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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儿子

二〇〇八年的八月一日,这是个令人难忘的日子,我们国家经历了去年的雪灾,还有今年的五一二地震侵袭,又迎来奥运会盛况空前的成功举行,经历了灾难和欢欣鼓舞后,更凝聚了全国人民的血脉相连的情感和民族凝聚力,而毛毛也赢得了自己人生当中,一次痛苦的抉择和搏击,她终于获得了新的生活和自由,树立了做人的尊严。

回到家里,等到晚上大家散去各回各家时,只剩下毛毛和儿子还有父母亲四口人之后,毛毛对母亲说:“妈,不要想太多,也别为我发愁,我说过离了我只有高兴,不会有失落,因为我从来没有从我的婚姻当中得到过幸福,更没享受过丈夫一丁点的关怀和体贴,所以我不会有什么想不开。”

母亲说:“不离,这样过下去有丈夫跟没丈夫有什么区别?苦了你,但是,现在离了往后可咋办呀?”

毛毛说:“妈,没了房子我再攒钱,我个人的事最好先放一放,让我好好静一静。”

毛毛在心里对自己说:“是的,十六年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再也不能左右我的思想,伤害我的感情,玷污我的忠诚了。”

儿子躺在妈妈和外婆之间的床上,儿子这时一直用手上下摸索着毛毛的胳膊,儿子心里很难受,但儿子没有掉眼泪,因为自己苦难的妈妈更需要安慰,极度的伤感促使儿子开口说:“我要和他去生活了,你要给你找个人,哪怕是农民,只有看到有人对你好,我才能放下心。”儿子的话语让欲哭无泪的毛毛,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一霎时温暖的亲情遍及了她的全身。

“妈不找,妈要在外婆家随时等候你,外婆家的门随时为你敞开着,妈准备等你考上大学再说。”毛毛说这话的时候,看见母亲背转身,哭着出了他们的房间,便跟母亲进到她房里,母亲这一生都很刚强,母亲和父亲在生活困难的年代,生活艰辛加上儿女众多都没能让母亲掉过泪和怨天尤人,她凭着自己的勤劳和能耐,把这个家操持到了今天这个样子,过去家里住过城墙下的窑洞,租过别人的房子,而现在家里已经有了街房和几处房产。母亲从来没有因困苦而低过头,也没有因为现在的小康日子而在人前张扬过。母亲常说:“作为女人最不应当哭,哭反而对自己的命运不好。”可这会儿,母亲半靠在床头上,竟抑制不住伤心而失声痛哭,母亲一边哭一边说:“是我对不住你,硬是不让你离婚,害的你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我连个孩子都不如,孩子都知道这样为你考虑。”

毛毛极力劝着母亲,说:“妈,这不关你的事,都是因为我不舍得丢下孩子,才和他耗到现在。”母亲就这样闷闷不乐地过了一个星期,而毛毛也知道,自己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忙着为儿子准备去那边的衣物,儿子长得太快了,每季,儿子里里外外的衣服至少要穿两套,有时甚至一季里正穿着就小了。所以毛毛就和儿子在县城的专卖店,为儿子买了两套秋装。在生活上毛毛每天坚持给儿子去取牛奶,对儿子进行悉心的照顾。

八月份的天气,下午的时候已经不太热了,晚上六点是取牛奶时间,这些天儿子寸步不离毛毛和外婆,而且和外婆在一起时,儿子忽然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在路上儿子挽着外婆的胳臂,边走边对外婆说着话,毛毛跟在后面,在雨过天晴的小路上择路而行。望着儿子高大健壮的背影和六旬有五的母亲,毛毛心里沉甸甸却也暖融融。这时候,正在给外婆说话的儿子回转身来,等着妈妈走上前去,毛毛赶到儿子跟前,儿子说:“妈,我跟外婆说了,让姨妈和姨父他们托熟人帮你找个人,真的,你要找,我走了你咋办?”

“这事咱们以后再说,最重要的是你去了那边要好好学习,不要为我担心,这也是妈妈对你临走时提出的要求。”毛毛说道。

每天,毛毛坚持上下班,回家。家里的每个成员对毛毛的想法都一致,那就是相同的话语,都劝毛毛对儿子的离开要想开些,因为孩子终究是要走向社会,终有一天会离开。毛毛也就请家人放心,毛毛说:“军生如果真能好好抚养儿子,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儿子毕竟缺少父亲的呵护,作为男孩子也应当随父亲生活了。”

大家哪里知道,毛毛心如止水超常地平静。这些年她太累了,既当父亲又当母亲,现在他们父子俩要一起生活,她也应该稍事休憩一下。

儿子判给李家了,但李家并没有及时来叫儿子过去,而是通过法院,先将在儿子名下的房产证要了过去,也许,他们知道儿子是绝对不愿意和他们生活的,因此,就通过习法官给毛毛打电话,让儿子去法院,儿子和军生一见面,父子俩就吵得不可开交,庭长一看没办法,就对军生说:“你的孩子是青春期逆反心理。”

最后,还是习法官为李军生解了围,习法官说:“你们父子应当多多沟通,要不,今天中午你和孩子吃顿饭说说话。”就这样李军生带着儿子,到县城的一家小四川饭馆要了几样菜吃米饭,李军生吃的津津有味,而平时爱吃川菜的儿子几乎没有吃,儿子用筷子拨了拨菜肴,没有一点胃口。因为儿子看到李军生那种像是饿了八辈子的吃相,还有不时发出的吸溜声,简直有反胃,尤其是肥胖的李军生吃饭吃的大汗淋漓的时候,解开短袖的纽扣,露出他那滚圆的大肚子,没有一点公德的样子,更让儿子羞愧难当。从饭馆回来到外婆家,儿子进门上楼后,什么话也不说,就径直进了他和妈妈的房间,一下子趴在了床上,并把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任毛毛和母亲怎么问,儿子一句话也不说,而是把自己的头一个劲往枕头底下钻。最后停了一刻钟光景,儿子才把头回过来说:“你们没看到,他简直让我恶心死了。”

夏夜末的一天晚上,儿子的二舅回来了。和外婆外公还有毛毛母子在楼下门口说话,这时,李军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门口,他先是给儿子的二舅发烟,二舅用手一挡不客气地说:“戒了。”

然后,军生就叫儿子和他过那边去,儿子迟疑了一下,随即想到他爸在这儿,一定会让外公他们感到气愤和不舒服,就和李军生走到五米开外的地方,对李军生说:“我现在不会跟你去,等开了学再说。”

李军生没有接儿子的话茬,好像儿子不过那边去是他预料之中的事,这对他并不重要一样,现在,他先要拿出家长的威风对待儿子,他说:“人家孩子考高中都是500多分,你考了400来分,你是不是跟人家差了一个零件?”

儿子被激怒了:“人家孩子爸妈都好着呢,我是咋样的环境?你和人家一样在部队干,我彭叔他们都在西安、华阳市买了房子,你没有房,那你也跟人家差了一个零件?”说完这话,儿子眼里噙满泪水哭着回来了,毛毛和妈妈又安慰了很久,儿子才平静下来。

看着外甥哭的很伤心的样子,二舅又心疼又气愤地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欺负孩子,不行,我得去教训教训他。”还是儿子劝住了舅舅:“二舅,不要理会他,我们上楼去。”二舅听了才气哼哼地作罢。

假期里,每天,儿子补习英语,毛毛上班,快要临近开学了,母子俩心照不宣,分离的痛苦时刻就要到来了。这天下午,毛毛下班回到家,一进门没看到儿子,只看到自己的父母坐在一楼门口,一脸阴郁和不快,父亲对毛毛说:“孩子被他爷来领走了,孩子走时背着书包,低着头,眼里噙着泪水。”说着这话的时候,毛毛年近八旬的老父亲,眼睛里满是浑浊的泪水。毛毛心头一酸,没有做声。母亲则在一旁长吁短叹。

过了一会儿,母亲才说:“我当着孩子的面骂了老汉。”

“你骂了他出出气也好,只是不要再生闷气。”毛毛劝慰着母亲。

母亲又气喘了一会儿才说:“老汉一进门就说,他们把孩子要过去,是为了让你好找人。”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骂他:“我们女儿在你们家付出了十几年,等了你儿子十几年,你儿子却死性不改不回头,难道就为了你给她安排二次婚姻吗?好好的一对母子,孩子从小和她妈相依为命,你却要活活拆散他们,你说你还是个人吗?”

毛毛听说当时爸爸也噙着泪水,拿着烟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对老汉说:“我真是瞎了眼和你做了亲,就是死了也难见我先人的面。”

妈妈一听爸爸的话就说:“不要婆婆妈妈,你去叫磊儿回来。”爸爸有心脏病,妈妈知道爸爸不能生太大的气,尽管爸爸有太多的怨恨和愤怒,但爸爸还是到磊儿补课的地方找磊儿去了。

妈妈待爸爸走后继续骂道:“你生意做得是不是破产了?每次两个孩子离婚,你就出来抢财产,你不害臊吗?现在竟出来和孙子抢房子,你不知道孙子还姓着李吗?你要还算是个人的话,你就能想到,不管他们两个人过不过,财产和房产都应当给孙子,他们以后都会组织家庭,都有自己的工作,他们两个只有谁管孩子高中,谁管大学才是你应当考虑的。”

老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对毛毛妈的话,一句也答复不上来。毛毛妈继续骂着说:“本来有孙子这层关系,我还打算让两个孩子协议离婚,要是一年半载后你们军生改了,还能让孙子有一个完整的家,现在看来,你们家没有一个有人情味的,告诉你,以后不要在街道叫我三嫂,你在哪里叫,我就在哪里丢你的人。”

外婆正骂着时,磊儿已经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跟着外公。外婆对磊儿说:“磊儿,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你爷接你来了”,磊儿不答话就上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磊儿背着书包气鼓鼓的下来,老汉一手抚摸着孙子的头,一边说:“磊儿,走,跟爷爷走。”磊儿低着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在出门的一霎那,磊儿看见白发苍苍的外公和外婆,不由得头低的更深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毛毛听了儿子临走时的情形,她难过极了,但是自己眼前的父母更需要安慰,尤其毛毛害怕妈妈又犯‘鼓胀病’,便不断地安慰着妈妈。这些天,毛毛一直坚持上班,就是怕面对儿子走的场面。第二天早晨,一向勤快早起的父母没有起床,也没有人做饭,毛毛来到父母房间看了看,安慰了两位老人一会儿,便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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