判决，兰兰判给了春艳。现在大盘鸡留下春艳一个人经营。期间春艳在大盘鸡结识了一个社会上的混混，一个专门找富有女人供养自己的男人，春艳不但供养这个混混吃喝挥霍，还不时挨着混混的打骂，毛毛公公没办法，就让自己的大弟弟，春艳的三爸帮春艳料理饭馆生意，可春艳还是找出各种借口和理由，最后三爸还是被春艳的无中生有给气走了。春艳在大盘鸡这么胡来众人皆知，春艳父亲不可能不清楚，一次父亲回来了，约了两个同学快十点多的时候来到大盘鸡，上楼梯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父亲透过春艳门缝，看到春艳又和店里的炉头在房间里鬼混，正在说笑的父亲立刻沉下脸，三个人坐定后，父亲厉声叫来春艳，虎着脸说：“去，给我们做一盘鸡来。”
春艳狡辩说：“现在已经关门了，没法做。”
父亲的两个朋友也很纳闷说：“现在都几点了，还吃什么鸡？”
父亲全然不理会，厉声说：“你去不去？”
春艳无奈，只得吩咐厨房去做。父亲一直沉着脸再也没说一句话，过了半个小时光景，春艳端了一盘鸡上来，父亲二话不说立刻站起来把一盘鸡端着，照着春艳头上浇了下去，春艳由于害怕赶忙往后一闪并用手挡着，但右手被烫到了，她疼的大叫起来，父亲一边骂着一边就打起春艳来，父亲的两个朋友赶紧上前，一边一个把他拉着出了大盘鸡，硬是推进车里，将车开走了。
十二月底，春艳终于把大盘鸡经营不下去了，大盘鸡到处欠着别人的钱，以前光底摊设备公公就给大盘鸡摊了七万多元，现在把这些底摊全都折着卖了，还不能还清外欠账，春艳也和那个混混出走，公公找不到女儿人了。公公就开着车子白天黑夜到处找，有一天晚上到了毛毛娘家，风尘仆仆的公公从怀里掏出一把长匕首，对毛毛爸妈说：“我如果找到春艳，就用这把刀子扎她，看她还跑不。”毛毛妈一边和毛毛爸劝着亲家，一边给毛毛公公做了饭，然后等饭后毛毛公公坐了一会儿告辞走了的时候，在沙发上发现了他忘了拿走的匕首，毛毛妈赶紧给藏了起来。
军生回来了，听说了春艳的情况，不知是出于自己是春艳的兄长，还是他自己也做的太过分有同样的心理，所以他首次来到毛毛单位，毛毛看到军生来了就说：“你回来就好，爸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个多月来，爸几乎天天在车上度过，晚上十一点多也出去找春艳，凌晨醒来后也开车去找，好在你回来了，告诉爸让爸歇一歇，现在咱俩去找。”军生就打电话给父亲说了，晚上，军生和毛毛把儿子送回乡下，毛毛和军生骑着摩托车在县城，还有就近的马家镇一路打探，在路上寒冷的西北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样，毛毛尽管穿着军生的军大衣，但还是被冻麻木了。十点多钟由于没有目标，加上又是深夜他们只好回到毛毛单位。毛毛说：“我有个主意，我们为何不用打电话的方式离间他俩。”
军生说：“就这样，我给春艳打，你给那个男的打。”说完，军生就向父亲要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因为春艳用这个电话和父亲通过话。
毛毛说：“对，春艳不知道我手机号，我就说我是什么女的，让春艳和那个男的闹了就好办了。”然后军生拨打春艳手机，机子关着。毛毛开始给那个男的打电话，手机响了四五下，那男的接上了问：“你是谁？我怎么记不起来？”
毛毛在这边说：“你可真健忘，我是小刘啊，你怎么把我这个老朋友忘的一干二净了。”
男的几乎在电话那头要发火了，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到底是谁？但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和手机号呢?就在这时，那边春艳拿起电话问：“喂，是谁啊，说话呀。”毛毛听到的确是春艳的声音，就把手机关机了。这时公公给军生打来电话，他听说有人在道口镇见过他们俩，让军生、毛毛和他一起去找，等坐上公公的车已是十一点多了，军生说：“爸，春艳他们真的在道口镇吗？就算是，又不知道具体在哪，况且夜已深了，我们上哪去找哇？”
公公一言不发只顾开着车，军生又说：“爸，要不，明天我们去找好吗？”
公公斥责军生说：“要是你孩子找不到，你会这样吗？你若不想找，现在就给我下车去。”吓得军生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公公开着车，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就向道口镇进发，快要到了时，公公手机突然响了，是春艳打来的。春艳在电话上哭着说：“爸，你接我回去吧，我在大市场。”
公公急切问女儿：“你具体在哪说清楚，我马上去接你。”军生和毛毛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离间办法奏了效，一定是春艳和那个男的吵翻了，才决定回来。公公加快了车速，车子在乡镇坑洼不平的路上飞驰着，使坐在车上的军生和毛毛不无担心，这时，军生对父亲说：“爸，你看咱们一时半会赶不到县城，要不让毛毛的姐夫开车先到大市场，把春艳接到他们那里。”
父亲就说：“那你给你姐夫打电话。”
军生给姐夫打了电话，并说了春艳所在的位置。十分钟后，姐夫那边电话上说：“春艳已在他们那里。”公公这时才把车速稍稍放慢了一些。春艳被接到毛毛姐姐家里时，毛毛的姐姐正半躺在床上，房里锅炉嗤嗤的响，烧的房间里很暖和，春艳怀里抱着自己没有整理的衣物，一进门，看到毛毛姐姐第一句话就说：“姐姐，你脸上平时擦的啥，这么白。”
春艳这种不知羞怯的问话，把毛毛姐姐都给逗笑了，但是姐姐忍着没有笑出声，过了好一会儿，等毛毛他们三个人赶来已是夜里十二点，四个人就回到乡下的家。毛毛轻声叫婆婆开门后，看见婆婆一边开门，一边对进门的春艳瞪着白眼，春艳也就没问母亲，径直进了婆婆的房间。兰兰和磊儿早已睡了，毛毛知道春艳今夜少不了挨公公的打，就给公公倒了一杯水后，连忙回到自己房间。毛毛有好长时间没在家里房间住了，现在也找不到电热毯，她只能合衣躺在床上，寒冷使她半睡半醒，还有春艳不断的像老牛一样的哭声，从前院传来，就这样天快亮时军生进来了，毛毛起身问军生：“怎么，爸昨夜打了春艳一夜吗？你怎么不劝劝？”
军生嘿嘿地笑着说：“是打了一夜，我也跟着打。”
毛毛说：“爸在气头上，你不但不劝反而跟着打，你就不怕春艳给你记仇吗？况且作为哥哥你自己也没做好表率呀。”
军生说：“你不知道，我可是出了气，爸一巴掌打下去，春艳的眼眶就发青了，我也上去打了一拳踢了几脚，然后爸爸瞅着春艳照的那副大照片问那是谁的？我就上前去把春艳照片给折成四瓣踩在脚底下，并对春艳说以前的她已经不复存在了。”
毛毛看着神气活现的军生说：“你就像个狗腿子似的，人家把人打倒了，你再上去连踢带骂。”
军生不理会毛毛继续说：“打了一会儿后，我索性说春艳，我们儿子小的时候，你却鼓动爸妈把我们一家三口赶出去，然后给你看孩子。”
毛毛说：“爸是在管教春艳，你提那已经过去的事情干嘛？”
军生说：“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况且爸一听说到他和妈的不对，就立刻打断了我。”
爸说：“暂停暂停，离题太远。”毛毛听了简直又气又好笑，这一家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没大没小。说到这里，毛毛赶紧起床收拾了早饭，这时公公已经回厂子去了，毛毛给军生和儿子还有外甥女盛了饭，吃过饭她就让军生把自己和儿子赶紧送进城里上班和上学，她觉得和自己同龄的春艳此刻一定是在炕上睡着起不来了，但毛毛走的时候来到婆婆房间，却看到春艳坐在炕上，而且见到毛毛还面带笑容，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样子。毛毛只好说：“春艳，我要上班去了，饭给你和妈在炉子上热着呢。”婆婆在房间里忙着不吱声，而春艳没事的样子说：“好，你们走吧。”
儿子放了寒假后回乡下，毛毛就向单位请了一周假，她想上军生武装部去，军生这次回来，虽然和毛毛在一起，可他们两人关系还是没有和好，在外面依旧是做着样子，毛毛想去军生那里探个究竟，所以她没和军生打招呼就直接来到北川武装部。在大门外的饭馆里，她打听到军生此刻就在部里，军生看到毛毛先是一惊，然后，就对院子里两个干部和一位军属说：“是我老婆来了。”那三个人便笑着打招呼，对毛毛投来热切的目光，并且私下里在赞叹毛毛长的漂亮。毛毛和军生进了军生房间，房子里一片黯淡，使毛毛感到很郁闷，但同时她想到终于可以和军生独处了，就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和军生好好谈谈他们之间的事情。中午军生从灶上打来饭菜和毛毛吃了，坐了一会儿说部里下午还有事，就出去了。毛毛开始坐在军生床上，虽然坐车使她感觉到很累，但当躺下来时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拎起枕头想靠在床头，这时她看到枕头底下有两张一大一小的照片，大的有六寸，小的是一寸，毛毛拿起一看，小照片上的人自己不认识，看起来是一个眉清目秀很年轻的女人，而大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单小梅，而且看样子是单小梅学生时代的照片。毛毛不禁心一沉，她看到照片上单小梅扎着一个马尾巴，身穿一件黑色紧身衣，右手插在腰上显得很神气，她那双骚狐狸一样的眼睛和脸庞，都表现出一副得意而自信的表情。这张照片不知是什么时候在军生手里，但从颜色和破损程度上来说，军生一定是在和毛毛婚前就有了这张照片，毛毛怎么也想不明白，军生走了好几个部队和地方，而这张照片他是怎样保存下来的？
毛毛不禁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悲哀，同时对军生的所作所为深感怨恨。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军生从来没保存过一张有关儿子的照片，却精心保存着一个女人学生时代的照片，并且这个女人现在正在破坏着他们的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