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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梦醒·一

之后的一个月,二人每天都在这里相会。奥格登教了她很多,尤其是教会了她自我排解。少女懵懂的心开始暗生情愫,对于眼前这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她有了一种眷恋之情。所以当她不得不离开雪松城回到宫中时,在最后一次会面,她忍不住哭了。

“丫头,记住,能伤害到你的,只有你自己。”奥格登将这句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又说了一遍。

“丫头要走了,你会一直在这里做城主吗?”少女噙着泪问。

“等你做了皇帝,我就老了,不再做城主了。”奥格登冲她笑笑。

“你······你知道我是······”少女心头一惊脚下一滑,眼看要从城头坠落,男人猛地伸出胳膊,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抱在怀里。

“我······”她张着口,却说不出话。她慢慢地从贴身的衣袋中摸出一颗有棱有角的星光宝石塞在他布满老茧的手里:“你要记住丫头。”

“你放心。回去了要多加小心。不要以为武力可以征服一切,宫中不比这里安全多少。”奥格登故意用大胡子蹭了蹭她的脸。看看怀中的少女,他不敢再拖延,狠了狠心松开她。

“再见···再见······”二人挥着手,不过一个在城外,一个在城头;一个刚刚来,一个却要走。奥格登的右手不断地挥舞,而左手紧紧攥住了那颗硌手的宝石。

“好了,人已走远了。”奥黛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幽幽地说。

奥格登没有回头:“你来了。老城主走了?”

“嗯,按你说的,我送了一份礼。皇女那里听说了什么吗?”

奥格登摇了摇头:“她就是个小丫头,什么也不知道。大帝的谋算看来至多只是一道保险而已。”

“不管怎样,离开雪松城,就与我们无关了。”奥黛丽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正与满脸惊诧的奥格登双目相对。

“该死!我说怎么好像忘了什么,奥黛丽,你立刻带领城防军全体出动,务必要将皇女给我安全的追回来!”奥格登从口袋里掏出一对硕大的臂铠带上。

“那你呢?”奥黛丽并没多问别的。

“我要先行一步。城防军跟不上我的冰遁。”

奥黛丽多问了一句:“你自己可以吗?况且我们还不能确定危险从何而来。”

“来不及多说了,如果大帝临行前对我二人所说之事发生,那么他们一离开雪松城,他一定会动手。”

“可皇女在城内也一样危险啊。”奥黛丽不解地问。

奥格登摇了摇头:“不,你不明白。他是绝不会在雪松城内动手的。”

“难道是惧怕老城主?没道理啊,老城主虽然魔法技艺高超,但年老体衰······”

“老城主算什么。如果说有人能与他抗衡,那么只有他自己。他是不会让悲剧在雪松城重演的,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奥格登说着,从城头跳了下去,又对她高呼:“尽快!”

奥格登在密林里疾驰着。他明明看到大队人马进了林子,但却找不到。他仔细观察了地面,落叶很少,也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他疑惑不解。随手抓了一片叶子,但叶片入手那一刻他猛然愣住了。随后抬头大喊:

“是哪里的高手?我知道你听得见的。”

半空中立刻传来回音:“新任城主奥格登?”

“不错。你对皇女做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惑乱咒而已,她被我引到了远方,而那些可怜的护卫则与你一样,被困在幻境中无法自拔。”半空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你想怎么样?”奥格登大喊。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和皇女聊聊。我不会杀你们,因为那太简单,也太无趣。”

“先辈恩怨,应当由先辈了结。你迁怒一个孩子,怎么配得上你那一身本领?”

半空中的声音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些怒气:“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配被我欺骗吗?如果不信,你大可破了我的幻境。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身不在这里,无法主持幻境,但这样一来只要你有异动,幻境会自动对付你。你可考虑好了。”

奥格登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却不笨。他也明白这个人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所以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那个人似乎很满意,低声说:“早这样乖巧不就好了?还要多费口舌。”说完,四下寂静无声,彻底安宁了下来。

密林深处的一块荒地上,被人挖出了整整齐齐的一块四方洞,洞里面有两个人:少女与黑衣人。

看着少女呆滞无神的双眸,黑衣人莫名的觉得厌烦,于是将手中拄着的法杖重重一顿,少女顿时清醒过来。她看着面前的人,竟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是你?”她怒气冲冲地喊。

“不错。是我。你似乎对我颇有怨气。”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说。

看着少女燃烧着怒火的双眸,他又笑了:“你怎么不上来拼命呢?哦,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怒气一定是为了我那晚杀死的女人,对吗?”

无论他怎么试图激怒她,她都没动摇,也没有去拼命。因为她明白,自己这点微末功夫上不得台面,是打不赢面前这个男人的。黑衣人似乎察觉了这一点,他抓起斗篷掀开,解下放在一边,灰白的头发披散下来。

“看好了,这就是我,你日思夜想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维杜因放肆地狂笑起来,道格薇却极冷静地看着他,就连眼中的怒火也渐渐熄灭。

“你修心的功夫,火候已到。我想这该归功于奥格登吧。”

她还是不说话,维杜因摇摇头,又笑了:“你的护卫们已经被我放了,我告诉他们,两刻钟之后皇女会回去,叫他们安心等着。至于奥格登,他手上有真本事,人也狠辣,我倒也怕他时不时出来阴我,所以还在我布置的障眼法里呆着呢。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想跟你好好谈谈。”维杜因的声音很沉稳,但一点儿也不会让人感到心安。这就好比兔子掉进了老虎窝,无论老虎多么和颜悦色,兔子也不会宾至如归的。

道格薇不带感情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问你,你想做皇帝吗?”维杜因此刻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道格薇点了点头,维杜因又说:“以你现在的本事,如何做皇帝?既然你想,那你就要听我的。拜我为师,我会传授你我知道的一切知识,我的智慧也会一并分享给你。我之所学博大无边,达到了你今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你甚至无法想象,人类的语言也不能够形容。怎么样?我的研究对象也包括死者复生与永生不死,只要你答应,我可以试着复活那个女人。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对你一定很重要。我想,这个条件,你没理由拒绝。”

“我拒绝。”道格薇淡淡地说。

维杜因冷冷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拒绝。”道格薇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维杜因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道格薇的身前。他低沉着声音说:“这样的能力,你不想要?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要主持正义,主持正义,需要强大的力量。你父亲没有,你也没有,而只要拜我为师,这一切你都可以得到,你为什么不肯?”

“我已经说过一遍,没有为什么。”

维杜因一声低喝,周身爆发出阵阵气浪,道格薇立身不牢,被吹到土坑的一边,听着沉闷的撞击声,维杜因大声问道:“你现在体会到没有力量的痛苦了吗?这世间的正义是由强者界定,规矩,是由强者订立,你还不臣服于我吗?”

道格薇被气浪牢牢地顶在土坑边缘,动弹不得,但她仍然说道:“我拒绝。”

维杜因哼了一声,刚想说话,一阵狂风袭来,中和了气浪。之后,一道人影出现,竟然是奥格登。不过他身上衣衫破碎,鲜血淋漓,只有两只臂铠还完好无损。

维杜因问:“你破了我的幻界吗?”

“你果然本领高强,不过,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得逞。”奥格登一举双拳,臂铠被阳光映照,熠熠生辉。

维杜因盯着臂铠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天,说:“算你们运气好,约定的两刻钟到了。不过,由于你们的态度,我虽然会履行诺言放了你们,但还要再劳烦你们给莫比乌斯带一份礼物去。”说完,他右手的法杖用力一挥,周围的空间被割裂出一条口子,道格薇的护卫们如同汤团一般滚落下来。

道格薇实在不堪重负,濒临崩溃。在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看到,奥格登那张焦急的脸。

“唉,这二人怎么还没有书信传来,难道真出了什么意外?”大帝坐在书桌前喃喃自语,一个内侍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杯杏仁露。

“陛下,喝一口吧,您都一天没吃饭了。”内侍面露忧色地劝道。

“滚!”大帝抓起欲砸,内侍连忙跪下哭喊:“陛下不能啊!殿下临行前交给我一罐干粉,吩咐我每天为陛下冲一杯的,不能砸啊!”

“我的道格薇啊,你到底怎样了?悔不该当初听了神官的话,送你去了那个龙潭虎穴啊。我的女儿啊!”大帝将杯子贴在脸上,泣不成声,泪水一滴滴滚落杯中。

某处神殿,两个神官同时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没有生气,但却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波动,令人坐立不安。”伊格尼斯低声询问同伴,伊尔达低眉垂目,正在擦拭着一根立柱。

“我们的神殿,外人不经允许无法进来。任他多强的敌人,也无法攻破这里,我们无需担忧。”她柔和的声音在神殿中回响。

“不好!这些东西前行的方向······是皇城!”伊格尼斯手中的‘盖亚之泪’忽然大放光华,伊尔达也不复方才镇定,二人对视一眼,身形立刻消失不见。下一刻,首都城外的荒原已经多了两个白袍人,正是二位神官。

他们默默注视着前方,良久,伊尔达低声说:“来了。”

几十道破空之声响起,一尊尊魔像凌空飞来,他们由黏土、黄铜与植物根须制成。二人对视一眼,凝聚魔力向魔像打去,魔像们闪躲开来,一座座落到地上,二人也相继落地。

“这些东西没有一丝生气,想来与普通魔像无二。”伊尔达说。

“不能大意。”伊格尼斯低声回答,“这些魔像给我带来无形的压迫感,要小心。”

“那我们试着打碎他们看看。”伊尔达说着,率先出手,一道白光打向魔像,却见那群魔像忽然腾空而起,直入云霄,渐渐不可见了。伊尔达正不明所以,伊格尼斯一挥手:“不要动!它们没有离开。”

伊尔达点点头,持神器在手,凝神戒备。

忽然,一座座魔像又坠落在他们周围,随着掉落的魔像越来越多,他们被包围了。而且这些魔像仿佛是以一定的规律排列,它们身上的植物根须也开始连通大地。

“不好。”二人面色一变,这明显是个阵势,但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只能强行冲出去!”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心有灵犀,下一秒二人最强的攻击集中打在最近的一座魔像上。当灰尘散尽,二人不禁大惊失***像连损坏都没有!

“这该如何是好?”伊格尼斯看向伊尔达,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们换一种方式试一试吧,我想只要满足某种条件,我们应该是可以击破它们的包围的。”

伊尔达点了点头,二人又分别向两个魔像发动攻击,结果均无功而返。

“这下可怎么办?”伊尔达有些着急了,他们在大阵中,无法感知到外面的情况;假如有人趁他们被困而去攻打首都,那他们就是百死莫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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